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清风徐徐来,绿水潺潺去。君将长埋此,幽魂尚能续。
唏嘘好年华,谁知我心意?花开不和时,折花花常闭。
难懂世间人,决绝成孤僻。才博常枉然,志大空磨砺。
经阁半卷书,遮眼观天碧,年来不腾达,也当随君去。
——古风五十八首之对坟
众人见翠红被捆起来关到屋子里头,依旧不肯服软,大骂不休。心想在这里呆着也是没趣,先前是一群人围着人家一个光着身子的漂亮新媳妇看个不停,被陈驴子进院拿一块破布遮住了,现在也没什么好看,再不走难道在这傻傻地等着挨骂么?于是都鱼贯出门,回家忙活自己那点儿活计去了。
老陈婆子见众人都散了,把陈驴子叫到自己房里,说道:“驴子,你看今天这事情,这得多丢人啊?这么多人围着你媳妇看她光腚,你说以后咱老陈家的脸可往哪儿搁?这媳妇贵贱不能要了,明天你借个驴车,把她拉回娘家去,等咱以后多借点钱,找个结实点的,再也别受这窝囊气了。”
陈驴子知道今天的事儿影响非常不好,幸亏老爹去接应苏成玉了,要是当时他也在场,那可就一发不可收拾,老爷子非得把翠红一棒子敲死不可。他摇了摇头,说:“娘,这翠红是中邪了,平常是怎么样的人您也心明镜似的,虽然身体不好,重活累活拿不下来,这家里头事情可都没落下,你看这这院子给收拾的,她起早贪黑,烧火做饭,家里事儿都帮您操劳着,咱可不能做下这不仁义的事儿。”
老陈婆子见儿子维护这翠红,也不好多说什么,心里老大不高兴,这次老陈家的脸可是丢尽了,哪有新过门儿的儿媳妇,还没生下一儿半女就让全村人看个底儿朝天的,这种事情在她脑子里,实在已经是大逆不道、不可容忍的事情了。
翠红在那屋子里嘴皮子不停地动,一刻不停地大骂。一会就有说有笑,似乎身边还有很多人和她说话一样;一会就唱起“小拜年”来,声音倒是蛮动听的,婉转有致,竟如专业戏子一样。直到晚上,陈驴子娘儿俩做了饭,坐在中房吃饭,吃完后陈驴子端着一碗玉米糊糊送到翠红屋里说:“媳妇儿,你也骂够了,歇会吧,吃点饭。”
翠红死死盯着陈驴子,眼神像尖刀一样刺穿陈驴子的心脏,把陈驴子盯得直发毛。陈驴子心里也很奇怪,这事儿再怎么说自己也没有错,怎么现在感觉好像是欠了她一样,竟然不敢回视翠红。他慢慢将玉米糊糊放到嘴边,小心地吹凉了,说道:“来,媳妇,我知道你受罪了,快吃点饭,我来喂你。”
翠红不理睬他,只顾自己唱歌骂人。陈驴子只好把玉米糊糊放在她身边,默默出了房间。
当晚陈驴子和翠红在一个房间睡觉,饱饱地听了一晚上歌儿,直到雄鸡报晓,翠红才稍稍停下一会儿。陈驴子娘俩白天还有活要干,这年头不去山上采撷野菜,粮食万万也不够日常用度。娘儿俩也没管翠红,都上山挖野菜了。
到了次日晚上。娘儿俩回到家中,陈老婆子做了饭菜,陈驴子忙端着一碗玉米糊糊给翠红吃去,老婆子看着这傻儿子直摇头。玉米糊糊这种饭,在这个时候是很难吃到的,夏天山上野菜较多,为了省些口粮,这里的农民都在夏天吃些山上的野物,留着小麦、玉米等粮食好过冬。
翠红见了陈驴子就破口大骂:“陈驴子你不是人,老娘在那扭秧歌扭的好好的,你偏偏不让老娘扭,老娘不扭秧歌,哪会有好男人看上?是了,老娘知道了,你这是害怕老娘在外面勾三搭四,坏了你们老陈家的名声对不对?好,很好,老娘改天将这全村男人都勾引一遍,看是谁怕谁。”
陈驴子还是挺疼惜她,这中了兔子仙的人,行动言语全然不能自己,说起来她能看重自己,也还是自己的福气,这事儿要怪还得怪父亲在卧牛山边得罪了那只白兔子,但是这又不能全怪父亲,谁知道竟出了这些丑事呢?现在听见翠红这番话,陈驴子气笑了,说:“我媳妇从来就不是勾三搭四的人,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白兔子在故弄玄虚,你有种别折腾她,你上我身上来,你要是母的,我保管让你受用不尽。”
翠红哈哈大笑:“陈驴子,老娘看你一副憨态,还以为你是个老实本分的人,这下可露出了本来面目,原来你也是个色不外漏的淫棍。好,你把老娘解开,老娘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巾帼不让须眉。”
陈驴子道:“我解开她做什么?她是我媳妇,你要真有能耐,你就来上我身,我却不怕你。”翠红道:“你也知道她是你媳妇,那你就解开她啊,这么捆着,她能受得了吗?我无所谓,你看看她身上这么多绳子,一道一道的,还捆得这么紧,你当汉子的也能忍心?”
陈驴子心想也是,说:“好吧,我解开你,但是你不能再乱闹了,你提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只求你别再折腾翠红了。”翠红急忙点头说好。陈驴子将翠红解开,翠红哇呀大叫一声,几步蹿到当院,嘎嘎大笑:“陈驴子你中计了,这一计本是金蝉脱壳之计!锵锵锵…”说着又学唱戏的腔调唱了几句,在当院又扭了起来。
这时,村头传来一阵马蹄声,却是苏成玉和陈三木带着鹰沟庙的喇嘛法师赶到了。一众人进入院中,喇嘛立即说:“大家都让开些。”一些人忙向四外退去,在院中让出一块空阔地来。
翠红见了喇嘛,微微一笑道:“我说老秃驴,你来干什么?要不要尝尝老娘的口水?”喇嘛结个手印,坐在地上就念起经文来。翠红哈哈大笑,说道:“兀那秃驴,你也忒幼稚了些,这些三教九流的东西,却想来降住我?”这时随同一起来到小比丘在院里找了些柴火,围着翠红放了一圈,点起火来。
翠红初时兀自自说自话,到了后来,却大喊道:“好了好了,老和尚确实有些门道,我不敢了,你放过我吧,以后再也不敢了。”在地上连连翻滚。那个喇嘛也不管她说话,只顾念他的经文。
火势越来越大,翠红脸上已经热出汗来,央求道:“大师,大师,你就放过我吧,念我多年修行不容易,这就放过我吧!这火势太厉害,经文太刚正,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