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京那条繁华的明兴大街上,有家六间房门面的店铺,外面挂着的那块飘扬的招幡写着三个大大的字号,“戚栾行!”这里应该就是大陆各大行省都有分店的戚栾行京城分店。
说到门面,它真的算大,虽然能在谪京里开店的各行各业的商家都是行业里的翘楚,但是能一次过拥有六家房门的可以说是少之又少。要知道这儿可是寸金尺土的。
大门里都是一些万马奔腾的木雕,栩栩如生,几欲跃进街道。单看这些已经不难让人想像这里所经营的行业了。而且“戚栾行”的名头实在太响了,虽然崛起仅有那短短的两年,但是没有人够胆小瞧它,因为现在大陆上面的这个行业都几乎让其垄断了,就算朝廷北面那边的对峙,有时候也不得不仗仰它们。一方面是物资的供应,这家马行是出了名的准时,说了什么时候到就什么时候到,从没有出过差错。而且马行的实力也强劲,几百乃至几千的车队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要知道现在周边的国家都已经收缩的马匹的输出,想弄到几匹好马可能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但是几百匹,几千匹呢?另一方面当然就是消息方面,毕竟大陆各地都有其分店,对于当地的小道消息,他们是再清楚不过了,也许那么一点点的消息,就能换回好多条前线战士的生命。
进门是前柜台,柜台外头,小客厅似的一套摆设,椅凳清一色的朱红,配以大红绣花锦垫,连茶具都是“景德镇”的上好细瓷。
这是给客人预备的,还是一般的客人。有头有脸的都是往里让,里头另有待贵客的地方,那儿的摆设,虽然地处天子脚下,大府邸比比皆是,但比得上这样的还真数不出几家。商行就更加别提了。
名贵的当然不只是那些摆设,对于客厅的布置主人似乎也下了一番功夫,虽然这年头谪国里的人都是崇武弃文,但是并不代表搞艺术的都已经根绝,墙上面的那几幅字画,够眼力的人不难看出其名贵之处。无一不是已故名家的作品,在外界也只是有价没市,真不知道主人又是如何的弄得如此多呢?
柜台里,坐着一个瘦老头,很精瘦的一个老头,那副骨子单薄得让人感到心寒,如果外面的风吹大一点,估计还真要用条绳子将其拴紧。
那脸上两边颧骨微高,连眼睛都几乎深陷了进去。只是如果你直接的跟他对视一会,你就会发现对方的目光出奇的锐利。此人正是活财神宗铭的亲信左右手,为人精明能干,复姓赫连,单名一个雄字。
柜台外,垂手站着两个穿裤褂的伙计,年纪都在二十左右,白白净净的,容貌非常的平易近人,做前台接待的,给客人有种先入为主的感觉,当然不能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做。
戚栾行还没有正式开张,只是这两天上门托单的人已经很多,不过此时已经属华灯初上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在呆在家里吃着那丰盛的晚餐了,又怎么还会在外面跑呢?
不过有时候事情总不会是绝对的。这不,门口处立着一个人,年纪似乎并不大,但是却给人有种不同程度的成熟感,一身青衫傲立,虽然长得不怎么俊,但是那气度倒也让人眼前一亮。
想不到这时候都还会有人上门,那两个伙计虽然心中有点不太舒服,但是表面上还是堆起那职业性的笑容迎了上来,“客官您请坐!”
年轻人点头客气的道了声:“谢谢!”然后就跟了上去。
那两个伙计一边熟练的倒着茶,一边开始重复着今天不知道说了多少次的话语。
“客官我们的马行还没有正式开张,除非你要求加紧待遇,否则我们得将其排到三天后开张时才会运送的。”
话语客气且并没有拒人千里,但是却又将内容表达得清清楚楚,要不就加钱,要不就等待,虽然让人觉得有点不顺心,但不至于引起反感。
只是这个客人听后并没有什么反应,而且似乎也并不是急着跟他们谈生意那些事情,反倒悠然的打量着里面的摆设,然后看似随口的问道:“贵东家是宗铭宗老吗?”
自从不日开张的那请帖送出去后,现在几乎整个谪京里的人都知道“活财神”宗铭已经转行不干钱庄了,干起跑马的事情来。不过听到对方直呼宗老的名讳,那两伙计心中老大的不高兴,只是他们也不是头一天干这个职位了,也懂得什么叫和气生财,尤其是京城里的生意人,因此极力的将心中的那丝不舒服掩饰着,点头道:“没错,敝东家正是宗老!”
年轻人听了嘴角微微的挠起,因为他听出对方说到“宗老”时,声音的语气重了不少,个中的原因他当然心知肚明。只是他并没有在意,依然故我的说道:“那烦请通报一声我要见宗老!”
这下子那两个伙计再也掩饰不了,脸色立刻一变,语气也慢慢开始变得冷淡了起来。虽说现在你是客人,但也不是什么客人都可以随便见东家的,而且凭戚栾行的名气,宗老的身份被衬托得更加的高了。
“请问你有什么重要事吗?如果一般的生意跟我们说也是一样的!”
“如果我这双招子没有出错的话,两位应该是马行的伙计吧?”
两人脸色慢慢的冷了起来,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那么我告诉你们吧,我要说的事情,恐怕你们俩作不了主!”
语气是够委婉了,但是听在对方耳中却是嗅到有种不屑的味道。只是当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发作的时候,柜台里那个老头赫连雄已经度了出来,“这位是。。。。?”
来到近前,一双老眼紧盯着年轻人,似是想凭他那双阅人良多,经验丰富的锐利目光看透他,可惜的是,他没能看透:“贵姓?”
“萧!”
“能不能赐告,您从哪儿来?”
“苍悟!”对方不紧不慢的回答着。
赫连雄听了眼中闪过一道光芒,然后继续试探着问道:“萧先生您有什么事儿,告诉我,我多少能替敝东家做点主的。”
“请教。。。”
“不敢,敝复姓赫连,单名一个雄字,忝为马行的帐房,‘戚栾行’除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概都由我管。”
他是说戚栾行,而非是这家谪京分行,想来份量果然不小。
这次轮到萧姓年轻人眼中闪过一道异彩,他微微的笑了一下道:“也好,既然赫连老这么说,我就先奉知吧!”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眼神也跟着一凝,站在他对面的赫连雄立刻感受到其气势,脸色一变,以为对方有什么不轨的意图,立刻提气防守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对方,那细尖且瘦长的手指已经随时准备着动了。
只是年轻人似笑非笑的望着这一切,他知道,眼前这个精瘦的老人,其最恐怖的地方就是他的一双手,他所练的爪功独步天下,绝对可以当武器运用,而且锋利无比,稍不留神就会被穿体而过。
只是他不惧,也没有必要惧,因为。。。对方是自己人!刚才他所做的一切,目的不外就是想监察着四周围的动静,因为接下来他所说的事情将都会是秘密。
“据我所知,宗老的背后还存在着一股势力,而戚栾行也是属于这股势力的!”
话刚说完,赫连雄又是一怔,因为对方所说的话虽然含糊,但是却意有所指。
那里的年轻人又再继续说了:“而且我还知道,那股势力的主人姓茅。。。。”
赫连雄听了何止诧异,简直为之震惊,急道:“你。。。。”
他那里刚一声“你”,这里的年轻人已经截了口:“我找宗老是想知道这次茅先生有什么话让他带来?这。。。不知道赫连老你能作主吗?”
赫连雄惊得往后倒退一步,两个伙计更是脸色都白了。
只听他惊声问道:“你究竟是。。。。”
年轻人又截了口:“我说了我姓萧,来自苍悟,赫连老不知道,宗老绝对明白,只麻烦哪位进去告诉他一声,他一定会见我。”
赫连雄瞪大一双眼睛紧盯着对方,口中喝道:“去!”
一名伙计,转身疾奔,掀帘进了那扇门。
年轻人没再说话。
赫连雄不但精明干练,而且经验老到,阅历极丰,但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眼前这局面,只有圆瞪着一双老眼,紧盯着对方。
幸好这个局面没有持续得太长久。
一阵急促步履声由里而外,先掀帘出来的,是进去通报的那个伙计,他出来滑步倒退,恭谨的掀着帘子。紧跟着,那扇门里出来一个老人,中等身材,白白胖胖的一个老人,老人一身海青长袍,外罩团花黑马褂,须发皆白,脸色出了奇的白净,典型的官商模样,也许是有钱人保养得好,两眼黑白分明,而且清澈透亮。
赫连雄跟身后伙计,连忙转过去恭谨躬身:“东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