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熄灯后,大家要猴子讲故事,猴子也是山里来的,于山里的故事也知道不少,就不客气地说道:“好,我先讲一个,讲完了再让董阿发讲。”
他和发呆还不熟悉,对发呆还是直呼其名。
他想了下,又道:“今天不讲历史,讲讲我们村里的传说吧。”大家都拍手叫好。
猴子于是咳嗽一下清清嗓子,说道:“我家那里有这么个传说,说那时山里来了头猛虎,经常进村来吃牲口。村里人对它恨之入骨,几次组织人手去山上猎虎,却忌惮它生性凶猛,终究未果,还伤了几条人命。村里有个姓马的,排行老二,大家于是都叫他马二,马二样了一匹好种马,这马白鼻白蹄,通身漆黑如墨,鬃毛长有及地,额前的鬃毛更已盖住了眼睛。有一次,马二上山牧马,突然间冷风骤起,草叶乱颤,原来是那头猛虎来了。
“马二吓得差点尿了裤子,赶紧找个隐秘的地方藏下。这老虎顷刻间来到黑马跟前,它见那黑马看它来了竟然无动于衷,有若未睹,于是气愤非常,大吼一声,猛然扑将过去,那马原来还若无其事地吃草,忽然长嘶一声,人立起来,两只前蹄朝着老虎的面门一阵乱踏。老虎一招不能奏效,向旁边一闪,迅速跑几步,换个位置,又是一扑。黑马倏然转向,仍是面向老虎,人立起来,乱踢乱踏。这样老虎换了好几个位置扑上来,黑马也随着转身踢它,老虎终于奈何不得,含羞而去。这一经过把躲在草丛里的马二看的瞠目结舌,事后他逢人便说自己养了屁神驹,连老虎都怕它。于是村里又纠集了几十个人,各自骑上马同马二一起猎虎去。
“临行前,马二突然想收拾一下黑马,打来几桶水,把黑马通身洗了个干净,见马鬃太长了,已经遮住了眼睛,这样在和老虎打斗时如何能发挥得好呢,于是便把马鬃剪掉。到得山上,那老虎果然又出现了,其他人的坐骑都被老虎吓惊骇异常,撒腿就跑,四散开去。
“马二骑着马,手拿猎叉,大喝一声,双腿用力一夹,策马刚欲冲将过去,岂知那黑马先前是被长鬃盖住了眼睛,看不见老虎,才敢于和它缠斗。现时见了老虎,哪有不怕之理?立即转身就跑。那老虎却陡然扑了上来,两只前爪抱住了马臀。马二见事不妙,急忙翻身跳下马背逃走了。那只老虎用力一搬,将黑马摔倒在地,扑到脖子上一口咬断了黑马的喉咙。”
他停了半天,没听见有人说话,就说道:“都睡着了?”他旁边的林悠说道:“都讲完了?”猴子道:“可不是讲完了么,我还以为你们都睡着了呢。”
林悠道:“我看他们都在沉思呢,沉思这个故事讲了一个什么道理呢。”
发呆插嘴道:“这还用沉思啊,把你眼睛蒙上,你也敢和项羽斗上几个回合。”
猴子道:“也不完全是这个道理,我想应该还和弱势种群的生存法则有关系吧,你想啊,那黑马敢于和老虎相斗,如果是野马那一定是为了保护种群,野马的马鬃都长啊,没有人给它剪。”
发呆道:“有道理,我怎么觉得什么东西,只要被人一弄,就都变得软了。”他话刚说完,只见窗外有人拿着手电筒照进屋里来,他知道是舍务老师,赶紧缄口不语。舍务老师拿手电筒在屋里照了半天,说道:“快睡吧,明天还要去军训呢。”宿舍里归于一片宁静,大家都安心睡觉,不再去想什么老虎什么黑马了。
十五天的军训,说长也长,说短也短,白天长得让人难耐,夜晚却短得叫人气愤。
到第十四天时,同学们回忆起这十四天来,虽然每天度一日如十年,大有辛酸之苦,现在却都不禁留恋起来,生活是要充满苦难、充满磨砺的,艰苦了才叫生活,否则,安逸之中怎么能获得进步呢?
教官也一改平时严厉的面孔,对人变得和顺多了,以往那一副死人相,曾吓坏过多少英雄豪杰,现在起死回生,又把许多仁人志士感动的涕泪交泫,不能自已,其效果也不次于以前的死相。
第十四天中午,发呆又在宿舍里吹起笛子,他越吹越是起劲,越是起劲就越吹,想起琼菊来,感慨系之,更加不能控制自己。
同舍的同学都躺在床上,似听似非听,似睡似非睡,他们可能想认真听发呆的笛声,但是发呆吹得实在不怎么样,但要不听呢,又都自感不会吹笛,即使连发呆的程度也达不到。
发呆吹着笛子,想着琼菊,忽然想到要为琼菊编个曲子,以后自己一想起她来,就吹那个曲子,那岂不快哉!
这时,门突然“哐”地被人踢开,走进两个人来,一个身上穿得十分怪异,想必是现在市场上流行的新款式,头发染得赤红,鼻梁一侧有一道两三寸长的疤痕。另一个人装束不是很怪,和普通的学生大致相似,却是个跛子,一瘸一拐地跟在那个红发怪人后面,他头发留得很长,几乎遮住了眼睛,时不时地摆一摆头,甩开头发,盯着发呆。
发呆有点害怕,笛声戛然而止,也看着那个长发跛子。
只见那红发怪人怒气冲冲地走到发呆跟前,一把夺过发呆手中的笛子,骂道:“你他妈的有病啊,大中午的不让人睡觉,弄得这玩意吱吱声响,你不他妈想活了?”
发呆见他们竟然是冲着自己来的,被眼前的情景吓得浑身发抖,吞吞吐吐地说:“这、这是、这是笛子。”
红发怪人怒气未消,道:“我知道这是笛子,你他妈的吹得这么难听,不要人睡觉了,你想找死就说一声,我立刻结果了你。”
发呆初来乍到,不了解学校的情况,起初判断这人是个老师,后来怎么看怎么不像,于是断定他是个流氓,又想流氓如何进得学校里,他甫受惊吓,顾不得再仔细推敲这两个人的真正身份,直吓得睾丸一麻,要尿裤子。
这时同舍的一个大个子起床走近前来,一把又从那红发怪人手里夺过笛子,说道:“他喜欢吹笛子,干你俩屁事儿,他吹了十几天了,也没见有人来放一个屁,你今天是不是故意来找茬的?”
此人和发呆也是一个班的,名叫张羽凡,他样子十分威武,却沉默寡言,自从来到这所学校,还没和别人说过一句话,没想到他头一次说话,竟是要跟别人打架。
红发怪人怒目圆睁,瞪眼看着张羽凡,并不说话。羽凡也不甘示弱,也瞪眼盯着红发怪人。
红发怪人比张羽凡矮了半头,相形之下,强弱立分,却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反而点了点头,猛然跳将起来,右手迅速伸出,想去抓住张羽凡的头发。
羽凡向左一侧身,闪开来式,身体向右一扭,随即左拳出击,打中了红发怪人的前胸。红发怪人哎呀一声,身体还没落地,就向后面退飞出去,倒在地上,他爬起来,大怒道:“你小子敢惹我们莲池三仙,你是不想活了吧?”
那长发跛子踉跄走到红发怪人身边来,说道:“二哥,要不要我去叫人?”红发怪人向他一摆手,示意不用,又对张羽凡说道:“你敢不敢留下个名儿来,我绝对饶不了你。”
张羽凡道:“我是高一九班的张羽凡,随时等着你们莲池三仙。”那红发怪人说道:“好,小子你等着,别着急,我会再来找你的。”两人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全宿舍的人都起哄让他们不要走,那两人听后却走得更快了。
发呆走到张羽凡跟前,说道:“谢谢你刚才帮我解围,要不我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我都要被吓死了。”
张羽凡道:“不用客气,我们是同班同学,又是同舍舍友,我不想让他们在我们宿舍里闹事。他们是高二的学生,一共有三个人,自称是莲池三仙,哼,这么不禁打,我看他们是莲池三虫才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