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此刻似乎已经接近真相大白了,眼前这个蓬头乱头,全身脏得让人感到恶心的乞丐竟然就是当年皇宫里面的侍卫长江怀。
“萧。。。悯!对!当年贵妃在那个婴儿的背后就是刻了那么的一个名字!”他自言自语的喃喃说道。
连背后刻字这种事情他都知道,他的身份已经是无庸置疑了。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再加上茅尧之的适当用药,当年那道惹眼的刺身现在仅还剩下淡淡的痕迹而已,如果不留心一点是根本就没可能看得出那个名字。而最重要的是,萧悯并没有当众脱衣服让人看那刺身的习惯。
而茅尧之之所以能很快的将乞丐与皇宫侍卫长联想在一起,全是因为当年他根据刺身那么一点线索暗中追查过萧悯的身份。最后待结果呼之欲出的时候他就没有再继续下去。因为他知道那答案并不好,如果将这孩子知道势必将成为其负担。再加上他断了几条经脉,完全不能练武。没有这方面的能力,将来是更加不可能谈什么讨回公道的事情。因此,他选择了将一切都掩藏起来。
但是现在就不同了,先不说他对自己那反其道而行的训练方法充满着信心,单凭萧悯身上所出现的那“神”级力量,将来想干点什么事情,那可并不见得是不可以的事情。
“江叔!”萧悯有点激动的喊了一声
冥冥中仿佛就已经注定了,相隔了十三年,竟然在种意外的情况下让他碰上了一些跟自己身世有关的人,那个当年带着自己一起出逃的人。
他的声音让江怀的身体一震。老实说,他从来都不曾想过有这样的一天,当年他掉下山崖的时候已经是万念俱灰。没有了自己的保护,王子肯定是逃不过那帮人的毒手了。却想不到在他成为乞丐的十三年后,在云州的城门口处,无意间见到了那一张脸,那一张跟贵妃极为相似的脸孔。带着那仅余的希望尾随而之,完全没能够想到结果竟然是如此的让人振奋人心。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走前了几步伸出手来拔开遮着眼睛的头发。想靠近一点看清楚,以证实自己并不是存在于梦境之中。
萧悯望着他那一跌一跌的步伐,然后目光落到了对方长满脓疮的手臂,还有那仅有拇指尾指的右手。心中不禁一丝颤动,紧接着一股悲壮的心情涌上心头,然后发觉鼻子有点酸酸的感觉。喉咙上似乎有点什么东西卡着一样。
敏感的江怀留意到对方的目光所在。不禁自嘲的撇了撇嘴。有点悲凉的说道:“这脚是当年跌断的。这手吗?也是。”
说着不自觉的将手往后伸了伸,企图借着那已经难以遮体的衣服挡着对方的视线。好一会才挤出一点笑容来,好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一点。
“没事的,十几年了,我还不是一样的活过来了。这些脓疮长着长着觉得没意思就不会再长了。”
似乎是一个极冷的笑话,但是听在别人的耳中却觉得更加的难受。
萧悯终于忍不住了,那已经多年未曾流过的眼泪禁不住洒了下来。
看着他那几欲让人发指的形像,即使是什么也曾见过的茅尧之心中也为之一动,为了一个已死之人的诚诺,竟然可以做到如此,真可乃当世之勇士,义士也。
“王子,我这点痛苦算什么,今天能见到你,得知你犹活在世上,即使我受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说着江怀缓缓抬起头来望着天空,神情肃穆,嘴里喃喃的说道:“贵妃,江怀不才,当年将王子弄掉了,但是天可怜我,今天竟然让我重新将他找到了。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放心吧贵妃,王子现在很好,长得很像您,真的很像您。”
这时“扑”的一声响,众人转头朝声音发处望去,发现原来萧悯给跪了下来,朝着江怀的方向重重的拜了下去。
江怀一惊,脸色大变,连忙拖着那一对走动并不灵光的脚冲了上去,嘴里大声叫喊道:“王子,千万别。。。。。”
但是他毕竟有点鞭长莫及,那边的萧悯已经是“轰”“轰”的叩了几个响头,脸无表情的说道:“江叔,谢谢你当年为我所做的一切,放心吧,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吃苦了。还有,我不是什么王子,我叫做萧悯!”
“王。。。。悯少主。。。使不得,使不得呀!你可是千金之驱,而且千真万确的皇族血脉,怎么可以随意说不要呢?而且贵妃临终前曾交代过,她有一样东西放在皇宫里,要你将来如果有能力就去给她拿回来。”
很奇怪,江怀竟然只字没有提及要做儿子的去给母亲报仇,而只是提及有有些东西要他去拿回来而已。
“拿东西?”萧悯似乎也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听到了话语里的重要字眼。
但是一旁的茅尧之眼中却是闪过一道光芒,他当年能察觉到这个侍卫长话时的某部分不合常理的地方。只是他并没有道出来,静静的站在一旁等待着下面的内容。
“对,她说在她的寝宫里面有一道暗格,里面有一样东西是留给你的。说如果你将来长大了如果可以的话一定要回去将其拿出来。如果能力不允许,那就算了。就任其永远的留在那里!”
“我母亲是什么人?是被什么人害死的?”萧悯此时已经回过神来,收拾起心情,问到了最根本的地方上去了。
江怀沉吟了一下才缓缓的说道:“你母亲当年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遭到皇后的忌妒,因此趁着皇上出外的机会联合其父亲将其害死,并制造出被火烧的意外以图瞒天过海。”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了悲愤的神情。那满是脓仓的脸部肌肉在一下一下的起伏着。
“贵妃当年为人甚好,对我们这些宫中侍卫而平等而待之,而我刚好那天值夜,碰上了如此情况当然不得不出手相助。可是。。。。最后还是晚了一步,没能将贵妃救出来。”
似乎正为当年的无能感到羞愧,江怀的眼角不禁湿润了起来。在这十三年里,即使身体受到如何的摧残,即使生活过得如何的艰苦,他也从来未曾流下过一滴眼泪,但是。。。思绪陷入了当年的场境当中,仍能为没能救出贵妃而自责不已。
此时的萧悯反而是出奇的平静,两眼望着远处的绿树安静的听着江怀的回述。也许,他对于那个从来都未曾见过一面的母亲没有什么感情,也许,他只是习惯性的将所有感**彩内敛起来,不让其它人看得出来。
这让一直留意着他动静的茅尧之心中一沉。虽然悯儿的身世在十几年前他就已经查清楚了,尽管他的身份是王子,但是却不见得皇宫里能容得下他。即使皇帝对他母亲宠爱有加,以理推之也能爱屋及乌的将那份感情转移到他的身上。可问题在于皇宫并不比市井的这些地方,一入豪门深似海,在那片朱红色围墙阻隔的里面,到处都充满着各种各样的陷阱以及杀机,皇后既然可以因为忌妒而杀死他母亲,试问他又怎么可能还容得下这个孩子呢,斩草除筋似乎并不是那些杀人越货的汪洋大盗的专利。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有时候,如果要算计起一个人来,女人所能拿出的手段远比男人要多,要狠。美丽的女人犹甚,一个被忌妒蒙蔽心性的美丽女人更是不可理喻的。
因此那个时候将他送回去皇宫根本就等同于直截了当的捏死他而已。而在成长的这段道路上,对方也只字未曾提到过要找他父母的问题。可是凭着朝夕的相处,他又怎么可能不会知道对方只是将其放在心底深处而已,表面的不为意并不真的就代表着不在乎,相反,有时这个假装出来的漠然却更能反映出其内心的渴望知道程度。因近乡而情怯,因怕知道事实而不敢去接触那个结果。但是这会儿在结果真相大白的情况下他竟然表现得如此平静。这。。。。确实有点反常,对于他这个唯一的弟子,他希望对方的心境不要被仇恨所遮蔽,不要永远活在复仇的阴影之下。那样无论是对他以后道路的影响以及对于他的修为同样有着不或划决的影响。
“悯儿,不知道你在得知你的身世之后有什么感觉?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妄图去找那些什么皇后报仇,因为凭她们的权势,以你现在还不能入流的水平去攻之根本就是以卵击石。而且皇宫里面还有那老妖怪的存在。另外,如果你因为这件事情而放弃那才刚刚起头的修炼,那么我认为那是件极度愚蠢的事情。毕竟如果你拥有了强大的实力之后,要想干什么事情都没有人可以拦阻得住了。”语意间带有强烈的暗示性与诱惑性。
“对,悯少主,贵妃临终之前也曾经一再的交代过,要你千万不要妄图为她报仇。尽管皇后设计害她,但是她并不怎么怨恨,因为在皇宫里面每一天都是勾心斗角的,这样的日子她过得很累,死,对她来说反而像是一种解脱,只是她觉得有点愧对你,所以留了一样东西下来,希望将来你有机会可以亲自去拿回来。”
江怀“嚯”的抬起头来,喃喃的说出了那算是贵妃临终的遗言。
一阵清风吹过,掀起了那一袭长衫。那毛毛的细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
萧悯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行将心底下涌起的那许多莫名的感觉压下去,然后平静的说道:“放心吧师傅,我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也会分析,我不会冲动去做出什么事情的。”
说完后他转头对着江怀诚挚的说道:“江叔,你跟我们一起回净谷吧,在那里慢慢将你的那些伤养好。师傅,你说这样好不好?”
被问者没有出声,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好的,既然已经找到少主你了,那以后我肯定得随侍左右的。”生命中找到了支柱,原来只是得过且过的的日子就要告别了。江怀似乎又开始燃起对生命的渴望。即管还是那套装束,尽管身上依旧是处处污垢,但是现在看上去比之前似乎顺眼很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