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侍立在旁,心中早已怒火中烧的雍王府下人,看到陈家辉这种表现,当下明白了三分。先是两人上前不由分说,一人一条胳膊呈直线型抓住,将那刁姓衙役把匍匐在地面的上半身拖起,再由一人走到其面前,挽上袖子抡起半个大圆,便将聚集力量带的“呼呼”生风的手掌照着刁姓衙役脸上便打。一时间,两袖起风,左手起右手落,刁姓脸上“啪啪”作响,好不热闹。其他刑部衙役,有心上前替同伴开脱罪名,但看在四皇子的份上,却也不敢支应半分,只能眼睁睁看着刁言,细皮嫩肉的脸把子活生生被打的皮开肉绽,鼻嘴双双出血不止,口里“肌理咕嘟”的说些让人听不清楚的求饶的话。
可雍王府的下人现在心里却痛快的很,他们觉得自从王爷从南京回来后,整个人的性情就变了许多,对他们不在是冷言冷语,平日里见到他们这些没有地位任人欺压的下人也和颜悦色不少。有时候下人见到他匆忙施礼,不仅不被这“铁帽王爷”责怪,反倒会宽容的将自己扶起。每每遇到自己地扫的干净,饭做的好,或是砚台收拾的停当,还会经常大方的给些打赏。这可是别府下人想都不敢想,简直是能让他们羡慕死的事情。遇到这样的好王爷,他们当然是把活儿干的跟心细跟卖力,才能报答王爷体恤之恩。何况,今天这些不知天多高地多厚“兔崽子”竟然敢公然向四王府挑衅,背地里到还好说,现在放肆的竟然当面说那些“难听”的话。在他们心里,早已下决心要把这些不识时务的人“千刀万剐”,越想越气,下手也是越来越重。眼看刁言的两侧脸,已经被打的浮肿成足球般大小,根本看不出人样,加上眼,鼻,嘴如“湾湾细流”似的,往下不断的淌出鲜红色的血,看上去甚是可怖。
估计再不停手,就可能有丧命的危险——跪在离刁言最近的两个刑部衙役相互给对方一个眼神,交流了一下自己心里的想法。但这里是雍王府,四皇子不出言,谁敢停止,更何况眼看着四王府的下人出手越来越用力,显然他们是拿刁言在发泄。于是衙役把眼睛纷纷向陈家辉这边射了过来,里面有祈求,有愤恨,但最多的是伤悲和对刁言的绝望。
其实陈家辉本来只是想教训一下,这个张狂的小子,给他长点记性。而且陈家辉为人做事,一向是,要么不动手,一旦动手定要你死死记住,保证让你下次见到我都害怕的躲的远远的。但最让陈家辉担心的是李卫身上的东西,若是这帮“杂碎”一旦要求搜身,作为皇四子这个身份是不能出言阻拦的,倘是如此不就是告诉别人我雍王府里藏匿了不可告人之物。但若是,真的被搜出来,恐怕这次是决计躲不过满朝文武大臣的指责,和康熙残忍的惩治。
想到此,陈家辉的眉头不禁皱的更加厉害了。
陈家辉的这一举动,让刑部衙役更是害怕,心里打定了刁言必死,更多的是不断的提醒自己,以后可千万别惹了这个不讲人情的“铁帽王爷”。
“刁言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属下大胆带刁言向四皇子求饶,请四皇子高台贵手绕小人一条贱命。”陈家辉正在沉思,却不料一个小士卒,突然从跪在一地的刑部衙役里冲出来,跪倒自己面前冒然说道。
“小人阿克敦斗胆请求,还望四皇子怪罪。”这个叫阿克敦的人,见陈家辉不回自己的话,又上前一拜补充道。
看了看这个还不到20岁的“愣头青”,陈家辉思绪戛然而止。从嘴里发出淡淡的声音,问道:“你叫阿克敦?”
“是,卑职阿克敦,还望四皇子停手,绕了刁言,他虽然冲撞于您,但罪不至死。”阿克敦丝毫不可虑自己眼前的情况,只是一心想从四皇子手里救回刁言的命。
突然陈家辉觉得自己眼前这个小子很是可爱,刚才还在为李卫手里东西操心微皱的眉头,不觉舒展了许多。抬眼看看已经被打的半死,已经看不出是人脸还是动物,鼻子还不断往下“啾啾”冒血的刁言,陈家辉抬了抬手,示意可以停止了。那个“行刑”的雍王府下人,接到命令当时便收了手,两人拉着刁言的人也将他放了下来。毫无力气如死狗般躺在地上的刁言,已无半点说话的信念,只在那里闭眼躺着,不知道是死还是活。
阿克敦看着刚才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耀武扬威”的刁言,仅片刻功夫便似要是去性命,心里装满愤怒,看到刁言被打的惨不忍睹,小命仿似不保,不觉眼里充满了眼泪。
“看来他是你朋友唠?”指着躺地奄奄一息的刁言,陈家辉问道。
“卑职和他并不熟,卑职进入刑部仅三天。”阿克敦实话实说。
“哦,那你为何替啊求情?”陈家辉心里有些疑问。
“卑职,只是不忍,不忍看他无辜被打成这样。”
“噢”这次陈家辉说话有些惊讶,却并不生气,但他天生喜怒不形于色,尚是旁人肯定觉得他现在正在生气。
看到此,阿克敦给他们做了榜样,其他衙役也壮了胆子上前求情,但用词却大步相同,有的说:“四皇子您大人有大量,绕了他们吧。”
还有人替阿克敦说道:“四皇子,阿克敦是新来的不懂事,您别跟他一般计较”
也有没文化的说:“四皇子,您就当我们是屁,把我们放了得了。”
更有不开眼的说:“四皇子,您不看在我们面子上,也要看张廷玉,张大人面子啊。”
听这么多,陈家辉却并未计较,只是单单对阿克敦很是感兴趣,眼睛也望着他,不肯“挪地”。
“四爷,您若是还有一丝良心,就放了刁言,您不能因为下人无辜的冒犯就要了人命。”陈家辉没想到,阿克敦纵然单纯善良,进入官场不久,说话却也过于直白。像他这种性格,在官场上混,真是“危险”。但又让陈家辉想起一人来——戴名世,这人同他有相同的秉性,只是戴名世可能一生都无法更改,阿克敦正值年轻蓬勃,还是有更改的可能了。
若蓝看到陈家辉面前,突然冒出这么多人,死死跪在陈家辉面前,为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求情,何况还有个“愣头青”说些让他下不来台的话,不禁暗暗为刁言担心起来。若是,没有人求情,刁言被打只是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但现在这么多人求情,却起到了火上浇油的效果。这就要看陈家辉心胸是否宽广,是否能容的下这些人在这里“胡闹”。
“四皇子,难道您真的这么无情吗?”听到阿克敦这么说,若蓝的额头已经冒出汗来了。
“好了,本王已经放了他了,难道你们都瞎了吗?”语气带出丝丝威严,却没有丝毫生气。
众人先是一愣,继而齐齐的开始磕头,嘴里不停说着,感谢陈家辉的话。然而这些话对于陈家辉来说,他显然并不在意,却也并不表态。
但正在这个时候,有个叫张廷玉的恰巧迈进雍王府大门,放眼望去,看到跪在一地的人,有节奏的磕头,口里齐声声说道:“谢谢,四皇子,谢四皇子大恩。”不禁楞了起来,心里却隐隐的开始打怵,想退出去,但也不得不迈步走了进来,却默默的不敢说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