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途的时候萧悯抱着一种游山玩水的心态,不紧不慢的走着,反正现在在“福仁堂”里他也没有什么事做,而且一个多月来天天在那房间里打铁,对于年轻人的他来说,多少也有点腻。此时刚好可以借此机会来放松一下心情。而且谪京的郊区可不像那些官道两旁那么荒芜,一望无际的田野,让他油然的升起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而且自从那次巨蛇之变后,他就仿佛跟对大自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七月份,对于一年两造稻米种植的农民来说,此时刚好将那些秧苗插了上去,绿油油的一大片,望不见尽头,几欲与天边一线连接在一起。田野间有好些百姓在四处张望着,大概是在察看那些秧苗的生长情况。如果见有点颓靡倒下的则又再重新补种上去。
正当萧悯对眼前的景色有点入迷的时候,忽然,他一侧耳,那怡悦的眼神开始变得锐利起来。紧接着左右望了一眼,见没有人留意到他,然后双脚用力一蹬,便如离弦的箭矢般的飞射向那边的树林里。好快的速度!敢情这些年下来,他已经将那速度练到极致了。
树林里种满着高大的杉树,微风轻吹处那树枝摇曳着。只是此时响起了几声与眼前安详和谐的声音极不相符的“叮叮当当”,不用细想也能知道那是兵器碰撞的声音了。
萧悯屏息提气,尽量让自己的气息融入到大自然当中,然后欺身上前,悄悄的朝着声音的发出处摸了过去。
轻身一纵,整个人悄无声息的跃上了树枝,借着那一个个横长出来的树丫来回的弹跳着,但是他的脚步却显得甚轻,他所经过的地方除了能听到树叶随风轻撞的声音外就再也没有其它了。
离声音的发出处越发的靠近了,因此那清脆的叮当声也越发的明显,树叶间那些身影也依稀可见了。
萧悯尽量让自己的身形藏在那些树叶之中,从上而下的俯瞰着下面的情景。那里正有着六个人在打斗,很明显,其中四个是一伙的,他们的速度并不慢,可见其功力也不错。但是他们的对手似乎比之更胜一筹,虽然在人数上少一半,但是并没有出现想像中的窘态,反而有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忽然,萧悯的心中震动了一下,没来由的,他竟然觉到那 两个人竟然有种熟悉的感觉。不过很快,他又认出对面那四人的招式也有些眼熟,到底是怎么回事了?难道这些都是自己的“老熟人”?甚至随着看的时间越长,他脑海中竟然浮现在一个让自己感到吃惊的结果,虽然那六人的招式以及使用方法都不同,只是个中那种韵味却有着惊人的相似。如果硬要下一个结论,那就是他们的所使用的剑法很可能是同一个出处的。就像一个大家族的几代人一样,爷爷辈的有六个儿子,而这几个儿子又各自有着几个儿子,那么最年轻一代的些人虽然经过了不同血统的掺杂,但是脸部轮廓方面还是有着一定的相似程度。不过那样的辨认方法也就只能靠纯感觉来处理。
不过无论怎么样,他也不会愚蠢的在此时跳下去叫停他们打斗的。
那两个人有点相似,都是脸色有点苍白,身材瘦削,出剑的角度每每都比较刁钻,让人防不胜防。他们打的非常轻松,但是毕竟在人数上有着弱势,当他们将其中的一个打得有点落花流水的感觉,正想加大力度上前将其解决,每每另一个人的兵器又会从另一个方向欺身而至,让他们不得不回招抵挡,先得将自己保护起来。也就正因为这样,使场面陷入的僵局。
萧悯此时的眉头皱了起来,脑袋急转,围绕着刚才的那些信息拼命在想着这六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虽然他的记忆力真的很惊人,但是这些人也许当初只是见过一面而已,像这样一时三刻想将其想起,还真有点难度。没有办法,他只有换个方向从他们的剑招方面入手。
突然间,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场上面的僵局终于出现了变化,那围斗的四个人其中有一个身上已经挂彩了,伤势可不轻,鲜红的血水从腰间处狂涌出来,没用多长时间就已经将他的那身衣服染红了。
看样子那受伤者也是条汉子,尽管痛疼充斥心头,而且他的脸也因此而有点扭曲了,但是他强忍着并没有跳出到一旁休息,大概是因为他知道,现在他们跟对方也许还能勉强保持到一点的平衡,但一旦如果自己的脱出,那灭顶之灾就会随后而之,兵败如山倒的道理他们知道,倾巢之下没有完卵的意思他也明白,因此他继续在那里跟对方拉锯着。
只是有时候理智并不代表着一切,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大,伤口处的鲜血就越流越多,从而让他的体力有着明显的下降,这些连锁反应直接影响着他的战斗力。而且每每危急的时候他的那些同伴还得回身过来帮他一把,也就是说,现在的他似乎已经有点拖累的味道了。也就是从那时候,本来还勉强能够维持平衡的局面开始慢慢的向一边倾斜了。
眼看着同伴为维护自己而身上开始慢慢的增添了一些伤痕,那受伤的大汉双目尽赤,怒火与内疚开始充斥着心头,以至动作也开始显得有点凌乱了。这样一来情况就更加的糟糕了。
其中一个大汉看情况似乎越来越不对,斜斜的刺出了一剑,逼开了对手,借此机会仰天长啸一声,嘴里狠声吐出了一个字“撤!”
他们的对手见好不容易才占得了上风,又哪里肯同意此时此刻让他们全身而退呢?只要解决了一个,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多了。于是加紧了手上的动作,试图将他们全部都留下来。
可问题是虽然那边受伤的比较多,但是毕竟人数还是占点优势,而且彼此间的距离并没有拉开多少,也许再继续杀下去勉不了全军覆没,但是如果他们退意已起,那就另当别论。再加上四人的合作招工相当的有默契,一来一往间自然就能寻找到空隙让自己得以脱出重围。而一旦得以脱离下他们也没有再多的迟疑,飞快的集体往后倒退着。
看着他们之间的距离,那两个占上风者已经清楚的知道,最佳的追击机会已经失去了,即使现在扑上去也只会是上演猫追老鼠的把戏而已,再加上此处是密林,对于他们的逃离有着明显的帮助。甚至稍有不慎还极有可能让他们杀一个回马枪,打一个伏击。因此他们也很理智的停下了追击的步伐,眼睁睁的看着那四人的离去。
互望了一眼,没有半点的迟疑,两人转身间也消失在树林当中。
一阵微风吹过,刮起一点点的灰尘,刚才还处于激烈的打斗现场此刻回复了平静,如果不是地上面留下了凌乱的脚乱,还有那些树枝刚被削掉的新枝,可能没有人知道刚才这里曾经发生过那么激烈的打斗。
此时那地方闪过了一条人影,正是刚才坐壁上观的萧悯,他左右望了眼刚才双方离去的方向,仔细的观察着他们所留下来的信息,试图能寻找到自己心中那股熟悉感的来源。只是,结果还是让他感到失望,那丝感觉若有若无,根本就不能抓住其分毫,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有点无奈的放弃。而这时候天色也开始慢慢的暗起来了。出来整整一个下午,也该是时候回去了。心随意动,没有过多的动作,也没有内力的后援,但是他整个人就这样飘了出去,速度比起之前那六人中任何的一个还要快。灵敏异常的在树林里左穿右插,那些参差不齐的树林根本就不能对他造成任何的障碍,如果这一幕让袁姑娘看到了,即使眼光如她般精准者也不能想透个中的道理,明明就是一个没有任何内功的人,但是却比起内力强盛者有过之而无不及。
回到城里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了,整个谪京就像是一座不夜城一样,每一条街道都灯火通明,甚至人潮涌涌,热闹程度丝毫不比白天差。
当他刚到“福仁堂”门口就发现那边一条人影迅速闪了过来。凭他的眼光当然能认清那是他的江叔。想来他是看天色已暗而自己还没有回来,所以一直都在门口外守候着,不禁暗暗有点感动。
“江叔,对不起,我晚了回来!”
上下将他打量了一下,发现没有任何的变化损伤,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其实他自己也明白,凭少主的能力以及聪明才智,天下哪儿都能去得。又何须自己担心呢,真是关己则乱。
“没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你回来了?”一声清脆的惊喜声音从前院里传了出来。正是姐妹花中的妹妹焦芷蓉。她兴冲冲的从里面跑了出来,难掩脸上的喜悦,“你再不回来,恐怕江叔就要到监正府里抢人了!”
萧悯不禁莞尔,原本以为离开了师傅他就得过着独立的生活,当然,也得面对冷漠的人群以及孤寂的长夜,却想不到在“福仁堂”里,他还能尝到那个家人般的温暖,没有父母亲又如何?自己还不是过得比很多人要好很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