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会谢幕后,周源把不清不愿的李巧思拽出体育馆,途中悄悄把上衣扔进垃圾桶里,免得目标太明显被人跟踪,而那只偷来的帽子早就丢掉了。小萝莉哭着闹着,奈何力气相当于蚂蚁,眼看距离偶像越来越远,真是有种与梦想失之交臂,欲要去死的悲伤感觉。周源自然是怕这丫头也给人暗暗记下了,对她不利,在体育馆外逛了一阵后拿两杯奶茶哄得破涕为笑,赶紧带离这片情况不明的区域。
小萝莉给自己的同学打电话汇合打算今晚继续狂欢,而大叔周源着急回去,便在一个车站分别,临别前萝莉狠狠地威胁大叔,从今以后就别想有足秤!“拜拜!”周源头也不回的跳上了公车。
知道家里会有个人在等着,归家的感觉就不一样了,看到暗沉下来的天色,也更加被其侵染,想要早些归去。风起,路旁的林荫整齐地摇摆着,算来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晚回家,竟是感到有些不适应,还有点担心与愧疚——那种滋味更是岁月里长远的记忆,恍若隔世。
下了车,周源立即朝蛋糕店跑去。这时差不多到九点,指针正在努力摆出直角的正直形象,在周源眼里类似于判官,回去越晚,怕是会有更大的惩罚。然而蒋青英又怎么会惩罚人呢?大概不闻不问,如果没提及便干脆忽略掉吧。在路上周源就是琢磨着蒋青英的想法,数次拿起手机,又按回到大腿上,犹豫踟蹰得更像个优柔寡断的女人,令他自己都惊奇的是,他居然不在乎自己有着这种举动行为。
“巧思那丫头去看演唱会了。”老熟客照面,胖二叔便乐呵呵的提醒,活像一尊弥勒佛。
“她应该今晚都发疯的,快帮我打包好,我要快点回家。”周源说道,迫不及待的样子溢于言表。
提了袋子,周源拔腿就跑,一眨眼就不见了,扔下胖二叔一个人在那里发呆。狂奔,一阵风的回到小区里,拍了两下电梯按钮,才发现电梯还远在二十层楼外,半口气都没喘地转身钻进楼梯口,扔下保安卢哥一个人在那里发呆。
十六层对于老人,甚至普通人都是可以畏惧的高度,但在周源脚下跟百米赛道一样,转瞬就到头了,他一跨步,加之撑在栏杆上的手劲,能四五步蹬上一层,直接就忽略了在旁边打开了门的电梯,冲进十六楼走廊里。“小周,这么急着干嘛呢?”大妈出现。
周源终于咽下口水湿润喉咙:“没什么,就是跑得快了。”前几个字说得沙哑,然后才复归正常。
大妈皱起眉头,不信道:“是不是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别着急,说给大妈来听听。”
周源哭笑不得,一边朝着自家的门走去,一面笑道:“阿姨你想哪里去了,我就是想快点回家而已,呵呵,我先进去了,阿姨有空再聊。”
大妈自然要尾随而来,探头探脑朝屋里寻找蛛丝马迹,说的却是关心地道:“年轻人,要稳重点,再急的事情也不差那几步的时间。”
“嗯嗯。”周源点着脑袋受教,站在门后,看着大妈,意思明显,而大妈也毫无压力地笑笑,直起身子后摆摆手就放弃了追踪侦查,说是自己也有点事情要忙叫他早点进去。
合上门,总算是到家了。
安静的客厅里,灯光柔和,窗外月明星稀,停下笔的蒋青英站在中央转过身子看向他。
眼神是那般清澈。
“青英...”嗓音提不起来,咳嗽一下,周源拉起嘴角大声笑道,“我回来了!”
“嗯。”眼前的这个女人温和干净的轻轻点点头,看了一会他的脸,视线就滑落到他手上的袋子,犹如习惯,一切自然而然。
周源快步走上来,努力让呼吸是缓和的长长一呼一吐,不着痕迹,绕过沙发把袋子放到茶几上,便问道:“你吃饭了吗?”
“没有。”蒋青英随即走过来拆袋子,脸上开心起来。忽然停下手,眼镜后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直勾勾的盯着袋子,周源好奇地跟着看过去,耳边却听到:“我...在等你回来做饭。”
“噢!我,我这就去做饭!”周源立即站起来,把原本想好的借口掩饰解释什么的统统都扔掉,做出OK的手势,露齿笑着,朝厨房走去。
她是发现了什么?
周源心里疑惑,走出几步后回头去看,只见这妮子一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手拿起糕点,接着大口地咬下去,好像被饿了几天几夜。不禁发笑,周源心里此时才是真正的开心,咳嗽几声,走进厨房里。
没有预想中的那种被震惊,这一次蒋青英买的菜似乎经过精挑细选,分量刚刚好,一堆一堆的分开放着,一眼就看出她想要吃的菜样。周源好好的洗了手,系上围裙,认认真真地做起家庭妇男的活来。
挂钟正好到了九点半的时间,周源解下围裙,转头看到倚在门框上捧着糕点小口小口啃着的蒋青英,被逗笑了,说道:“你吃那些都吃饱了,等会还怎么吃饭?”
“我可以吃得下的!”蒋青英认真的说道。
这女人把手里最后一点糕点塞进嘴里,心满意足的抬着黏糊糊的手走到龙头前,轻轻哼着莫名的曲调洗手。“自来水太冷,我给你烧点热水。”周源说着就打燃了炉子。
蒋青英摇摇头,说道:“不用的,我不怕冷。”
不怕你还穿那么多衣服?周源心里嘀咕,拿起洗洁精给她倒上一点,然后靠在洗手台旁看着她的侧脸,不戴那个发箍的时候,寻找到恰到好处的角度就可以欣赏一种奇景,她居然有个精巧的下巴。
手痒难耐,又想摘她的眼镜。
递上干净的布巾,周源起身走向饭桌。“开饭咯,我要饿坏了。”他笑道。
蒋青英把手擦干,又认真地挂好布巾,才跟随过去,听到他的话,便说:“你刚才应该也吃一些马拉糕的。”
“那下次你记得拿来给我。”周源回头看她笑道。
蒋青英神色自然,点点头,走到桌边时椅子已经被周源拉开,坐下后张嘴欲言,又止,看着碗筷整齐的摆放在眼前,然后碗给一只大手拿走,转眼变出一碗晶莹的白嫩米饭回来,瓷碗与桌面轻声磕碰,悄然安静。
“你还说自己能吃,怎么现在又不动筷子了!”周源说道。
蒋青英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拾起筷子就吃起来,一会,轻快地说:“我吃给你看。”
“什么?”周源故意歪着脑袋把耳朵伸过来。
蒋青英动作停顿地看着他无赖模样,眨眨眼睛,大声了些地说:“我吃给你看,没有骗你。”
“你当然不会骗我!”周源哈哈一笑,大口大口吃起来,是真的饿了。
餐桌上一盘糖醋鲤鱼喷香诱人,周源暗暗记下她爱吃鱼的一项。
厨房的灯光比起客厅,更要柔和一点,蒋青英吃饭很淑女,愈发显得周源的粗鲁,碗筷噼里啪啦一阵后,这家伙才终于有点觉悟,闭上嘴唇,学会咀嚼东西不张嘴。可是没多久。“对了。”周源抬起一根手指,打破平静说道。
“以后,我再回来太晚,你可以先吃着,像是面条,或者煮锅粥。”周源说道。
蒋青英反问:“你打电话回来不是叫我等你回来吃饭吗?”
“啊?是吗?我有说吗?”周源耸肩,然后认真道,“饿了就自己煮碗面条嘛,要是我一直不回来,你就得饿死在家里了吗?”
“你早些回来。”蒋青英说道,夹着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然后惊觉眼镜又被拿掉了,侧过头皱眉看向周源,因为视觉的突然变化而略有些急的眨眼,抬起手背抚了抚。
周源大笑:“你要是不戴这副眼镜,我就每天都准时回来!”这丫头好像不管怎么逗,都不会真的生气。
周源忽然觉得那些冒险是多么的不该,假如回不来,那该如何是好,是她的遗忘还是自己回不来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