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麻烦!”我皱着眉看了看正在交涉的艾狄。
“麻烦?”大非有些不解,可能是对这种工作流程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对呀!吃个饭还要领什么什么证,这还不算麻烦!”我无奈的指了指门卫室。
“你说这个呀!其实也没什么,电视台是个管理严格的地方,内部人员往来走动需要指纹识别,随身携带相应的磁卡钥匙。来访的人需要提供相关的证件,并有专人接送,这样才能被允许进入,不光是你,就是市里的领导来了,没有证件也一样进不去,没规矩不成方圆嘛!艾狄是为你取‘嘉宾卡’去了。”大非微笑着对我解释。
“这么不自由,感觉上像个监狱。”
“电视台是个舆论机构,掌握着话语权,从某种意义上说,它的社会影响力要大于某些政府职能部门。安全的防范措施,可以防止这种话语权被坏人利用。”
“呵呵,被坏人利用,怎么利用?你是不是有些夸大其词了!”
“这绝不是夸大其词,要知道人是一种有着社会属性的动物,分为不同的社会层次,扮演着不同的社会角色,有群体意识和大众心理。每个阶层对社会的认识都不同,产生各自的社会互动……”
“能简略一些吗?我的层次并不高,有些听不懂!”
可能是一直在社会底层混,所以我对层次的划分很反感,虽然我知道大非口中的层次并没有高低之分,更多指的是教育、文化上的差异,但我同样反感,因为和大非站在一起,我总觉得他高人一等,即便他不这么想,即便他显得很谦虚,很随和,可是他的完美,他的气质,注定了他的层次,也注定了我们的差距。
“简单的说,就是作为大众,都有从众心理,容易盲从,容易被煽动,比如一个人抬头傻笑,会引来一群人抬头望天,这就是盲从……”
“说什么呢,这么投机!”艾狄去而复返,递给我一张嘉宾卡,打断了大非的话。
“大非在说电视传媒的社会功用。”
“传媒的社会功用!当然是服务大众,娱乐大众,这有什么好聊的?”艾狄不以为然。
我接过嘉宾卡,这是一种蓝底白字的塑料卡片,正面印有“嘉宾”两个字,背面是滨城电视台的台标,卡片上有一条长长的带子,可以套在脖子上挂在胸前。
“看什么看,戴上啊!戴上咱好进去。”
“都成嘉宾了,还用戴,拿着不行吗?”
“不行!”
“戴上,我感觉像条狗。”
“切,不要侮辱狗好不好!”
“唉!长得漂亮就可以欺负人呢,好歹我也是个灵长类动物。”
“欺负你是看得起你,换了别人我还不欺负呢!”
“你最好还是欺负别人吧,这待遇我可享受不了。”
一边说着,一边走进电视台,大非饶有兴趣的看着我们这一对儿冤家,有意无意的回头看了一眼街角。
街角一对年轻人正在驻足交谈,手中拿着《滨城晨报》谈天说地,两人当中的一个面向广电中心的入口,时不时的注视着转身离去的三人,当遇到大非的回头一瞥,年轻人慌乱的低下了头。
这三人便是我、大非和艾狄,当我们消失在二人视线之外时,背对我们的那个人也转过身来。
“就是他?”
“没错,昨晚我见过。”
“现在怎么办?”
“给老大打电话。”
“喂,老大,那个女的和那个小子进了电视台,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就知道问我怎么办,一群废物,几十个人连一个小崽子都对付不了,也不知道养你们什么用。”
“是,是,那,那我们还跟不跟?”
“跟,叫几个人把电视台的前后门都给我围起来,密切监视,随时向我汇报。”
“是,是。”
“废物……”对方骂骂咧咧的挂断电话。
很快电视台附近就多了一些无聊的年轻人,这些人有着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长得都比较壮实,个头儿都比较高,腰里好像都藏着家伙。
与这些游荡的年轻人相反,在街的对面静静的停着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这辆车已经停了很久,也许天没亮就已经停在那里了,黑黑的单向玻璃,使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情景,而里面的人却将外面的一切尽收眼底,车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司机,一个是乘客。司机精神干练,带着白手套,乘客皮肤白皙体型肥硕,带着一副黑色墨镜。
“乌合之众,丢人现眼。”
“咱们怎么办?”
“开车回家。”
“回去,那?……”
“电视台而已,又不是军事基地,叫两个人混进去,摸摸底。”
“好,我这就叫人。”
无聊的年轻人时聚时散,依然守着电视台的大门,然而黑色的凯迪拉克却悄悄地开走了,一切好像从未发生,一切又好像即将发生。
一辆红色的跑车停了下来,停在凯迪拉克原来的位置上,车上下来一对中年夫妇,恪尽职守的门卫在接了一个电话后,微笑着递给两人两张“贵宾卡”,这是一种金色的卡片,档次比“嘉宾卡”略高,可以在电视台的公共区自由行走。
两人高傲的走进了大门,一切都是那么平常,一切都是那么正常,仿佛那只是正常生活中的一部分。
然而这一切,在一个人看来却非比寻常,他因为站得高所以看得更远,此时他正拿着高倍望远镜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在一座大厦的客房里,这个高度可以让他俯瞰整个街区,甚至包括小半个电视台。
他看到两男一女的转身离去,看到怀揣凶器的打手时散时聚,看到凯迪拉克中的无形杀气,看到中年夫妇身上的强大妖气,看到仙灵之气夹杂着妖魔之气,一丝丝一缕缕向这里汇聚。
除此之外他还看到街边多了一个年迈乞丐,乞丐低着头,坑脏的手上擎着一只破碗,里面散落着零钱,不远处的街角多了一个拉人布施的和尚。
男人皱着眉,在他的旁边,罗盘的指针在剧烈的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