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狄克收拾好菜果,生怕袋子负重不起,便捧抱在胸前,如此按着原路离去。刚出菜场没多远,忽觉眼前一亮,一盏白裙悠然映入眼帘。狄克侧头向西看去,心脉顿时膨胀起来,激动之下,怀中的东西又差点掉在地上,那美妙的白裙不是晨晨又会是谁。
席丽娟和晨晨正站在西瓜摊旁,品尝着甜美的西瓜,由于瓜贩子没有临时准备椅凳,席丽娟和晨晨只好劳累一下自己的双腿,她们面朝西,正好身背狄克,即使狄克离她们不到二十米远,她们也没有发觉。
狄克站在原处,矗然不动,痴痴地看着晨晨的背影,任凭正午的烈日炙烤着自己的身体。就在此刻,从身侧冒出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一个留着怪异的长发,一个戴着墨镜,且胳膊上都有让人发怵的刺青。走着走着他们忽然停了下来,而且就离狄克不到五米之处,留长发的向狄克看了看,并没有对狄克的样貌感到惊讶。
狄克见这二人的装扮,不像什么正派人士,心想还是离他们远些好,免得招来一些麻烦。正当狄克转身要走之际。突听长发道:“这次绝不能再让这两个女人从我们的眼皮底下溜了。”
狄克一震,心想两个女人,便向周围看了一圈,除了席丽娟和晨晨再无旁人,心下大鄂,莫非他们想……
一阵恐惧慢慢地爬上狄克的脊背,他站立不动,倾听着长毛和墨镜的意图。
墨镜低沉道:“对!绝不能让他们再溜了,都跟了大半天了,再他妈给溜了,我们今天还吃个屁!”长毛道:“今天就是天塌下来,也要把那个红包弄到手,没准里面全是现金。”墨镜嘿嘿一笑:“管它里面是什么?我看那个包都能值好几百块。”长毛道:“应该能值不少钱,这两个女人穿的都很不错。弄个几十块钱的包挎着,也不大可能,呆会我们假装去买西瓜,趁那两个女人不注意时,我们抢了皮包就跑,谅那两个女人也没折。”墨镜道:“对,就这么干,这里既没城管,也没巡警,抢了就算抢了,让她们哭天去吧。”
狄克只听得心惊动魄,冷汗直冒,心想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两个家伙得逞,于是悄悄跟在身后。待长毛和墨镜只离西瓜摊一步之遥时,狄克站立不前,指着长毛和墨镜大声叫道:“小心!他们是扒手!”
席丽娟、晨晨和瓜摊老板均是大愕,席丽娟和晨晨回头一看,只见两个着装花哨,面相凶狠的两个家伙家伙立在眼前,席丽娟眉头一皱,又见远处的狄克手指着面前这二人,心里已然明白十之八九,下意识地把包往后收了收。晨晨向席丽娟身旁靠近一步,两手紧抓席丽娟的臂膀,恐惧不已,见一直放心不下的菜场小乞丐,和这两人同时出现,又是惊讶。
瓜摊老板约有四十来岁,体型魁梧,目测六尺有余(此为英尺,一尺为三十公分),肤色黝黑,面相忠厚,当即抄起一把一尺见常的木柄宽刃西瓜刀,刀剑直指长发和墨镜,大喝道:“你们两个想干什么?”
长发和墨镜身子一颤,突见瓜摊老板手持利刀,疾言厉色,身形大长,心下也是惴惴大骇,哪还敢上前抢包。眼见到手的肥肉就这么飞了,两人恼怒之下,一转身向狄克走去。
晨晨见情形不妙,疾声向狄克大喊:“小乞丐!快跑!快跑!快跑!”
狄克没有跑,他知道自己决不能弃下怀中的食物,空手逃跑,他知道这些食物对他的重要度。余音未了,狄克已被墨镜一记拳头挥在了地上,可他怀中还是死抱着一袋烂菜果不放,任凭长发和墨镜拳打脚踢。
瓜摊老板横眉喝道:“光天化日之下!竟出手打人,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说着便抢在了席丽娟的身旁,捉刀欲要扑上。
席丽娟从刚才买瓜时得知,瓜摊老板是山东人,没什么文化,为人忠厚,直来直去,是个农野粗汉。此刻又发现他性子暴烈,做事鲁莽,万一持刀上去胡乱砍起,后过不乃不堪设想,瓜摊卖不成,反而把自己送进大牢,那可得不偿失,还不如自己干脆把包扔给扒手,让他们得货走人算了。
间不容发,席丽娟一步抢在瓜摊老板前,伸手阻隔道:“还是我去和他们说说吧。”瓜摊老爸高声道:“怎么?你这女人家,能管的了这事。”席丽娟向瓜摊老板瞪了一眼,道:“管的了,管不了,管了之后才知道。”说着反掌向瓜摊老板强壮的胸膛微微一拨,哪知瓜摊老板却站立不住,身子向后仰去,跌坐在西瓜摊上,下落的刀子直把一个西瓜劈成两半,力道如同自己平时举臂而发,他两眼直望着席丽娟的背部,惊讶异常。
席丽娟走上前去,提着嗓音:“你们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乞丐,难道不觉得惭愧吗?”长毛向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老子高兴,老子还想和你睡一晚呢?”
墨镜也收了拳脚,色眯眯地看着席丽娟身后的晨晨,笑道:“我看你身后的……”一句话未完,席丽娟一个箭步抢上,右手成掌,横削墨镜喉颈,掌法又准又狠,墨镜闪躲不过,中了这一掌,身子向后跌去,等他爬起欲要破口大骂时,却难以说出话来,墨镜一手捂着喉咙,一手指着席丽娟嗷嗷直叫。
长发见席丽娟刚才那一下快如闪电,心里怯意陡升,可眼下看兄弟被欺,哪能坐视不理,于是一声大喝,挥舞着拳脚向席丽娟扑去,席丽娟身子一侧闪了过去,长毛扑了个空,由于动作过猛,惯性之大,自己险些摔倒。
他回过身来,又出拳向席丽娟打去,席丽娟身子又是一侧,左手顺势钳住长毛的手腕,并向左急速旋转,接着右手压住长毛的肘关节,身子急速向下一倾。只听长毛一声大吼,席丽娟放开长毛,长毛如山崩一般,倒在了地上,哇哇痛叫。
席丽娟这两下直把瓜摊老板看得目瞪口呆,惊讶不已。晨晨虽知席丽娟乃非一般女子,但还是怕她出有不测,双手不禁合在胸口,一副焦切的模样。
狄克看着席丽娟,更是惊讶万分,面部的肌肉已然僵住,也感觉不到身上的痛楚,他努力地回忆过去的一分钟里席丽娟对两个暴徒都做了些什么,怎么转瞬之间他们的样子比自己还痛苦。突然,狄克心头一震,情不自禁道:“功夫!”
长毛一骨碌爬了起来,骂道:“臭婆娘,你今天断了我的胳膊,我明日就要你全尸,告诉你!我大哥是千龙会的,今天这仇,他会为我们报的,你就等着给自己收尸吧!”墨镜在一旁跟着直叫,定也在表达威吓之意。
瓜摊老板一听千龙会,身子悚然一惊,愣了两秒,道:“哼!又拿千龙会的人来压我,千龙会的气我可受够了,大不了豁出去拼了,反正我也是个光棍,没什么好牵挂的。”
席丽娟回头向瓜摊老板看了看,见他双眼眼中冒火,以前准是交了不少的保护费,席丽娟如男子插手而立,顿了几秒,露出一抹冷笑:“千龙会的会长我都见过,难道我还会怕你们老大。”
长毛哈哈笑了两声:“放屁!我们老大在千龙会呆了五年,都没见过会长,你怎么可能见过。”
席丽娟又一丝冷笑,道:“那是因为你们老大在千龙会的地位太低,没资格见会长。”
长毛怒道:“那你有什么资格见会长,难道你是会长的女儿。”长毛说完,和墨镜一同哈哈大笑起来。
狄克此时还沉浸在席丽娟刚才那快如闪电,一招制敌的功夫之中,全然没有注意长毛和席丽娟的对话。瓜摊老板对席丽娟的来头也不多想,早已把自己豁了出去,忽听长毛说话这样讥讽席丽娟,怒意陡增,上前两步欲要扑上,幸好一旁的晨晨看他情况不对,及时拉了他一把,并对他摇了摇头,这才让他缓和下来。
席丽娟并没有动怒,平然道:“千龙会的会长叫我娟姐,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长毛纵声狂笑:“叫你娟姐,你的意思是说上海最大的黑帮集团的总老大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女孩,你吹牛也不先打个草稿,哈!哈!哈!”
长毛的话也让狄克回过神来,他心想席丽娟刚才说千龙会的会长叫她娟姐,定是在耍弄这两个人,意在嘲讽千龙会,瓜摊老板也不禁笑了起来,心想这娘们还真会说笑话。
墨镜并没有笑,而且表情很惊异,他推了推长毛,嗓子里发出“娟”这个字音,待墨镜连说到第三遍后,长毛突然呆住了,指着席丽娟:“娟姐?难道你就是席……席丽娟,八卦门的大姐大,半个月前把千龙会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给废了的那个娟姐?”
席丽娟冷冷一笑:“我没有废他,我只不过打断了他两条胳膊,让他的手从此放老实些,再说他也不算千龙会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只是一个给千龙会看场子的一条狗,你们这么说,我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此刻,狄克和瓜摊老板都震住了,晨晨反而露出了微笑。原来,半个月前的一个晚上,席丽娟见一位中年男子和几个二十左右的青年殴打一位小商贩,问及旁人得知,小商贩因拖欠了这个月的保护费,才遭此下场,席丽娟看不过去,出言阻止,可几个青年不仅没有住手,反而变本加厉地殴打小商贩,向席丽娟示威,那中年男子更是让席丽娟怒意填膺,对席丽娟言语挑逗且不说,还在公众场合之下对席丽娟毛手毛脚,席丽娟忍无可忍,愤怒之下,断了中年男子的两条胳膊,几个小青年见情况不秒,抬着他们的老大逃了去,并扬言要让席丽娟付出代价。可事后一打听,方知席丽娟是八卦门的人,而且是林泉城最喜欢的徒弟之一,一想到这些,尤其是林泉诚,只求她不要再找上门来算账,那就阿弥陀佛了。
如此一来,千龙会的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事,几天之后,就连社会上的一些小混混们都知道有个连千龙会的人都不敢招惹的狠婆娘叫席丽娟,别人都称之为娟姐。
长毛和墨镜听了席丽娟的话后,又回想刚才自己被打的情形,话也不多说,转身就走,免得又招来麻烦,一分钟不到,就消失了。
席丽娟笑了笑,放开男人的大架子,迈着优雅的步子,回到了晨晨的身旁。瓜摊老板得知席丽娟来头不小后,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最少,千龙会的那帮兔崽子不会轻易再来捣蛋。瓜摊老板回想这两年依着千龙会人的脸色过日子,心里有苦难言,不禁长叹一声。
两个小贼被赶跑,狄克松了口气,紧张的情绪慢慢得到缓解,可身上被打的地方却是越来越痛,以致站起身来都是那么的艰难。
晨晨和席丽娟走到狄克的身旁,晨晨温语问道:“你没事吧?”狄克低着头打量着自己的身体,咬着牙道:“没事!”席丽娟也关切道:“刚才谢谢你提醒了我一下,否则,他们抢包就跑,我可追不上他们。”狄克微微抬起头说道:“不用谢,你刚才……刚才真厉害,几下就把他们打倒了。”席丽娟微微一笑:“没什么厉害不厉害的,只是勤学苦练的结果。”晨晨跟着点了一下头,对狄克道:“如果你勤学苦练的话,也会变的很厉害的。”
狄克看了看晨晨,对她的话十分感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时瓜摊老板捧着几块西瓜走了过来,高声道:“来!来!来!天这么热,都吃块西瓜降降温,就当作午饭。”
狄克一听午饭,猛然想起躺在床上的母亲还在等着自己回去,心里焦急如焚,道:“我先走了,我……我还有急事。”
狄克说玩转身就走,任凭瓜摊老板怎样吆喝,都装作没听见一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