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虎岗位于李家屯以东五十里处,并不像多数人想象中的那样,有多么的高大宏伟,相反的,没有什么突出的特点,只是一座不起眼的青山而已。说起来这个名字的由来很是简单,相传早年此处有猛虎出没,吞食了不少过往的旅客,一传十,十传百,久而久之人们都知道有这么个地方,方便起见,也就把它称作卧虎岗了。
到了于沐和领一帮兄弟来这里占山为王,那头老虎早已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众人看上这里靠近官道,便于行事;山后就是大河,也利于防守;就算实在守不住,逃跑也多了条路径。于是一番考虑之后就在半山伐木建屋,住了下来。
这伙贼人什么样的出身都有,如赵亮般采花盗柳的有,像独眼老郑那种杀人越货的也不在少数。按理说,这么一帮子人聚在一起本应当乌烟晦气,无恶不作才对,幸亏他们这还有一个于沐和。
在过去的十年里,于沐和靠着自身高强的武艺和不可动摇的首领地位,勉强约束住手底下这些贼寇,除了抢夺一些过往的大户人家,倒也没做过其他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所以这卧虎岗虽然已经有了上百的弟兄,却还名声不显,远远不如邻居白龙山出名。
最近几年天灾不断,卧虎岗管辖的那片地区受灾严重,不仅农户入不敷出,连富户也都频频缩水。是以,山上的日子越来越差,群寇渐渐对于沐和的“保守政策”产生了置疑。不少人试着劝说,希望可以去掉这一层枷锁,抢些村子,也好解决自身的燃眉之急。但这却遭到了于沐和的严词拒绝,在那之后大多数人依旧选择了信任,忍耐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可时候久了,逐渐有人产生了新的看法,他们觉得大当家太呆板,为了一个狗屁不如的原则,葬送了兄弟们的幸福,也是时候改一改了。
最开始还只是极少数几人,于沐和并没重视,在他想来,这不过是兄弟们的气话罢了。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伙势力越变越大,到了近期,已经发展到无法忽视的地步了。没有办法,他只好带着其余四位当家一同去镇江城找白龙山的人谈判,以期换来一些粮食,好缓解一下山上的紧张局势。然而正如之前讲过的,这次谈判最终以不了了之结束,没有取得预先想要的效果。因此,山上的局势并没有什么好转,反而奔着愈演愈烈的趋势转变。
李苦儿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进山的。
初临卧虎岗,并没有李苦儿想象中热闹,长期的半饥饿状态使得大家都提不起什么精神,除了最初遇到几个巡山的哨子还算活分点外,整个山寨死气沉沉的。
两人来到聚义厅,问过值班的岗位才知道,黑子、刘老谋四人还没有回来,这倒不出乎于沐和的意外。他让四人拿银子多少收些粮食回来,如此一来他们跟着骡马,自然没有自己二人轻装上阵行的快了。
果不其然,不到半日功夫,寨外传来一阵骚动,不多时,传讯的喽啰欢天喜地的跑了进来,高声禀报:“报告大当家的,四位当家回来了!他们还带了不少的粮食!”
“呵呵。”于沐和闻言松了口气,山上的情况他最清楚,自然知道这部分粮食来的有多及时了。挥手打发了报信喽啰,他带这李苦儿一同迎了出来。没走出多远,就看到从寨门口涌进一大群人,赵亮四人正在其中。
正在与寨中兄弟调笑的黑子远远的就看到了迎过来的两人,兴奋的招了招手,挤出人群,径直跑到于沐和面前,大声叫道:“大哥!”
于沐和大力地拍了拍黑子的肩膀,笑道:“黑子,好兄弟!”
待其余众人走上前来,各自见了礼,于沐和对着四人一拱手,笑道:“四位兄弟辛苦了!”四人忙说不敢当,刘老谋笑道:“大当家咱们这次运气不错,足足买了两个月的粮食还有富余。”
于沐和大喜过望,激动说道:“太好了!”忽又有些纳闷,不知这粮食从何而来,当下出口询问。
刘老谋笑着解释道:“说来凑巧,昨日你前脚刚走不久,疾风军就撤了牌子,不再收粮了。那几个米铺的老板把压底儿的粮食都卖了出去,没了存货,自然趁机打压价格,准备低价进米,被咱们瞅准了机会,稍使手段,抬了一点价钱,就收了这许多米过来。哈哈。”
于沐和点了点头,笑道:“看来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我等兄弟正愁没粮食,这粮食就来了,哈哈。”
刘老谋趁机进言道:“大哥,这买粮本是下下之举,实不是长久之策。我看咱们还是要从地盘里着手。”言下之意,明显不过,是要抢粮。
于沐和闻言一怔,看了刘老谋一眼,沉吟片刻,方才说道:“这事不急,待我再考虑考虑。”说着一把拉过站在旁边的李苦儿,对众人介绍道:“这是我新带上山的小兄弟,李苦儿。”
又对李苦儿说道:“苦儿,这是咱们山寨的四位当家,还不见礼。”
当下几人见过,黑子好奇问道:“大哥,你和这孩子怎么遇见的,又干嘛给带到山上来了?”
于沐和“呵呵”一笑,也不隐瞒,便把如何被捕快围杀,如何得李苦儿、狗子爹所救之事详尽的讲了出来。说到最后,抚了下李苦儿的头道:“我见这孩子骨骼惊奇,是块练武的好材料,不忍心他荒废了,就把他带到山上来了。”
“哦?”独眼老郑嗜武如命,听到有这样的好苗子,不由得眼前一亮,上前两步,两只手在李苦儿身上一同掐捏。其余几人也颇感兴趣,均盯着两人,等待老郑下结论。
过了一会儿,老郑缓缓收回双手。
于沐和笑问道:“如何?”
老郑吐了口气,沉声道:“万中无一!”
“啊!”几人大为惊讶。急色鬼赵亮一展手中的“美人扇”,笑道:“我说当日为什么一见这小家伙我就喜欢的紧,那时还以为犯了病了。今日看来,这小子颇有我当年的风采啊。”
黑子“呸”的啐了一口,骂道:“去你妈的,这孩子哪里像你了?你一个色鬼,当年能有什么风采?”
赵亮也不在意,扇了几下扇子,把头一杨,傲声道:“想我赵亮当年,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旁边的独眼老郑实在听不下去,伸出左手死死握住别在腰间的单刀刀柄。赵亮看得清楚,顿时不敢再说下去。李苦儿看得有趣,“咯咯咯”的笑了出来。
于沐和也哈哈大笑,续对他们说道:“我准备传这孩子武功,你们几个谁要是有兴趣等得出空儿来了,可以给他指点指点。”
那赵亮恼怒李苦儿适才笑他,一撇嘴道:“老子可没闲工夫陪个小孩子胡闹。”
黑子性格直爽,他听闻李苦儿救了大当家的命,对这孩子甚是喜欢,这会儿自是拍着胸口表示定会去教导的了。
就连一向不爱说话的独眼老郑也扫了眼李苦儿,说了声:“算我一个。”这可把少年吓得不轻,他对从老郑眼中射出的寒意可是记忆犹新,若是让他教自己,只怕一个没练好,小命就没了。
于沐和见黑、郑两人愿意帮忙,很是高兴,当下不再多言。遣散了众人,带着李苦儿向自己住处走去,准备给他介绍一下自己的妻子,也好为他日后读书习字做好打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