郑吒此时真是急的两眼冒火,但他毕竟是从数千米远的空中落下,哪怕已经进入到潜龙变的状态中,也不可能瞬间越过这么长的距离,更不要说因为王杨的缘故,让他在吸收巨龙之血前,先一步融合了大巫精血,使得他的潜龙变发生了极大改变,比如原来应该有的蝠翼居然消失了,而原本不应该发生变化的体型却开始暴涨。这么一来,他在肉搏方面的战斗力确实有了很大增强,代价却是飞行能力没有了,以至于现在的他只能依靠高速踩踏空气来移动。
想要到达地面战场,他至少还需要十秒钟,连接两刀的赵樱空已经基本失去了战斗力,这点儿时间足够宋天将中洲队杀得七七八八了。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他妈的我该怎么办????”急火攻心的郑吒已经在空中失声大吼起来,他这时候正处于全盛状态下,声音乍一出口,就如同一记焦雷炸响,回声在魔多反复震荡。
而这个时候,另一个狂热的声音居然比他更加高亢:“我一定能阻止他!一定能够!!一定能!!!”
伴随着这个狂热声音的,是一团绚烂至极的光华狠狠地轰向大步流星的宋天,宋天刚刚作出挥刀招架的动作,那团光华瞬间爆发出太阳般耀眼的光芒,在一片刺眼欲盲中,无比强劲的冲击波激荡而来,附近的所有人立刻都东倒西歪难以立足。
“楚轩?!”郑吒愕然。
这种灿烂的光华,这种狂热的气势,只有楚轩以信念之力驱动的λ-drive。
在这生死一线的时刻,也只有楚轩能始终保持冷静,精准地找到切入点。
光芒来得快,去得更快,短短数秒钟后,战场上已经恢复过来,昏暗、污秽的空气再次流动起来。
众人顾不得酸痛的眼睛,连忙去看场中的形势,不由得齐齐吓了一跳:只见宋天双手持刀,保持着防御的姿态,虽然身上的衣衫破碎褴褛,但裸露的身躯精悍无比,竟似毫发无损,气势依然沉厚如大地,目中神光湛湛,犀利更胜之前,唯一不同的是他整个人退出去数十米,双脚在地面上犁出了一道深达一米、宽及三米的笔直沟壑。
众人的心同时往下一沉:自从楚轩强化以来,一直以无坚不摧、使命必达而着称的λ-drive,竟然被挡下来了?而宋天看上去居然并无大碍?这一击就算郑吒来了也不敢说无损无伤的硬接啊!东方力量体系的入微控制力当真恐怖如斯?
一击之后,楚轩的两鬓已经尽数斑白,整个人也变得颤颤巍巍,似乎随时都可能支撑不住,几乎失去了再战之力。
“呼——”宋天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气息化作一道白虹,凝而不散,径直射出十几米远,然后长刀一展,胸襟大开,“不错。不过接下来,还有谁能挡我?”
没错,中洲队的高端力量已经一一上场亮相,却依然奈何不了宋天,四阶强者在面对低阶力量时,真的能够为所欲为。
宋天再次开始了举步。
第三次举步。
他一步跨出,就是十米之遥,恍如缩地成寸。
但是他这一次举步,却如黄河决堤、玉山倾倒,每一步落地,都是地动山摇,生生踏出一片密如蛛网的裂痕,每一步拔起,都是石破天惊,带起无数激射的碎石土屑。
剩下的中洲队队员还想奋起余勇,再次拦下他,可是宋天一步一动间,带起罡风狂卷,狂飙如潮,不要说阻拦,就是稍微靠近一点,都会被这股气浪卷走,甚至连呼喊的声音,都被逼的吞回肚子里去了。
此刻的宋天,就是一座移动的山岳,移山填海,催城陷地,无论挡在他面前的是谁,是什么,都只有毁灭。
瞬息之间,宋天已经来到詹岚面前。
他的长刀高高扬起,化作一道九天雷霆,噼山开岳地斩落下来。
“不!!!”
中洲队员们异口同声地悲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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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型火柱的摇摆已经到了极致,仿佛一头被大地镇锁了千万年的紫色火龙,一边发出狂暴的嘶吼,一边疯狂扭动身躯,试图摆脱这加诸了无数岁月的束缚,重获自由。
大地的震动越来越剧烈,魔多的战斗已经难以为继,因为普通的人类士兵和半兽人,根本无法在相当于四五级震动的地面上站稳脚跟,也只有一少部分精英级别的人类队长、精灵、矮人和食人妖能够不受影响,但即使这一部分人也很难集中精力去战斗,他们的注意力,都被那不可思议的一幕吸引住了。
“喂喂喂!罗应龙,你不是整天吹嘘那个阵法很厉害吗?”在魔多某个偏僻的角落里,琳娜亚目光有些发直,一连声的问着,“可是我怎么看都好像困不住那个王杨了!”
在她手上,一个不断变幻的光团中传出罗应龙郁闷的声音:“这还用你说?那家伙就是个变态,明明对阵法之道一窍不通,偏偏要以力破阵,还真的快成功了,奶奶的,这么下去,兜率八卦炉顶多再支撑一分钟。。。。。。”
一旁站着的亚当皱了皱眉头:“据我所知,与西方的魔法阵相比,东方的阵法之道在自我调整和适应方面堪称一绝,只要阵眼不破,几乎可以自成一界,更何况你虽然肉身毁灭,但元神还在,遥控阵法轻而易举,怎么会被强行破阵?”
罗应龙的元神光团愤愤不平地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果只是凭借他手中的双剑,我自然有的是办法,比如他明显不懂元神养剑胎的法门,只靠血肉元气支持,我就有把握调整阵法运转,在他破阵之前先一步耗干他的元气,这就是刚不可久;但是他居然。。。。。。妈的,我在蜀山修炼那么久,这种破阵的办法别说见,就连听都没有听过。”
这时候,大部分实力不错的人都已经回过神来,脚下传来的震感不像是他们之前以为的,由破阵引发的无规律的被动震颤,而是带着某种明显的节奏,近似于群山的吐息,深长而厚重,又颇类于大地的心跳,一搏一动间,震撼人心,季动生灵;而如果一定要说像什么的话,更像是某种步点。
——仿佛某种传说中的洪荒巨兽,刚刚从尘封中苏醒,正迈动着重若泰山的脚步,从大地深处,一步一步缓缓走出。每一步踏出,都使得山河动荡,每一步踏出,芸芸众生都会呼吸停滞,心跳漏拍。
然而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不是错觉,而是真实的。
飘摇动荡的巨型火柱正在一点一点的移动,而火柱底部,一个身影也正在逐渐突破火焰湍流的重重封锁,慢慢显现出来。
此刻的王杨,身上衣衫已经被朱雀真火全数焚烧殆尽,露出虽然精悍却伤痕累累、焦黑一片的身躯,无数紫色火焰正在化作无数长声嘶鸣的朱雀神鸟和龙吟震天的狰狞火龙,前仆后继的勐烈扑击上来,撕咬着、吞噬着,本来他可以通过元气聚合态来减弱甚至同化朱雀真火,但代价就是被困于阵法当中动弹不得,然而中洲队员危在旦夕,他又怎么能坐视不理?更何况他还要破阵,就更需要借助血肉之躯。
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在喷吐着致命的朱雀真火,每一个细胞都好像被极致的高温炙烤着,他甚至不能有丝毫杂念生出,否则历经无数战斗铸就的心神大堤必然会因为这比蚁穴更加微小的破绽而一溃千里。他曾经在死神来了当中的经历火焰焚身,也曾经在星河战队里的博浪电浆海洋,但是这些放到朱雀真火面前,完全没有可比性,东方力量入微级别渗透力和囊括形神的毁灭力,使得这些世间凡火暗然失色。
每一丝朱雀真火的燃烧,都是以精神力和生命力为目标,而每一息朱雀真火的湮灭,都好像从灵魂当中抽取一部分,那种痛苦,已经超越了痛苦本身。纵然王杨以极大的意志力控制住自己的行动,也禁不住身体本能的反应——他浑身上下都在以极高的频率抽搐着、痉挛着、崩解着。
然而再大的痛苦,再重的伤势,都无法阻止他的脚步。
因为他是王杨。
从魔多之战开启,他似乎就隐身了,哪怕中洲队陷入危机也没有出现,但是只要他现身,就会以最强势的身姿君临天下,天然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以及众生仰望或恐惧的源头。
王杨当然无法以修真者的方式破阵,阵法与炼器,是修真体系核心力量和智慧的凝聚,能量系和规则系完美融合的结晶,绝非他一个超级能量系和半入门规则系的赛亚人所能解决,所以在观摩龙帝功法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关注阵法之道,他能够为打破自身瓶颈而不惜生死,但绝不会忘记自己的立身之本。所以在面对兜率八卦炉的时候,他采用了典型的赛亚人方式——将自身作为武器,认准一个方向,以最蛮霸的方式强行闯阵。
无论在东方力量体系还是在西方力量体系,无论阵法、领域还是结界,都有一个基本的特征——不可移动。而想要破阵,只需要破坏这个基本点,这是最彻底、最不讲道理的办法,同时也可能是最快的办法。当然,这样做的代价很大,甚至可以说,这是所有破阵方法当中,承受反击力度最强的一种,就好像一个囚犯的越狱,聪明一点的就会选择美剧《越狱》的办法,从结构和内部入手,在尽量不惊动守卫的前提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潜逃,可是王杨却选择直接平推整个监狱,这就必然会触发所有警备系统,吸引所有守卫人员,甚至还有外来的援军。
此刻的王杨,就像西游记中,肩头被压上三座大山的齐天大圣,扛着整座兜率八卦炉的重量,承受着全部阵法力量的攻击,一步一定,落地生根,却又义无反顾,剧烈的震动超脱阵法的封锁,传导到魔多的大地中,再扩散到整个战场。
近了,更近了。
五米。
三米。
一米。
王杨双目紧闭,俊朗的五官半是碳化,半是毁损,形如厉鬼,而他的身躯也崩坏到了惊心憷目的程度,仿佛下一刻就会随时倒地毙命。
兜率八卦炉的阵法边缘就在眼前,只需要一步踏出,便能捶碎玉笼飞彩凤,掣开金锁走蛟龙。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谁也没有想到的人出现在阵法之外。
那是一个浑身上下覆盖在铠甲中的人,高达七八米的巨大身型,散发着黑色的雾气,而在它的左手手指上,一颗散发黑暗光芒的戒指正在熠熠生辉——赫然是黑暗君王索仑!
还没有等众人反应过来,索伦突然扬起手中黑色双手大剑,就在王杨一步踏出阵法的瞬间,勐地刺入王杨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