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会打起来吗?”
姜维微微一笑,筱筠的紧张他全看进眼,他过去拉住了筱筠的手,轻轻的握住,“不要过于担心了,至于楚汉之间到底如何,也不是我说了能算的……”
虽然这答案在筱筠意料之内,然听姜维如此说,心中还是难免的担忧,自从她知道秦落月刺杀李四良未遂逃走、接着邓艾被软禁,楚汉之间的关系便愈发的紧张起来,李四良并未遣使者入长安质问秦落月一事,却又软禁了邓艾,这般作态,筱筠怎能不担心?
自从她嫁过来,虽然遂了自己的心愿,然自得知诸葛乔身死,她就无时不刻不在担心着初雪,中间也曾有过书信,然初雪书信上反倒在安慰自己没事,初雪越是那样,筱筠心里越是难过。
当年她突然被迫奉旨嫁给诸葛乔时,她就不在她的身边,如今姐姐唯一的依靠亡故,她也不在她的身边,愧疚的感觉充斥内心,为此筱筠一直郁郁不乐,姜维忙于公事,虽对她关怀有加,然因此事牵涉重大,姜维并不会将一切事儿告诉她,筱筠自然也知道姜维的避讳,然心中那痛苦的愧疚却无法抹去,她无法想象她的姐姐如今是多么的无助,对生活又是何等的绝望!有时候筱筠甚至在怀疑这人生,质疑这生命……
筱筠的低落情绪姜维自然心知肚明,然有些话他不便说,他是个过分谨慎之人,不该提的话从不会说出半个字,李四良究竟如何打算他并不知晓,他无法去揣度李四良的意图,跟着李四良这么几年来他早已熟知李四良的性格,只要李四良做了决定,你去服从便是,若是想揣度他的意图,那根本是枉费心机,他是个不按常理出牌之人……就像当年的洛阳,他一意孤行撤军,却又派遣诸葛恪海上登陆辽东;与季汉结亲,却又一意孤行软禁邓艾;遭遇刺杀,却又不派遣使者去长安质问;这一系列的决定根本让人无法捉摸他到底想些什么,就像这个冬日,他忽然又遣了六艘军舰自长江口出发去海外,到底是去辽东还是夷州,这事儿姜维也不清楚……
如今已经是季汉建兴十一年十二月,马上要进入建兴十二年,想必此时季汉已经得知了郡主秦落月刺杀楚王、邓艾被软禁一事,不知诸葛亮会做出什么举动……有时候姜维觉得李四良看似冲动的举措,却反而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就像当初软禁邓艾姜维内心不赞成,觉得此举会使楚汉双方关系僵持,然现在看来,这样做反而使诸葛亮陷入被动,楚国掌握了主动形势,毕竟诸葛亮此时应该不愿意因诸葛恪一事就和楚国撕破脸,从邓艾当初的话语便可看一二,他派邓艾来,只是想自诸葛恪一事上得到些补偿好处罢了,然秦落月的突然举动却完全大乱了他的计划,使原本主动的季汉陷入被动,不得不说是秦落月的失算,诸葛亮派遣秦落月来卧底看来是个错误啊!
至于楚汉之间关系到底是战是和,他说不好,这全在李四良一念之间,然姜维揣度,至少诸葛亮是不想打的吧……
如今楚汉双方陷入战争已经六七年了,加上国内一些大到政治制度小到百姓民生的潜移默化改变,统治者们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战争拖了经济发展的后腿,打了这么多年,谁都希望有个安定的环境来搞发展了……虽说楚军嗜血,然楚国的百姓商人却是整日巴望着太平世界……毕竟以如今楚汉双方实力来看,真打起来,弄不好是两败俱伤!
两人各自有忧思,而此时,长安,筱筠心内一直念念的初雪,此刻却是在凌烟阁内包厢,盯着舞台之上发呆。
“桃李芳菲,梨花笑,怎比我枝头春意闹;芍药婀娜,李花俏,怎比我雨润红姿娇;香茶一盏迎君到,星儿摇摇,云儿飘飘,何必西天万里遥,何必西天万里遥……
舞台上,是一粉面穿了戏装的女子在用着深情的眼神看着她对面扮作唐僧的男子,这情景这歌词,看的人心境不同,个中滋味唯有自己能体会。
她瞥了一眼身旁的晴儿,晴儿正低头用锦帕拭去眼角泪水,她心中微微叹息,或许伤到痛时,眼泪也没了吧?
事情为何到了今日这样一个局面,穿越新生的结局便是这般令人心痛吗?
“耗子,还是没有消息吗?”怕这心情过分难过,初雪问了这么个问题,这几年来,晴儿是如何忍受过来的,她都看在了眼里,曾经,她还为因有诸葛乔而感到欣慰满足过,然如今二人不过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忙活一场,到最终,几乎是一无所有,从有希望,到看到希望,到抓住希望,再到彻底失望,这一过程,折磨的,不过是人心,到最后,一无所有。
晴儿抬起头来,摇了摇头,“丞相他曾派人查过,不过目前来看,还没有什么消息……”顿了下,她又擦拭了一下眼睛,才又说,“不过,我总觉得,丞相在这事情上瞒着我了,他……你知道的,很多事情,他并不会对我讲,纵然我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初雪也跟着叹息一声,眼眶已经遏制不住的在这欢快的音乐声里湿润了,过去了这么几个月,她已经自诸葛乔之死的阴影里走了出来,然未来到底是怎样的?当年在成都时,她还有守望的希望,然现在除了守望,希望又在哪里?这守望的道路,尽头又在哪里?
“楚翰和秦落云之事……”
“道听途说之事还是少提吧……”
初雪闻言,忽然没了任何说话的**,晴儿性格如何改变成这样,初雪一直是个旁观者一清二楚,她在嫁给诸葛亮后,逐渐的迷失了自己,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在来到这个社会后,因为心中原本藏着的那个信念而逐渐的改变了自己,在三国时代、在有着诸葛亮的时代而迷失了自己?
事情已经如今这样了,再糟糕能如何?只是可惜的是第一次有耗子在劝慰自己,第二次费祎死的时候有诸葛乔有筱筠,而如今谁都没有了,耗子下落不明,诸葛乔已经天人相隔,而筱筠……
在建业,你还幸福吗?是幸福的吧?
自筱筠的来信上她得知姜维待筱筠很好,然不知是不是自己经历太多人生观变得消极许多,尤其是如今与楚国关系紧张,总觉得这盛席华筵终有散场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