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治和白晶的事,他早有耳闻。单治的老婆原来是农村人,年轻时比较标致,但没有什么文化,后来随单治进了城。如今,又老又丑,仍然操着一口家乡话,单治便有些看不上。单治长得人高马大,浓眉大眼,五十岁的人像三十多岁的,再加上转业到地方,颇受政府重视,在局当着一把手,掌着实权,生龙活虎一般,大家都说单治的老婆实在是有些不配。白晶呢,和黄隐一样也是八十年代的大学生,水灵标致的一个人,只可惜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嫁了个公子哥。公子哥也是大学生,在医院放射科工作,业务水平一般,但依仗老子是医院的院长,整日拈花惹草、胡作非为,拿着贫民出身的白晶不当回事。白晶来局的时候,是个规矩孩子,知道上进努力,但自从嫁了这个公子哥,便一蹶不振,说话阴损,一脸的玩世不恭,放开性子和男人们打情骂俏,不时和外面的男人勾三搭四的,惹来不少非议。单治来局后,开始还算规矩,励精图治,等站稳了脚跟,在市区有了位置,便有些不老实。记得有一天的下午,哈小全闲着没事到白晶所在的科室聊闲篇,单治红着眼睛推门进来,显然中午喝多了,进门就和哈小全握手,然后抓着白晶的手不放,有说有笑,白晶眼角眉梢都是媚意,还不停地咯咯地笑着,让哈小全浑身不自在,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从那以后,哈小全发现局里开联欢会,“在雨中”、“心雨”就成了单治和白晶的保留曲目。有时小范围吃喝,当时的办公室主任黄隐必定安排白晶到场,且坐在单治的旁边,大家众星捧月似的捧着单治和白晶。白晶能喝点酒,且酒席宴上应景的话说得十分得体,她又时常拿着哥儿几个找把乐子,损人不吐核,让单治十分开心。吃喝完了,又免不了唱歌跳舞什么的,大家都不主动邀白晶,白晶自然是老单一个人的了,他们一边跳一边说着悄悄话,有时白晶刺耳地浪笑,大家似乎浑然不觉,当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要一把手高兴就行了。
谁想到他们粘在一起这尴尬的一幕让自己撞上了呢。
这回单治能给自己好果子吃吗?把我一脚踢开,还让我回一线?那还有什么前途可言。自己没根没叶,父母是老实巴交的退休工人,妻子小玉的父母也是普通人,其他亲属更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甚至有人下了岗,他们还请我帮忙找工作呢,谁也救不了我。这些年来,他一向做事小心。在一线的时候,企业请客送礼,他一概拒收,他决不因小失大。他知道自己这份工作的弥足珍贵,现在有多少大学生在待业,有多少下岗职工没工作,有多少人对自己这份公务员的工作望眼欲穿啊。记得当时,自己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在家待业整整两年,挨了父母的不少白眼。幸亏赶上社会招考,他抓住机遇,一考便考中了。他第一次穿上服装回家,父母眉开眼笑,一些同龄人也眼热得了不得。这些年来,他努力上进,上业大,拿下了大专和大本文凭,加班加点干工作,抛妻舍子,同样得到了单治的赏识、大家的认可。他被推荐到党校青干班学习“镀金”三个月,也是副处级后备干部之一,不比他黄隐差,混到如今这一步确实不容易。来到办公室后,他知道伴君如伴虎,且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关系比较复杂,他不断告诫自己一定要小心翼翼,多做事,少说话,不该打听的事决不打听,不该掺和的事决不掺和,特别是知道内情越少越好。
他使劲把烟头捻在了地上,双手狠劲地抱住了头,他仿佛觉得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他拼命挣扎也无法逃脱。有些事躲都躲不开。他站起来,感觉腹中空空,身后正有一家小饭馆。他进了小饭馆,小饭馆很是火爆,乱哄哄的都是人,都喝得红头涨脸,他全不在意,他要了俩菜,一瓶高度白酒。他仍然沉浸在自己的巨大痛苦中,那感觉仿佛到了世界末日。他向来酒量很大,局里没人是他对手,单治宴客时特别喜欢叫上他,每每必定把对方打败,他落了一个酒星的名声,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这是时下的风气。他又喝了两瓶啤酒,才一路晃着出了饭馆。
这样酒气熏天,回家必定挨小玉的骂。他不由自主地走进了一家发廊,一个模样俊俏的小姑娘笑吟吟地迎上来,便一下把他拉进了小黑屋。小姑娘凑上来,他闻到了一股香气。
“先生,做保健吗?”
“随、随便。”
他躺在床上,只觉得一阵睡意袭来……小玉今天格外地温柔,她给他宽衣,破天荒地用嘴给他解决问题,他猛地翻过身来,使出了平生力气,小玉不断地哼哼叽叽,让哈小全更为刺激,他嘴里还念叨着:“你,你,从,从来不**,今天,怎么这,这么浪?”
当他醒来时,却发现自己的手紧握着一个陌生女子的小手。他迷迷糊糊地问:“我怎么在这?”
“先生,你好厉害啊!”哈小全一下子酒全醒了。他急急忙忙穿好衣服,扔下二百元钱,逃也似的冲出了发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真让警察逮着了,非得摘了我的鸟食罐不可。前几天,就听说一个什么局的一个什么所长嫖娼,不光被罚了钱,还丢了工作。我他妈的真该死,要真那样,我对得起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