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休哥哥!你终于醒了,担心死阿丫了!”阿丫喜极而泣,脸上分明挂着笑容,眼泪却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陆休眼中带着些许茫然之色,先是看了两老一眼,随后又看了看阿丫,这才逐渐清醒了过来。
陆休费力地抬起右手,将阿丫眼角的泪水拭去,惨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阿丫别哭!哥没事,不要担心!”
然而此时阿丫的眼泪流得更厉害了,“陆伯伯他……”
两老无奈地摇着头,叹了口气转过身去,神色十分复杂。
陆休嘴角抽动了几下,压下心头的悲痛,继续安慰着眼前的少女:“有……还有哥在呢!哥会保护阿丫一辈子。”
“呜……呜……”听到陆休的话,阿丫顿时伏在陆休胸口痛哭了起来。她知道陆休只是在强颜欢笑,陆休藏在眼底那一抹浓重的悲伤没有瞒过她的眼睛。哥哥一定比自己更难过吧!但还要忍着悲伤来安慰自己,温暖和感动在阿丫心头不断荡漾着。
陆休轻轻地拍着阿丫的秀肩,睁着眼睛望着客舱顶部,无数记忆片段在脑海交织。
“他竟然封印了我一个月的记忆……”
“阿大他们真的是天上人间的人,还有黑无双,还有……”
“十大俊杰……红颜谱……”
“他们叫我鲁幕仁,是剑尊鲁岸的义子,他们想除掉我……”
四年前被鲁岸带走那一个月所经历的一切在陆休脑海中一幕幕浮现,记忆中的某一片空白逐渐被填满。陆休一直认为自己丢失了一段记忆,现在想来确实如此,只是没料到这段记忆涉及如此多关于天上人间的秘密。
“怪不得他要封印我的记忆,原来是我知道得太多了,只是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带着一个又一个疑问,陆休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路上,风势已经加剧了不少,这意味着已经越来越接近北域了。愈加开阔的江面波涛起伏,浪花拍击着船头,船体轻微地摇晃着。
这次陆休整整睡了十多个时辰才悠悠醒来,睁开眼睛便看到阿丫一脸关切地坐在自己身旁。
“陆休哥!你醒了!”阿丫秋水般的秀眸闪动着,自一旁端出一碗粥重新坐下。“哥哥一定饿了吧?”阿丫小心地舀起一勺稀粥,送到陆休嘴边。
陆休缓缓坐起身,在阿丫的坚持下一口将勺子含进嘴里。只不过阿丫刚喂了几口,陆休便一把夺过碗和勺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慢点吃,别噎着了!”阿丫在一旁关切地提醒着。陆休三下五除二便吃下了那碗粥,此时饥饿感已经完全被引发出来。
“还有没有可以吃的东西?”陆休摸了摸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有倒是有,可是你现在身体虚弱,不适合吃那些东西!”阿丫一副犹豫地模样。
“丫头,他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精贵。”白发老者笑道:“有些人为了生存可以茹毛饮血,这点都承受不了如何闯荡江湖?”
“黄爷爷……”阿丫撒娇不依,但陆休已经发现了放在一旁的食物。那是阿丫专门为陆休准备的,有几样精致的小菜,还有一大盘烤肉,诱人的香味飘了出来。陆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动作迅速地将可以吃的东西全部捞到自己身前,随后开始狼吞虎咽。
“看这小子吃得挺香的,可惜有肉无酒啊!”矮瘦老者在一旁吭声道。
“余爷爷……!不要再说了,陆休哥哥现在哪里能喝酒!”阿丫撅起红润的小嘴,脸上尽是不满的表情。
“酒?”这时船头的船长绕到船尾,不知从哪里提着一小坛女儿红走了过来。
“有肉无酒实乃一桩憾事,小小十斤女儿红,不成敬意!”船长将酒坛放在客舱门口,随后拱手退了出去。
“多谢!”陆休大声致谢,将酒坛抱了过来。撕开封泥后,陆休抱起酒坛仰头灌下一大口,辛辣的陈年酒液顺着喉咙流入肠胃。陆休紧闭着双眼,似在强忍着什么,随即又仰头一阵狂饮。
阿丫一脸急色,不住地埋怨着矮瘦老者:“余爷爷你看!都是你!这样喝肯定会伤身体的!”阿丫说着要劝止狂饮中的陆休,两老却不着痕迹地阻止了她,阿丫只得无奈地看着陆休大口大口地喝酒。
陆休毫不顾忌旁边三人的目光,咬下一大块烤肉接着喝下一大口酒,面容却是异常地平静。
忽然阿丫跑到陆休身边,一把抱起酒坛子学着陆休的模样猛然喝下一口酒。
“咳……咳……”阿丫放下酒坛,剧烈地咳嗽起来,此时连眼泪都呛出来了。陆休怪异地看了她一眼,阿丫撅着嘴仿佛在赌气一般。忍着强烈的不适,阿丫再次将酒坛抱了起来。
“这个倔丫头!”两老看着阿丫,又是摇头又是叹气。自从来到陆家庄之后,两老叹气的次数恐怕比以前加起来的次数还要多。
陆休也不管阿丫,兀自闷着头大吃。连喝几口酒后,阿丫原本白皙的俏脸已经酡红一片,眼神亦有些朦胧。陆休从阿丫手上毫不费力地将酒坛重新夺回,在阿丫不甘地注视下,一口气喝完了剩余的酒。
陆休头一次喝下如此多的酒,然而此时竟然毫不显醉态。放下酒坛后,陆休步履平稳地走出客舱,与船长并肩站在船头,眼神悠远地注视着前方无尽的波涛。风高高扬起陆休脑后的长发,将他身上的衣襟吹得凛冽直响。
“少侠……”船长正准备打招呼,忽然感觉到眼前年轻人身上竟然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悲意。船长顿了顿,随后默默地退了下去,整个船头顿时只剩下昂首挺立的陆休。
“啊……”陆休忽然间仰天长啸,激起重重波澜自船头向四周散去。前方卷来的浪头被一股无形的劲道破开,一时间水花四溅。
“楚老哥收了个好徒弟啊!”白发老者若有所思地看着陆休,语气中带着一丝羡慕。
“谁说不是呢!”矮瘦老者紧紧地盯着陆休道:“可惜他已经继承了楚老哥的衣钵,要不然老夫纵然拼了这条老命也得把这小子抢过来。”
“矮冬瓜!你若敢当着楚老哥的面说出这番话,老夫就承认不如你。”白发老者没好气地嗤笑一句,随后便不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