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隐发动帕萨特驶离了金佰利饭店,他看了一下手表,刚好是晚上八点半。今天下午,靳莉打来电话,特意提醒黄隐,晚上无论有什么重要应酬,九点以前必须回家,今天是母亲的忌日,年年要烧纸祭奠的。黄隐望望车窗外,看到一些路口也有一些人在烧纸祭奠亲人,是呀,快到阴历七月十五了,俗称鬼节,家家要烧纸的,他每次都忘记母亲的忌日,每次都是靳莉提醒他,十几年了,让黄隐很是感动,女人就是细心。
今天晚上,他和蒋义一起招待开发区的一位客户,下一步这位客户将提供一个较大的工程业务,黄隐本来应该和对方痛饮,因为要早回家祭奠母亲,所以只能以茶代酒,蒋义和客人都表示理解,客人赞扬黄隐是孝子,和这样的人做生意肯定没错。
想起客人说的话,黄隐的心里并不是滋味,自己真的算个孝子吗?
黄隐用左手握着方向盘,腾出右手点燃了一只“中华”。母亲在黄隐十岁时便撒手人寰,过了两年后,父亲续弦,继母人品还算善良,对黄隐呵护有加,冬穿棉,夏穿单,一应俱全,天天接送他上下学。但黄隐的心里感觉总是疙里疙瘩的,毕竟不是亲生母亲,你不能哭不能喊,不能无所顾忌,不能乱提要求,彼此之间只是客气,你怕得罪她,她呢,千方百计地表现,正是因为她怕担一个做为继母的恶名声。与靳莉结婚,和父亲继母挤在一个偏单元里过日子,整整三年,靳莉把两位老人哄得团团转,一口一个妈地叫着,比黄隐叫得还亲,继母对孙子黄靳百般照顾,帮着他们度过了三年最艰难的日子。
黄隐单位给他分了一套独单,他们从父亲家里搬出后,黄隐很少回去看一看,倒是靳莉,不论多忙,总是抽空去一趟,给两位老人买几斤猪肉、蔬菜和水果,帮着婆婆洗衣服、做卫生。
这两年,长年患哮喘病的父亲又患了老年痴呆症,继母患了脑栓塞,虽然还能走路说话,但右胳膊没有恢复,无法照顾父亲了,他们为两位老人花一千元,请了从甘肃天水来的保姆,继母很挑剔,好多保姆干不了半个月就主动辞职。黄隐忙着做生意,这些事根本管不了,一推二六五,都推给了靳莉,他偶尔去一趟父母家,晴蜓点水,凳子还没坐热,就起身走人,每次去,都要给两位老人放下两千三千的,他知道他们的退休金很有限。
这一段时间,黄隐发现靳莉似乎有意为之,她不断拉着他去保姆市场找保姆,他跟在靳莉的身后,靳莉显然轻车熟路,穿梭在那些身上散发着难闻气味的农民工们中间。靳莉对黄隐讲了一套标准,让他也留意着,穿得比较干净,长得比较顺眼,朴实厚道勤快,不能太精,又不能太傻,不能五大三粗,那样吃得太多。
好家伙,这标准太难了!
有时一两个小时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他终于体会到了靳莉的艰难。黄隐的手机响个不停,他对下属交待完了事情,又紧跟在靳莉的身后,他被自己的女人感动着。
他发现靳莉还有一个变化,那就是穿着打扮,她的秀发开始起了波浪,她过去从不烫发,永远是一幅为人师表的庄重形象,红色长袖紧身上衣,曲线毕露,牛仔裤显出了她细细的腰肢和修长的双腿,她的出现引来了农民工们纷纷投来的欣赏的目光。
他们终于把保姆带到父亲家。靳莉先让婆婆过目,让她们在一起聊一聊,互相了解,互相沟通,等婆婆点头认可了,靳莉就带着保姆熟悉环境,布置任务。
黄隐发现父亲几乎不认识他了,像看陌生人一样看他,见了靳莉则笑个不停,还主动拿香蕉给靳莉。黄隐心中很是尴尬,向靳莉投去了感激的目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