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老九打猎也算是把好手,穿梭山林,经验非常丰富,对这些飞禽走兽的习性都很熟悉。到了温义这一代,就不干这行了,温义看出打猎生活非常不稳定,饥一顿饱一顿没法过日子,就去地主家扛起了长活。温老九到了晚年,还是舍不得放下打猎这活儿,有时候也去山上转悠转悠,时不时拿回点玩意儿来给家里添些油水。
后来这温老汉不知怎么琢磨起*来,自己做了些*,开始炸狐狸。他一辈子打猎凭的就是对这些野物习性摸得准,枪法也不错,现在鼓弄起炸狐狸这种事情来,竟也颇有收获。每次炸到狐狸,都将皮子积攒下来,等收皮子的货郎来了再卖掉,家里也便因而有了些零花钱儿。
如此一来,村里人却都不愿理他了,村里人的观念,山上的狐狸、黄鼠狼等动物,那是万万动不得的,这些玩意儿都有灵性,在山里呆的久了,长了智慧,那是会回来报复的。所以都躲着温老九,不愿意和他走的太近。
老人传言,招惹狐狸的人都必得报应,狐狸迟早会找回来的。果然在他六十五岁那年,他患了老年痴呆症。行为如同小孩一样,据他邻居说,有一天邻居家的人正在院门口与其他人闲聊,只见他“偷偷”潜入邻居院内,左顾右盼唯恐被人发现,其实大家都在看他,他进入院内,见窗台上放着一把羊毛剪子,他四下张望一番,“偷偷”放在怀里,随即蹑手蹑脚地回家去了。
如此举动,让邻居和众人都哭笑不得。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温老九一直没有好起来。一次王秀花带着温东子上山干活,就听得村里轰隆一声响。温东子叫声不好,说:“今早走时,我看见爷爷在鼓弄*,他不会把*弄响了吧?”
王秀花心下一惊,说:“走,赶紧回去看看。”母子俩急忙回到家中,只见温老九仰面朝天地躺在门口,下巴已经被*炸飞掉了。原来温老九不知怎么的把炸狐狸的*放在了自己口中,一咬之下,*炸开了嘴巴,下巴已经炸没了。老汉在地上*了半天才断气。
王秀花急忙找村里人帮忙,把温老九抬回院子,找个人去白岔给温义送信。
温老九之死,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按理说不应该发生什么意外。然而温家祖祖辈辈有个传统,老人死了,作为儿子要守孝三年,这三年内不能入殓埋葬。温义回来后就把父亲的尸体放在棺材里,将棺材置于厢房,棺材前放些贡品和一个烧纸钱用的泥盆子,每天都要烧些纸钱,隔几天要换一下贡品。由于温义在地主家扛长活,活计耽误不得,否则就得扣掉工钱,而一家三口的日子,就全仗着温义的那点工钱,温义只好匆匆置办了一些必须的物什,就赶回白岔地主家里了。
家里只剩下王秀花和温东子母子俩,为死去的温老九守灵。一个妇女一个孩子,前几天确实心里害怕,每到晚上,王秀花都要找邻居家的妇女来做伴儿。过些时日,也就没那么恐惧了。
要说守孝三年的确是太长了些,这一年刚过,就生出了事端。最近王秀花每次做完活回家,都觉得不对劲,剩菜剩饭都不见了不说,这温东子也行为奇怪得很,有时候见他在厢房出来,神情慌慌张张的,好像是害怕自己看见一样。
王秀花越来越觉得奇怪,放心不下,最近村中发生了很多离奇事情,把一个好好的风营子搞得闹闹哄哄、人心惶惶。这种事情可千万别发生在自己家里,自己一个妇女,带着孩子,要是遇上什么棘手的事,那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好。她这天就没有出去干活,吃完了饭,拿起工具,装作要出去干活儿,走出院子,却从院墙跳进来,躲在厢房内一侧。
温东子是个八岁的孩子,什么活都干不了,就在家里照看院子。他见母亲走了,就端了一碗苦菜苦粒来到厢房。王秀花躲在厢房内的一个粪棚子里,看见温东子果然是来厢房了,一颗心突突直跳。
只见温东子将碗放在贡台上,敲了几下棺材,隔了一会又敲了几下,如是三次,却听得棺材里有了动静,吱呀一声,棺材盖子开了。温老九很吃力地爬了出来。
王秀花看着这情景,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儿,忙用手捂住嘴,幸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再看这祖孙二人,温老九慢慢爬出棺材,将棺材盖上,祖孙俩就坐在棺材上面说话,温东子时不时还笑两声。
王秀花仔细看温老九的脸,这死了一年多的人,皮肤只微微有些腐烂,下巴依旧空空如也,还有血水从两腮之间滴下来。温老九拿起碗来,吃了两口饭,却都从下巴漏了下来。
祖孙二人有说有笑,直到中午,温东子道:“晌午了,呆会儿娘该回来了。”爷儿俩跳下棺材,温老九将棺材盖掀开,又是显得很吃力地爬了进去,对温东子说:“这事儿千万别让你娘知道了,她要一知道,咱爷儿俩就再也没好日子过了。”温东子点点头,说:“爷爷你放心好了,我都瞒得好好的。”
温东子将棺材盖好,拿起碗来,一不小心将碗掉在地上,摔出了一个豁口。他急忙将碗捡起来,使劲儿擦擦,匆匆回屋去了。王秀花在粪棚子呆了良久,见棺材那里再也没有了动静,才敢涨着胆子出来,回到屋里,一声不吭地做饭,心里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几次切菜切了手指,也不感觉疼痛。
饭菜做好,王秀花和温东子坐在那里吃饭。王秀花端起碗来,故意问道:“这碗怎么摔坏了?”温东子神色慌张,说不知道。王秀花也不敢多问,害怕真问出情况,自己一个女人家处理不了。下午又出去干活,晚上回家后,也是装得像往常一样,娘俩熄灯睡下。温家三间正房,中间一间是厨房,西面原来是温老九的住处,现在温老九死了,就当作库房,摆放些零杂物品,现在只有东面一间住人。
王秀花怎么也睡不着,一个妇道人家遇见这样的事儿,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她翻来覆去,不敢入睡,脑海里全是公公那恐怖脸孔。这时温东子说道:“娘你睡不着么?”这一声若在平时,王秀花根本不会有什么想法,然而现在,她听得儿子的话声,浑身打了一个机灵,怯怯道:“是…是啊,那个今天不知是怎么了,白天干了那么多活也不知道累,现在却睡不着了。”
温东子说:“娘,我也睡不着,咱娘俩说会话行吗?”王秀花又打了一个机灵,说:“好…好啊。”温东子道:“娘,有件事儿我不和你说,老是觉着心里头不踏实。”王秀花心中一阵害怕,想道这孩子别一时忍不住说出他爷爷来,自己一个女人加上一个孩子,怎么对付得了成了妖精的公公呢?她一时没了主意,还没搭话,就听温东子道:“娘,其实爷爷没死…”
“别胡说,你爷爷都死了一年了,怎么会没死呢?”王秀花马上打断他
温东子道:“是真的,娘你别不信,这几天我都是和爷爷一起来着,他还叫我别告诉你呢。”
这时窗外刮来一阵冷风,娘俩都是打个寒颤。王秀花盯着窗外看了半天,冷汗都冒出来了。温东子却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方才一个冷战不过是因为忽然着凉。
“爷爷叫我千万别告诉你,要不他就活不成了,他说三年期满,他便可以和原来一样给我上山打狍子吃…”温东子说着,却感到一阵倦意,迷迷糊糊想要睡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