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听这大名府厮杀竟与清河县一般无二,鲁智深皱眉道:久闻这张叔夜才能卓著只有些功利,不想竟这般!
赵楚一叹,道:两军交战,便是你死我活,哪里有功利非功利之说张叔夜为求目的不择手段便是百姓死活也不顾,确是我等大敌!
林冲问道:石宝哥哥如何咱们要取那大名府来?
石宝笑道:我自是不曾有未卜先知本领,那官军调动自有迹象,前几日俺与几个旧日弟兄山下寻吃酒时候,那官府征兵正是紧急,俺偷偷打探一番,自然知晓哥哥们做了天大事情,使能攀爬兄弟在大名府走一遭,猜想那张叔夜定然秘密安排这等征兵为的只是哥哥们,先寻个好地方将这旧日几百个弟兄带了只等哥哥到来!
说罢转头向赵楚道:前几日紧急,俺也未曾与哥哥好生说了小弟是个亡命江湖的,哥哥要做这等大事,鞍前马后自不必说小弟不能相助,这几百个弟兄,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哥哥若肯安排个去处,便是最好!
孙安大喜,他早见这石宝手下,个个都是能以一敌十的,赵楚正要这等好手前来相助。
却闻赵楚叹道:连累这许多弟兄就此亡命,小弟心内好生不安,愧疚难当,几日来常念想寻个地方好生走走,石宝哥哥厚恩,却不知如何推辞了!
石宝闻言大怒,道:哥哥须看不起小弟们那日在桃花寨里,哥哥何等豪气冲天。小弟本待要走,后来念想与哥哥性情相投便只等追随,如何哥哥说这等使弟兄们寒心的话来!
赵楚只是不言,扈三娘在一旁与琼英插嘴不得,倒是花荣道:哥哥身负重托,此次失利自是心情不爽快若以小弟看来,不如也请哥哥好生安歇几日,待得心情好一些弟兄们再议前程如何?
林冲与杨志使个眼色,一起赞同花荣所说,孙安沉默不语,琼英暗暗示意不必担心,倒是秦明面有忧虑他与鲁智深一般心思,都念想若是赵楚这般消沉,梁山泊里好汉却要归个何处?
三阮心思甚是单纯,阮小七笑道:俺只是个惫懒性子,哥哥要去哪里,须丢不得小弟三个。自石碣村相会,弟兄们何曾有分别?哥哥便是去皇帝老儿家里坐牢,俺也陪着不走!
赵楚与三阮最是亲近,三阮也自服他,精明杨志岔开话题笑道:时迁兄弟只是说别人功劳,却他作为只字未提若依俺看,若非时迁兄弟拼死在那郓王行邸烧起一把火来,咱们也须不能顺利逃脱!
原来城外厮杀正紧,时迁见自己便是骑马也不过寻常能耐,转动眼珠趁机摸进城里去,四下里寻见那赵楷落脚地方,将几头猎犬杀了,引起赵楷愈恐慌后在后院放起一把火来,寻个机会又重伤了赵楷,张叔夜不敢全力也追也是在城内排查,时迁却早遛将出来了。
见杨志说他,时迁笑道:小弟偷鸡摸狗手段,与哥哥们戮力厮杀不敢相提,些许手段,哪里敢劳哥哥们挂念。
左右分说一通,照看郑天寿的李忠弯腰进来,面色难堪道:哥哥们并力厮杀,小弟并无尺寸功劳,只有一事方想个明白,要与哥哥们说。
孙安面色也是不虞,果然王英弯腰钻将进来时候大声道:哥哥们不知,周通那厮竟私通官军,将那两个辽将也放走了。赵家哥哥,俺王英生来泼皮不是个好汉,往日多多得罪,往后定不敢犯,只请哥哥下令,小弟要擒那周通回来这厮放走周通,郑天寿哥哥方才一说俺们才明白,这厮竟要坏哥哥名声!
赵楚不解,一面请了王英燕顺与李忠都坐了,李忠沉声道:哥哥不知,这几日里那厮怀恨林教头与孙安哥哥杖责,一面来与俺们闲话打探消息,一面与城内未曾走几家大户国王密切,俺们只当他胡闹,不料竟又生了手段与那张叔夜勾结,昨夜趁黑放了两个辽将走脱,郑天寿方才醒转来,道是这厮要与张叔夜着实了哥哥那暗通辽国之诬陷罪名。
阮小七怒道:这厮可杀!俺家哥哥何等人物,又是太祖遗脉,那辽邦有何能耐能劳他沟通?只拿周通何在?俺与他尚有一场厮杀未决!
赵楚心头清明,不以为然道:学究捅小弟一个富贵名头,那张叔夜自诩忠臣,自然要无中生有生出许多罪名来,不足挂齿!咱们弟兄都在那刀口上搏个活计,管他怎生诬陷,抵不过天下悠悠之口!
鲁智深却道:不可如此哥哥不知,那百姓最是好哄骗,朝廷说咱们是反贼,只是也不曾错了,若说哥哥暗通辽国,百年来不知多少人家好男儿战死沙场,往后若要举大事,恐怕不曾有好汉肯来投军!
众人一起点头称是,便要分辨终究谁去寻那周通问个仇怨。
赵楚自是心胸开阔,那周通便是怀恨在心,也须不能凭空编造出个沟通辽邦的罪名,最要紧乃是那张叔夜,此人在朝中甚有名望更兼能力出众,若他下心来找自己不是,便是圣人也能寻出那许多由头。
当下心中有了计较,道:大伙儿如此抬爱,小弟安能就此作个闲人都莫忙,那周通是个没本事的,如今便是义气也丢掉,不足为虑!鲁智深哥哥所言甚是,弟兄们乃是作那反抗赵佶那厮的好汉,并非洪水猛兽,小弟名声算不得甚么,只咱们这许多战死弟兄,不可使之泉下受辱!
众人见他不再有那颓丧之气,大喜便问安排!
赵楚思忖片刻,断然道:那琼妖纳延是个好汉,他辽人敢来咱们汉人土地上撒野,小弟便想如何咱们不能去?周通与张叔夜,便说我等沟通辽邦么?那便狠狠给他一拳官军节节败退,而我等纵横草原与那辽人厮杀,终究是谁要断掉汉人江山,自有苍天可鉴!
林冲与孙安不愿赵楚就此再去冒险,义气叫道:哥哥且在梁山泊里安坐,那辽人有何本领值得哥哥亲去。此草原一场,便由小弟几个只可!
赵楚笑道:直甚么,不过区区草原,便是龙潭虎穴也不足为惧!且听小弟一言:晁大哥与学究几个在那梁山泊里,军士虽是有些,能统兵的没有,不知此刻怎生艰难。依小弟看来,这草原一行便只要花荣哥哥与我同去便可,其余人且回梁山泊,那里最不容有失!
阮小七登时便闹:哥哥哪里话,小弟水里来火里去不肯皱眉,大好草原平生未曾见过,如何便不带俺去?不成,决计不成!
扈三娘与琼英只是不语,站在赵楚身后却不走开,花荣不解赵楚怎生计较,也不再出口开言,争论片刻,赵楚饶不住阮小七只是要去,只好道:那便这样罢,小弟与花荣哥哥、七哥三人便可,明日启程直奔辽邦!
众人散去,扈三娘与琼英不曾走开,好歹琼英知晓若扈三娘也不得跟去她也不能跟着,让开一片开阔,向扈三娘递个颜色,闷闷不乐走了。
扈三娘也是与琼英学些寻常女儿手段,泪盈盈站在赵楚面前,赵楚见她粉颊消瘦双目红肿,心下怜惜却知此去逾是人少逾是容易脱身,便向她道:你离开父兄这般待我舍生忘死,好处哪里能忘。你也知那辽人手段了得,这一去一分大意便是一分险恶且听话,只等我回来,定要请人宣告天下与你作个再不分离的夫妻,可好?
扈三娘只觉血气上涌,心知他决定的自己便不能改变,盈盈泪光里默然点头,将一块湿布来擦他脸颊血迹,半晌道:我自知性子与那男儿一般,能与你不分离已是最好,哪里敢去想拿轰轰烈烈路人皆知。只你在那敌境,须事事谨慎,时时当心,宁可不成事,千万保重自己只在蹈身凶险时分,念及梁山泊里尚至少有个苦命女子,她没了你便天下之大立足之地也无一处。
赵楚幽然一叹,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