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飞一夜无眠,同样一夜无眠的还有淡淡的风,微风从窗户吹进来,亲吻着他年轻俊朗的脸庞。
叶云飞不愿去想沈心月的话,但那些话的每一个字都如钉子般刺入他的心里,让他挥之不去。他的思绪杂乱无章,情绪异常低落,扣心而问: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
叶云飞强提内力,强迫自己进入无人无我的境界,不去想那些让人烦扰的问题,片刻之后,已经低沉胎息。叶云飞灌注内力,窥听着屋外的一举一动,可是直到霞光初升,名剑山庄都毫无异动。
叶云飞轻伸懒腰,站在窗台打着哈欠,吸收着窗外清新的空气,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在今天将名剑山庄的卧底揪出来。
就在这时,就有下人送了早餐,早餐是几份糕点,一碗小米粥。叶云飞用调羹轻调米粥,粥稠香浓,却没有海棠花瓣,淡淡一笑,也不食用,抽身出屋。
叶云飞刚走出房间,还没来得及感受清晨的惬意,就看见了名剑山庄的总管家慕容福。
慕容福年纪在六十多岁,斑驳如秋霜般的发须雕刻了他的年纪,让人一眼就看出这个老人的风霜和忠诚。他恭敬的走到叶云飞面前,拱手作揖问安。
叶云飞知道慕容福在名剑山庄的地位,这位从小侍奉慕容陵华的老人虽然只是一个仆人,但无论是慕容风还是慕容雪都不拿当做一个下人,对他的尊敬甚至不亚于慕容陵华。叶云飞回礼问安,问道:“福伯可否告诉我,老庄主有没有说过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出关呢?”
慕容福神情恭敬,丝毫没有倚老卖老的态度,回答道:“老庄主在五日前闭关,还有两日就出关了。”
叶云飞神情怪异,道:“老庄主入关的时候,沈姑娘还没有来吧。”
慕容福颔首表示同意,道:“沈小姐是前日才来的,她来的时候,老庄主已经闭关了。”
叶云飞苦笑,他自己自然早就知道沈心月在骗他,所有也不并诧异,她只是希望自己留下来罢了,同时又想起了她昨晚骂自己的话语。
慕容福见对方再无吩咐,作揖告退而去。
叶云飞突然神情一紧,问道:“福伯昨晚不曾休息好吗?”
慕容福缓慢回头,面容有些尴尬,欲言又止。
叶云飞暗用内力,强大的真气直逼慕容福,似乎将慕容福的毛孔变化都看在眼里。
慕容福感到了让人窒息的压抑,苦笑道:“昨晚大小姐伤心痛哭,离席而去,后来因为沈小姐的安抚情绪大有好转,但老奴一直不放心大小姐,一直在门外侍奉到大半夜,直到深夜才敢回房休息。”接着又叹息道,“大小姐从小就失去了双亲,陈妈一直将她带大,可谁也没想到陈妈居然是恶人,老奴知道,那件事对大小姐的打击有多大,虽然大小姐从来没有表现出有多么的伤心痛苦。”
叶云飞看着慕容福一脸诚恳的表情,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老人可以在名剑山庄待五十年,而且如此受人尊敬。只得淡淡一笑,拱手致歉。
正在叶云飞目送慕容福躬身远去的时候,就听见沈心月的声音:“我已经调查过了,他昨晚确实一直守在雪妹屋外,直达深夜才离去。再说了,他的武功还配在叶大侠面前隐藏得毫无破绽吧。”
叶云飞道:“名剑山庄有这样的忠仆,真是名剑山庄的幸事。”
沈心月若无其事的道:“如果不是某人把雪妹弄哭,这个老仆人还可以睡个安稳觉。”
叶云飞淡淡苦笑,他知道和沈心月斗嘴自然没有胜利的时候,所以干脆来个骂不还口,任由沈心月奚落。
见叶云飞无言以对,没想到沈心月居然不趁胜追击,反而正容低头道:“昨晚我的话太重了,你不要往心里去。不过我是真的不喜欢你这样对雪妹的。”
叶云飞哈哈一笑,问道:“沈小姐这么早便来找我,就是为了和我道歉?”
沈心月白了叶云飞一眼,道:“想得倒美。峨眉苏澜末来了,我怕旁人请不动你,所以就亲自出马咯。”
叶云飞“哦”的应了一声,脑内立刻浮现了一袭白衣的仙子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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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叶云飞踏入名剑山庄客厅时,他看见了苏澜末安然随意的坐在古木椅上,旁坐的周仓若正在喝一碗清茶。
此时,慕容风、慕容雪、吴宜岫也已经坐在客厅椅子上,看着叶云飞和沈心月并肩走入厅来。当然,慕容雪并没有抬头而望,她只是脸带笑意的示意苏澜末饮茶。
苏澜末轻捧香茗,浅饮一口,道:“名剑山庄的茶果然清香得很,谢谢慕容小姐。”
慕容雪淡淡一笑,道:“苏掌门喜欢就好,名剑山庄凡茶俗水,丝毫不及峨眉仙乡灵气。”
苏澜末微微笑道:“慕容小姐过谦了。”言罢轻抬玉首,看着叶云飞,问道:“叶公子别来无恙。”
得仙子寒暄,叶云飞颇有受宠若惊的感觉,拱手道:“承蒙苏掌门挂牵,叶某无碍。”
苏澜末微颔玉首,道:“叶公子内力痊愈,自是好事。”
叶云飞心想,苏澜末如此和自己寒暄问候,只怕那周仓若不知要吃多少干醋。余光扫视而去,果见周仓若脸色微变,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慕容风朗笑道:“原来两位是故交,也对,两位同为蜀人,相识也并不奇怪。”
周仓若低哼一声,道:“蜀人成千上万,也不是都须相识的。认识某些人完全是意外巧合,有时午夜梦回,想起此事,竟大感晦气,无法复眠。”
吴宜岫原来如此的神色,道:“哦,如此说来,我担心今晚难以入眠。”
叶云飞完全没想到吴宜岫会为自己帮腔,此话自是讥讽周仓若了,但无意间也将苏澜末贬低了。
周仓若脸色微白,显然已经动气,苏澜末却保持着她一贯的神色,清秀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叶云飞和沈心月各自寻了椅子坐下,就听苏澜末轻声道:“想必大家对朝廷即将举行的武林大会都有所耳闻吧,我想听听诸位的看法,可以吗?”
众人一时沉默,吴宜岫低沉道:“武林大会对于江湖各门派来说,都是千载难逢的扬名机会,无论是峨眉派还是名剑山庄都应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叶云飞心叫奇怪,为何今天的吴宜岫如此不智,先是在言语上得罪苏周二人,现在又连武林大会这个陷阱都看不透。
苏澜末淡笑摇头,道:“难道荆楚会也要参加武林大会了?”
吴宜岫回笑道:“荆楚会的事情自然有家父做主,我也无权过问。不过朝廷已经送上邀请函,恐怕这事不去都难了。”
苏澜末将玉头转向沈心月,道:“长江会也决定参加武林大会了?”
沈心月眉头轻展,从思索中回到现实,道:“长江会说大了是长江第一航运商会,说小了只是个操舟运货的船行,武林大会如此重大的事情,哪有我们参加的份。”
苏澜末又将询问的目光递到慕容风慕容雪面前,慕容雪道:“名剑山庄还没有收到朝廷的邀请函,自是不会去的。”
苏澜末轻轻点头,道:“在座诸位都是才智高绝之辈,武林大会其中的利害关系,也不须小女子来一一阐明,只希望诸位能从大局着想,不要去应天参加这武林大会。”
吴宜岫突然神色一冷,问道:“不知青城派对此事作何打算?”
周仓若有些措不及防,道:“正如吴公子所言,青城派的事情自有家父做主,但无论如何,我都是站在苏掌门这边的。”这话也等于告诉众人,青城派是要参加武林大会的。
吴宜岫笑道:“青城派站在峨眉派一边,这也真是道佛并肩的佳话啊。”这话颇为刻薄,表面夸青城峨眉同气连枝,可苏周二人一女一男,如此说来就过于轻佻了,顷刻间就将青城峨眉的清修正气贬得一文不值。
叶云飞心中好笑,吴宜岫句句带刺,莫非是发作找错了对象,如果他对自己是这般刻薄,那还有迹可循,可现在分明毫无理由。
苏澜末双颊微红,显然因吴宜岫的话大感尴尬,可周仓若非但没有体察到吴宜岫的深意,反而面带得意之色,显然对那句“并肩佳话”大为受用。
叶云飞心想,这慕容风吴宜岫周仓若同为名门之后,周仓若比起其余二人自然又差了一等。
苏澜末脸上依旧恢复了现在神色,道:“峨眉青城同为名门正派,理应同气连枝,共同进退。我也希望整个江湖都携手并进,不要参加这次武林大会,让那些阴谋诡计无处施展。”
就在此时,慕容锦浑厚的声音从门外响起:“若苏掌门想学尔先祖苏秦,游说整个武林,恐怕痴人说梦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