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恩周留下的办公室十分宽大,是个里外间,里间屋有十五平米,放了一张席梦思单人床,还有红胡桃大衣柜,墙上挂着一个长城牌三十一英寸液晶电视,听说童老爷子平日中午要打开电视看一看午间新闻,看完午间新闻就午休。外间屋有二十平米,一张宽大的红胡桃老板桌,一张黑色高靠背转椅,一个红胡桃大书架,一圈黑色真皮沙发。整个格调是古香古色,只有老板桌上放着一台液晶显示屏台式电脑,尚有一点现代化的意味。
哈小全坐在高靠背转椅上,点上一颗苏烟,烟雾在他的头上袅袅升腾着。他的大脑不停地思索着,今后怎么办?从哪里寻找工作突破口?
他像很多新上任的领导一样,上任后,并不急于抓工作,不急于表态,而是多听多看,多方面了解情况。他深知,决不能像***批评的那样,下车伊始,咿里哇啦,那样实在是不高明,那是主观主义、官僚主义。他上任一个多月以来,一方面让全局工作按照过去的规矩正常运转,大家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区里布置什么工作,该传达传达,该贯彻贯彻。一方面,他分别听取李高阳、王莺两位副局长以及各位科所长的工作汇报,并找了一些干部谈话,细致入微地了解方方面面的情况,并认真听取他们对今后工作的建议。应该说,他对劳动局过去和现状有了一定了解,也知道了大家对今后的一些想法。他还到局属培训学校、就业中心等地方视察。
大家当然都认识了新来的一把手,而他对科长和干部们也慢慢地能叫上一些人的名字来。
应该说,他对两位副局长的印象最深刻。
王莺刚刚四十岁,人长得很白净,微胖,眼睛不大,说话慢条斯理,一望便知是个正派善良的女子。她翻开自己的工作手册,显然是提前做了一定的准备,从这一点说明,这既是她对新上任一把手的尊重,也是她一贯认真的工作作风。她对自己分管的工作如数家珍,不紧不慢地款款道来,从她的话语中,便知是一位事业型的女子,而且工作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哈小全知道,把工作交给这样的人,你尽可以一百个放心。
李高阳四十六岁,比哈小全小一岁,中等身材,一张四方大脸,戴着一幅金丝眼镜,镜片后面是一双眯缝眼,薄嘴唇,足有三尺的腰围,一幅养尊处优的气派。他和哈小全是老相识,说话打着哈哈,他仰坐在沙发上,绝没有一般下属的恭敬之态,他掏出一盒软包玉溪香烟,扔给哈小全一只,自己兀自点燃,喷云吐雾起来。哈小全知道,李高阳是劳动局的笔杆子,而且口才很好,虽然他没有拿本子,看似没有做什么准备,但说起自己的分管工作侃侃而谈。显然他是想在哈小全面前展示自己的才能,虽然我没有做上你这一把手的位置,但是必须让你哈小全知道我的实力,一点不比你差,只是没有你的运气好罢了。
哈小全立刻感到,李高阳并不是一个好驾驭的人。李高阳熟络地打着哈哈,适时来点幽默,说些笑话。而哈小全只是微笑,他坐在自己办公桌后面的高背转椅上,故意与李高阳拉开一定的距离,始终保持着稳健、威严的气势,有时则比较严肃地询问一些问题。李高阳后来或许被哈小全的威严气势所迫,不得不收敛起他的随便,自觉不自觉地从沙发上欠起身来,渐渐端正起态度,很认真地回答着哈小全的问题。哈小全看看自己的威严确实压住了李高阳,便慢慢放下先前的气势,说了一些李高阳心坎上的话:
高阳老弟,我们是老相识了,现在凑到一起工作,真是缘分啊。
说着,哈小全扔给李高阳一颗苏烟。
我是外行,今后开展工作还要依靠你和王莺局长这些内行人,你们的基本素质、工作水平和事业心,我都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今后我不用发愁了,有这么好的班子成员,说实在的,劳动局的干部们要比街道的同志们整体素质高,有这么好的条件和基础,只要咱班子成员团结一心,依靠全体干部,就一定会把工作搞上去,在童局长和你们共同打下的良好基础之上,再上一个新台阶。我想,我们工作出了成绩,领导们都会看得见,一个单位在领导那里有位置,就一定能出干部,将来,你和王莺同志,都有希望到其他单位担任一把手!哈哈,我决不是信口开河啊。
哈小全主动打起了哈哈。
李高阳一张四方大脸上,也有了笑意,镜片后面的一双眯缝眼眯成了一条缝。一张口说话,一双眯缝眼又突然放起了光芒。哈局,您放心,我一定做好分管工作,当好您的参谋助手,您一把手指哪我打哪,决没有二话。
哈小全心想,李高阳这样的人,表面说话办事,绝对给人面子,让你过得去,但他心中究竟做何想,言行是否一致?还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