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的东西一尘不染,位置也都没有移动过,看得出家里在期待着自己随时都能回来。
桌子上多了个英雄证书,展若海笑了笑,自己并不是喜欢逞英雄的人,只是有些事,到了无法逃避的时候,他是肯定不会退缩的罢了,这是一个男人生存在这世上最基本的东西。
现在是晚上八点刚到,临江电台的英雄赞栏目还在开播吧?已经由记者升为主播的杨舒缨是否还在主持这个节目?
展若海打开床头的收音机,把频道调到临江电台,一阵音乐从喇叭中传了出来,接着便是杨舒缨那甜美动听的声音。
“听众朋友们晚上好,又到英雄赞栏目了,我是主持人舒缨……”
一阵开场白之后,便有听众打热线电话进行交流,都是在说发生在身边一些感人的事,也有人点播歌曲,送给亲朋好友收听,杨舒缨有条不紊地一一应付着,处理得滴水不漏,显得是那样的游刃有余、举重若轻。
展若海心里忽然冒出了个主意,于是拿起旁边的电话机,将收音机的声音关小,然后拨下了那个热线号码,几次占线之后,终于顺利拨了进去。
“朋友您好,我是舒缨……”
种种难言的滋味一齐涌上展若海的心头,自从认识这女孩开始,稀奇古怪的事就不断发生在两人身边,现在回想起来,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朋友您好,我是舒缨,你在听吗?”因为电台热线都是经过转接的,打通进来后还要排队等候,有些不耐的听众有时会暂时离开,所以见到对方久久不答话,杨舒缨又询问一遍。
“你好,我在。”展若海连忙回答,情急之下也没忘记将声线改变了一下。
“嗯,先生贵姓?是准备点歌呢,还是……”
“我是来感谢一位女孩的……”展若海很快回答道。
“嗯,您说,我们大家都在听呢……”杨舒缨这几句话很简练,电台主持人,很多时候都只是起一个引导者的作用,而不是像个八婆一般,啰啰嗦嗦地占用听众的时间。
“前一段时间,我长期出门在外,幸得一位女孩帮忙着打点家里,真是辛苦她了。”展若海不由想起了隔壁的练露露,心里一阵愧疚,这女孩也为自己的家付出了许多。
“看来这社会还是好人多呀。”杨舒缨感叹着道,“这女孩子一定很漂亮吧?”
“很漂亮!”展若海用较重的语气来肯定。
“能说说你们认识的经过吗?”杨舒缨继续引导着对方说话,一个合格的电台主持人是不会让听众怯场和感到无话可说的。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一辆公车上……”展若海娓娓道来,电话那头的杨舒缨却是分神了一下,当初自己和展若海不也正是在公车上认识的吗?
“第二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正被一群流氓骚扰,我出手把流氓给赶走了。”
杨舒缨再次分神,她马上记起了展若海在那赌场后面小巷里救她时的血腥场景。
“英雄救美人,真让人向往。”杨舒缨无意识地接着话头。
“第三次见到她,是在一座地下商场中。”
杨舒缨彻底怔住,她感觉到这人说的怎么是自己和展若海之间发生的事呢。正想去看那来电号码,此时助理已经向她打出手势,表示这个人的通话时间已到,该换人了。
于是她只好道:“你们还真有缘呢?真诚地祝愿你们能走在一起……好了,因时间问题就暂时到这里吧,对了先生,请问您贵姓?你有什么话要对那女孩说吗?”
“我想跟她说,今晚等她下班,我在临江体育场正门外等她,她现在肯定正在收听这节目呢。”展若海忽然转回了他原来的声音道:“对了,我姓展,我要告诉她,我回来了!”
杨舒缨瞬间如遭雷击,脑子里一片空白,霍地站了起点,六神无主地在工作间内乱走。这声音是如此的熟悉,杨舒缨一下子知道了这来电的主人,当然了,这人的录音被自己不知听了几百次,能不熟悉么?
他终于回来了吗?眼泪伴着思念和委屈,如洪水缺堤般汹涌而出。
助理虽然莫明其妙,但见到形势不对,便连忙接过工作。
展若海放下电话,对着镜子作了一番简单的化妆,在这夜色的掩护下,若不是有心人细看,定然不会将他辨认出来。
跟父母打了声招呼,双亲理解地没有多说什么,倒是练露露想跟着出来,却给展若海拦住了。
到了临江体育场正门,展若海这才知道自己选错了地方,以往这里除了有球赛的晚上外,都是冷冷清清的没几个人影,但今晚这里却是个人山人海的天地,直让展若海怀疑里面是否进行着皇马与巴萨的德比大战。
不过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这一离奇想法,在场的大多都是年青的男女,大多人手里都拿着张彩色大海报,上面印着的是个漂亮闪炫的绝色美人——颜菲菲。
颜菲菲竟到这来开演唱会了,这令展若海回想起与她在游轮上闪电般滋生的一丝情素,不知道她的病到底怎么样了,展若海想到自己新获得的那套渡劫金针,祖传的针法再加上这套神奇的金针,想必可以挑战那怪病了。
此时眼角却已经找寻到了杨舒缨的身影,已经是初冬的季节了,细细的风刮起阵阵的寒意,女孩外面套着件黑色的长褛,里面穿着件米白的淑女衬衫,下面是一条浅色的短裙,小小的靴子套到脚眼上来两寸之间。
额前还是那剪得平平整整、秀气斯文的刘海,耳后的秀发稍稍卷曲着盛放在两肩间,望着那清纯出俗、娇美可爱的俏容,展若海的心一下火热了起来。
这段时间自己过得固然是惊险万分,但却也是艳遇不断。
火爆的女警历红璐,自己与她的交集,只能算是一种为救人的无奈之举,两人之间,并无太多的情感交流。
大明星颜菲菲,公主一般的高高在上,自己与她都是对方情感中一个匆匆的过客而已。
女匪李冰儿,她是否还无所在乎在活在这世间?与她之间到底有爱情的存在吗?或许在她的心目中,这只不过是一个新鲜而刺激的游戏罢了。就算她还真的活着,但彼此的人生决定了,今后双方走着平行线般永无交叉的道路。
练露露呢?展若海突然有点害怕父亲所说的血缘超过三代的事实。
或许,与眼前这娇美人儿之间的恋情,才算得上是比较正统吧。
展若海忽然之间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什么时候爱情也须要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了。
世上本无事 庸人自扰之。就让一切随缘吧,经历了一次生死锤炼的展若海突然有了这感悟。
走近杨舒缨的身边,望着她展颜一笑,也不说话,执起那温暖的柔荑,注视着她那眼角带泪的双眸,这一刻,时间仿佛瞬凝固着静止了起来,旁边热闹沸腾的人群仿佛远在天边之外,这天地之间,只剩下了静静注视着对方的二人。
良久,美丽的睫毛扑闪着晶莹剔透的泪花,女孩嘤咛一声,扑到男人怀里,男人张起他那宽厚有力的肩弯,将她紧紧地搂住。两人从公车上出事那一刻开始相识相知,到今天,感情终于得到了渲泄般的升华。
两人找了个人数较少,环境幽雅的咖啡厅,杨舒缨点了杯黑咖啡,望着展若海那神采奕奕的眼神然后道:“接连的几单意外,让我就喜欢上了这黑咖啡,咋一喝进口里,有香、甘、醇、酸、苦等味,但当你认真地品尝的时候,又觉得它有点甜了,世事无常,人生不也正是如此。”
展若海呵呵一笑道:“第一眼见到你,还以为你只是个花瓶呢,谁知道你竟是这么能干和要强的一个女孩。当你接过那司机的方向盘时,我在心里,真的很佩服你。”
杨舒缨羞涩地一笑,“那有你这英雄这么强,不过,你给我第一眼的感觉可坏透了,那流氓的眼神,真让人气闷。”
展若海尴尬地抓了抓头,“那你当时也穿得太……那个了,简直是诱惑人去犯罪的嘛。”
咖啡厅里播放着悠扬的轻音乐,让展若海在这轻松环境里渐渐又恢复了那个风流浪子的本性,话语里多了几分挑逗的意味,气氛一下暧昧起来。
“当初我并不知道那戒指是个窃听器的……”杨舒缨想起这事,连忙解释道。
“可惜它被警方没收了。”展若海含笑着道:“那可是你送我的订情信物呢。”说着伸出手去,把那柔软的小手,怜惜地握在掌心。杨舒缨嫩脸俏红,把身子靠了过来,螓道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道:“以后,都不会有事了吧?”
“放心,没事了,一切都好起来了。”展若海偷偷地吁了一口气,将她轻轻揽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