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虎子报告说,符离镇的两家大客栈已经住进了七八成客人,宋铮心里一惊,忙问道,“住进客栈的是什么人?你可打听过?”
“都是一些行脚客商和他们的随从。二黑哥还在找其他客栈,看看有没有能容纳我们这三十多人的地方。”
宋铮沉吟了一会儿,道,“这些客栈此前可曾住过这么多人?”
“这个我倒问了一下,眼下棉花、大豆等农作物均已收获完成,这些客商大都是收购这些东西的商人,均要通过宿州集散外运。所以,人数多了一些。听说宿州那边,很多客栈都已经满了,一些客商便分散到宿州周围的镇子上。我也看了,客栈中确实堆积了不少货物。”虎子和二黑不愧是皇城司秘卒,打探消息方面的确有一手。
宋铮皱了一下眉头,现在已经到了农历十月中旬,天气渐冷,客商们集中收购后,就会收束行程,以度过冬天。宿州号称“舟车会聚,九州通衢之地”,客商云集,这倒也容易理解。
难道自己感应错了?
辛羽赶了上来,问道,“小郎,有什么不对劲儿吗?”
宋铮将情况说了一遍,辛羽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若是早一些日子来,我们还真怕要在野外宿营了。我记得家父说过,有一年九月,他有事要到江宁去,露过宿州,竟然找不到可以栖身的客栈,只好在一所庙宇中歇了一宿。”
竟有此事?宋铮暗叹一声,难道真是自己疑神疑鬼了?
杨动也凑了上来,“那有什么,我们分开两家客栈居住就是了。咱们堂堂的武举队伍,又有谭百户带人护卫,还怕有人寻事不成?”
也难怪杨动如此了,普通百姓见了他们这一队人,有官兵护送,躲闪还来不及,哪会主动招惹。然而,宋铮却知道,这次惹的可是皇城司副都统,以蒋魁的能量,打探他们的行踪,调集人手来对付他们,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
宋铮眉头皱了一下,转而向辛羽道,“不知辛叔叔当初是在哪家寺庙栖身?”
“还有哪里,自然是地藏庙了。这地藏庙是宿州最大的寺庙,在淮南东路也是赫赫有名的。地藏庙乐善好施,香火极盛。家父当年奉乔总督之命,到江宁办差,就是住在地藏庙中。”
宋铮点了点头,便拨马上前,赶上在前面的谭百户,将情况说了一遍,接着道,“谭大哥,眼下我们去哪里?是直奔宿州地藏庙,还是在符离镇安身?”
谭百户沉吟了片刻,道,“既然陆小姐身子不适,我们就在这符离镇歇着吧,明日我们绕过宿州,到西故镇,这也是辛将军叮嘱过的路程。”
对此后的行程,宋铮也了解过,他们一行人将从西故镇到达濠州,经过长乐镇后,抵滁州,再有一日,便能到达江宁了。
宋铮虽然觉得队伍后跟随的三辆马车有可疑之处,但也没有什么明显的证据,而他与皇城司蒋魁的恩怨,更不方便告知谭百户知晓。此种情况下,宋铮连杨动辛羽也无法说服,更别说谭百户了。当即,他点了点头。
就这样,一行人进入符离镇,虎子寻到二黑后,才知道二黑早已安排好了,在相邻仅有百余丈的两家客栈定下了房间。谭百户也是谨慎之人,将十几名武举分开,杨动、辛羽等几个齐州武院出身的人,与密州武院的三人,还有徐明轩安排在一处,并留下八名军士供辛羽调遣,他自己则带着两名军士,与其他武举住到了另外一家客栈中。
宋铮命虎子悄悄打探了另外三辆马车,虎子回报说,那三辆马车出了符离镇,一路向南去了,应该是趁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赶回宿州。宋铮暗自松了口气,暗笑自己是真的被蒋魁的名头吓住了。
宋铮等人栖身的这家客栈,是一所大院子,北边和东边的两栋屋子是客房,西边是是灶房和伙计们的地方,院后有马棚。
客栈虽然不大,也不算豪华,但胜在干净。东边的客房是两间大通铺,而北屋是一间间稍好点的,共八小间。茗儿和瑟儿,陆嫱和翠雨各占了一间屋子。徐明轩与宋铮一间,杨动和辛羽一间。在这种情况下,陆弘显然不能与翠雨享受夫妻间的待遇,只好与石存宝两人占了一间屋子,至于普通的军士和祖杰等其他武举,只占了东屋的一间大通铺。
安顿下来后,徐明轩想拉着宋铮、辛羽等人,趁谭百户不在的时候,好好喝点酒。宋铮却拒绝了,辛羽也不好杯中之物,反倒是陆弘和石存宝,轰然响应。
宋铮也不理他们,而是偷偷溜出去,借不放心客栈食物之名,到灶房查看了一番。尽管惹得客房里的伙计不满,但宋铮还是仔细观察了一下,并点了几样食物,为陆嫱等人送去。
在灶房没发现什么异处,宋铮这才退了出来,来到茗儿和玉瑟的房间外,叩响了房门。
“谁啊?”声音清脆如出谷之莺,正是瑟儿。
宋铮嘴角翘了一下,“查房的!”
顿时,屋子里响起了嗤嗤的笑声,旋即,房门被打开,正是玉瑟。
宋铮迈步而入,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见一道绿影飞来,后面跟着茗儿急急的声音,“快出去!”
宋铮连忙伸手抓住,定睛一看,便哑然失笑。原来,那道绿影是茗儿的外袍。而此时的茗儿正坐在床上,急急地拉过一床被子,遮住自己的曼妙身躯。
而在宋铮身后,瑟儿已经迅速地关上了房门,并将门插好,咯咯的笑声传了过来。
原来,茗儿刚刚脱下外衣,和里面的细棉衣,紧余一身贴身的白色内衣。而玉瑟显然已经换过了衣服,闻听到宋铮的声音,便恶作剧般迅速拉开了房门。
宋铮不由得有些尴尬。他虽然见过茗儿的身子,不过却是数年前的事了。后来,两人虽然多日在一起,却从未有过如此香艳的场面。
他忍不住又瞅了茗儿一眼,只见好脸色绯红,瞪着宋铮身后的瑟儿。被子紧紧地裹住她上半边身子,却留下了两截白生生的小腿和脚丫,垂在床边,让宋铮遐想不已。
宋铮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过身去,只见瑟儿促狭地向着自己眨眼睛。宋铮脑子一转,有了主意。他忽然换上了一副邪邪的笑容,目光在瑟儿全身上下逡巡着,那目光仿佛像一个触手,在瑟儿身上爬雪山、过草地,将她看了一个遍。
瑟儿刚才还在得意,哪想到宋铮来这么一手。她呆了一下,犹豫了片刻后,反而故意挺了挺胸脯,下巴扬了起来,示威般地看着宋铮。不过,那脸色却像红透的桃子,粉中透红,吹弹可破。
宋铮哈哈一笑,转身来到桌前坐下,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水,喝了下去。
瑟儿闹了个没趣,对着宋铮轻轻的哼了一声,便走到床边,将茗儿的包裹打开,拿出换洗的衣服来,递给了茗儿。茗儿忙看了宋铮一眼,见其没有回头的意思,这才气哼哼地接过衣服,穿了起来。
窸窸窣窣的穿衣声让宋铮有些心猿意马,不过,这厮演戏功夫了得,也算是个君子,并没有回看,而是又倒了一杯水,慢慢的喝了起来。
“你个死妮子!”穿好衣服的茗儿自然不会放过瑟儿,一把就抓向她的酥胸上。瑟儿也不甘示弱,马上反击,两人竟然在床上打闹起来,吱吱呀呀的声音,响个不停,刺激的宋小郎同学热血沸腾,下身也是一阵火热,有抬头的迹象。
宋铮慌忙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杯子往桌上一顿!身后的打闹声戛然而止。
晃了晃脑袋,宋铮压下心中的绮念,回过头来,面色已经变得非常严肃。
茗儿和玉瑟正忙着整理凌乱的头发和发皱的衣服,好不容易弄好后,两人便老老实实地坐在床上,抬头看着宋铮,脸上还带着几分红晕。
“今天晚上要小心一些,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你们两个,分上下半夜歇着,警惕一些。”
茗儿倏然而惊,“小郎,你发现他们了?”瑟儿则有些茫然,显然不知道山东路皇城司发生的事。
宋铮摇了摇头,“还没有。不过,不知道你注意今日咱们队伍后面的马车没有?最前面的那辆车,车厢帘始终没掀开过。”
“哦?我倒没注意。他们不是药材商吗?拉了两车的药材!”茗儿不解地问道。
“还是小心一些好,进入淮南东路后,我就感觉心里不安。你们如果晚上没休息够,明日可以在马车中继续睡,但到江宁前,你们必须要保持住警惕。一旦有意外发生,我也许照顾不及你们。”
“那嫱儿那边呢?”茗儿显然记挂着她。
宋铮暗自点头。自己从大金回到历城后,茗儿好像转了性子一般,不再像以前那么好妒,倒是令人奇怪。现在看她这个样子,是真的担心陆嫱。
“我就住在嫱儿隔壁,会听着动静。”
茗儿嗯了一声,玉瑟却嘟着嘴道,“光管你的嫱儿,也不管我们!我们好可怜啊。”
宋铮哼了一声,“我已经告诉过你,此去江宁,会危险重重,你是自愿跟来的,难道还让我在这里守着你不成!”
“你……”瑟儿两眼泛红,一副委屈的模样。
正当宋铮以为她要滴下眼泪时,瑟儿却忽然展颜一笑,“你是不是就想守在这里啊?可以看看睡美人图!”
如此没心没肺,让宋铮一阵无语,只好站起身子,走向门口处。
身后,玉瑟嘻嘻的笑声传来,“机会难得哦,可要把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