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易发闷气的时候,就在书房里奋笔疾书,一气呵成,一泻千里。不过那种书法或者需要有一定境界的大家才品得出来,俨然自成一派,撷菊就曾第一时间站出来赞叹:“小少爷的书体太可爱了!真是字如其人!”
不过他父亲杨缜见过后,大怒:“胡闹,简直是胡闹!标新立异,哗众取宠!”
杨易就纳闷了,记得那一世根本没什么人去学什么宋体楷书,都是自由发挥的,久而久之,杨易就练成了这种风格,那字体模样构造,确实是有点可爱,圆圆的,溜溜的,像小孩子刚开始练字时的生涩,笔力又十分成熟圆润,样子很Q版。
杨易记得这种字体类似于后世的华康少女体。
呆在家里实在无聊,每当杨易要外出的时候,母亲宁雨织就多番叮嘱,不能结交匪类,不可到秦淮河畔厮混!是以一直以来杨易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乖孩子。到现在为止,杨易除了家中几个女性外,在外面还真没几个朋友,被父母管得太严了,以至于都没有在外面结成一群狐朋狗友,关系圈子。
最后,在右下角写上‘杨三哲’三个字,这是他父亲给他起的表字,知道这表字本人的人不超六人,可这表字近段时间来却传遍了金陵周围数地。
玄鱼走了上来,替杨易收拾东西,悄悄地把杨易写下的诗词收集起来,玄鱼很喜欢这种婉约的诗词,可哥哥没什么伤心事,也没经历什么凄惨故事,怎么能写出这种词风?很是奇怪,连她也不禁为之伤感,曾向杨易讨教过,杨易避而不谈。
“哎呀!”玄鱼陷入沉思时,脑袋被爆了个栗。杨易走过来笑骂道:“又想把我写的东西流传出去,谁教你自作主张的?”
玄鱼低着头道:“哥哥对不起,我想让所有人都跟我一样喜欢哥哥,所以……”
“所以你就是擅自把这些词流传出去,好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我!”
杨易将一本蓝皮封面线装书扔到方桌上,封面上写着《饮水词集》作者杨三哲,这本书集已经广为流传了,在外面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由于词风哀伤自怜,伤春悲秋,自成一派,由此被捧读者称之为“杨家伤心人”,只有杨易自己心知肚明,什么杨家伤心人,都是拿来主义。词集半数是词坛婉约派四大家之一的后唐主李煜与满清第一词人纳兰容若的词,李煜在这个世界没有被推上历史舞台,杨易自然不会客气了,而满清纳兰容若嘛,将来会不会有这人出现都还未知,更不必跟他客气,闲来无事就写几首给自己陶冶性情,也没打算给外人看,谁知玄鱼竟然敢自作主张,偷偷把这些词都抄录成书集给流传出去了,不出意外就造成了轰动,不仅现在的金陵城,甚至流传到了周围数个州,个个文人士子,官家小姐见了面都会彼此问一声:“看了《饮水词集》了吗?”
“杨家伤心人”这个神秘人物,就成了众人议论纷纷的对象,杨三哲到底何许人也?他到底有过怎样的伤心际遇?惹人怜惜,首先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到了金陵杨家,词集是从金陵城传出,而金陵杨家就只有这个杨府了,杨家族中子弟众多,一时还猜不出到底是哪位惊才绝艳的人物。
所幸没什么人知道杨三哲是谁,不然就真的自找麻烦了,玄鱼被他这副模样给吓到了,眼眶发红,紧紧抿着嘴唇,泫然欲泣。女人真不能太纵,杨易横着眉,重重坐到椅子上,随手撮来茶水饮一口。
“哥哥——”玄鱼怯生生望来,连身子都不敢动,看那小样如果得不到原谅,她就会背着小包袱离家出走。
杨易心头一软,轻声道:“好啦,不能再有下次,否则就地正法。”
玄鱼破涕为笑,兴冲冲跑了出去。望着她的背景,杨易不胜感叹,发育得太好了,身材感觉肉乎乎,又不显得胖,很腻白。女孩子长大,总是要嫁人的,可怎能便宜这些古代王八蛋!
在杨家私办学堂,十几个杨家孩子在座位上摇头吟哦,朗朗读书声响彻,堂上那位老夫子站立着,在他旁边却是家主杨晟赫然在座,他扫目审视着下方的孩子,最后落到一名眉目俊朗的少年身上,含笑道:“湛儿,你且过来。”
叫湛儿的少年应声来到杨晟面前,他就是现今杨家年少一辈中最出色的一人,曾经在元宵诗会中崭露头角,年纪轻轻,学问渊博,只等来年春闱一试,金榜题名。从那时起就经常有一些官家门户主动托冰人上门攀亲,都一一婉拒,言道功名为重。
杨湛恭敬喊了声爷爷,杨晟呵呵笑道:“湛儿啊,爷爷知道你近年来苦读诗书,勤勉好学,可也不能累坏身体,若有什么心事尽管跟爷爷说。”
杨湛不解,揣摩着爷爷这番话儿,不好作答。
杨晟又道:“你可知最近外界流传出一本词集,都说是我们杨家子所著写。”说完略带笑意望这个孙子,越看越是喜爱。
杨易记了起来,道:“爷爷,这本词集湛儿也曾一读,可那不是我所著。”
杨晟疏眉一挑:“在爷爷面前有什么不好承认,爷爷又不会怪你,相反助长了我们杨家的声名。”
杨湛心高气傲,这本词集确不是出自他之手,怎好承认,被爷爷误以为是自己,到底觉得有点受辱,嘴上不敢说什么,只是摇头。
杨晟就纳闷了,不是这个孙子难道还另有其人,朝大堂望去,却没一个敢站起来承认,这些小一辈中就杨湛的学问最高,介时杨博已经考得进士出身,出他州任职去,除此再无他人,便问那老夫人道:“可还有杨家子弟没有来学堂?”
老夫子想起了一人,答道:“启禀老爷,倒是有一人,可此子连字都写不好,学问糟糕之极,不提也罢。”
杨晟年老却不健忘,须臾想起了五年前带回家那个私生儿,随即过滤掉,起身扫兴而去。
水榭阁中,中午时分杨易在陪母亲吃饭。父亲杨缜前几天就前往苏州为杨家今年生产的各种农作物包括水果、水稻、药草、农具等等销售与当地销售商协会恰谈事宜,估计又要一头半个月才能回来,愿本想带杨易出去见见世面,可想到此行毕竟是农商之事,不想让儿子接触这些铜臭味。
杨易自然不想当啃老族,他有自己的想法,既然人生重来一次,有了亲人和需要保护的人,就不能独善其身了,总需要有所追求。
不管是权或财适当情况下都可以追求一下,也未必就要走上读书人这条路,君不知历史上那些著名的奸佞弄臣大多是市井混混出身,当然杨易并不想当乱臣贼子。
读书读得再好,也不能代表将来士途就一片平坦,还得靠机智与洞察,那些把持朝政的老狐狸个个都是厚黑学专家,这些学问可是书上学不来的。他只求在随波逐流中,适当的调整一下自己的方向,避开某些旋涡与暗礁,用那么一点点超前知识,或能运筹帷幄,比任何人都多一分优势与见解。
不知谁说穿越回到古代就一定要造一次反,搞一次王图霸业,过一把皇帝瘾;想想都觉得好笑,这弄不好就要杀头的事能随便搞的吗?皇帝有这么好当的吗?历史无数次证明皇帝不是人能干的,杨易是个正常人,不想发这种神经。
从种种观察看来,这武唐朝算是历史上较为繁荣的朝代了,当下周边数国也没有什么强敌环伺,无甚内忧外患,当今女皇帝又是一代明君,百姓安居乐业,正值太平盛世,国力强盛,大乱世估计不会上演,这些遥远而未知的事杨易从来不会费劲去杞人忧天,好好把握当下才是正事儿。
用罢饭菜,放下碗筷,杨易礼貌性道了声吃饱之类的话;宁雨织食量少,只吃半碗饭,吃得也缓慢,反正是细吞慢嚼,再饿都不会狼吞虎咽,这就是大家闺秀培养出来的礼议。她本就想着减肥,却喜欢强迫自己儿子吃多点,也不做个表率。
宁雨织嚼完一口饭,道:“易儿,给娘说说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儿家。”
杨易悠然一笑:“你儿子我太花心了,真不知道什么类型才真正喜欢,唉……”
宁雨织嗔骂道:“净说些混话,一点都不像你爹,也不知遗传了谁。”
杨易心道若被你们遗传到性子就不是穿越众了,嘴上叹了声:“娘啊,其实儿子也不想花心,只是这世间能让我专心一致的女人,恐怕没有!”
宁雨织放下碗筷,哼哼道:“好啊,你就花心吧!今天晚上我就安排撷菊与绿纽两个大丫头一起来你房间侍寝,养这么大,也是时候了。”
杨易登时呆若木鸟,娘亲居然有这么超前的思想!莫非这数年来受到了自己的传染,瞥眼瞧去,看到了侍候在旁的两个大丫头一个脸红,一个还是脸红,快要滴出水来。
杨易咳咳道:“娘,别把两个姐姐给吓到了。”
“怎么,她们还不愿意?”说着示意撷菊和绿纽说话,后者两人眼皮低垂,都敢不说话了,再不复平时模样。
这话让杨易颇为难,女人怎么能乱睡,就算对方有了意,自己也未必愿意啊,那两世处男的头衔岂能轻易给人夺走。不过话说回来,两个大丫头都满二十了,也都成熟了,若处理不好,伤了人家的心就非他所愿。
宁雨织一直在观察,虽嘴上说两人是杨易的侍寝丫鬟,若对方不愿意,或有意中人也不会勉强人家。以过来人身份来看,这两个大丫头对自己的宝贝儿子还是有意的,才想着早点让儿子成家,不能再搁误人家,都二十岁了,想想同龄的女孩子都是娃他妈了。
现今越觉得这个儿子吊儿郎当,想短时间内逼他成家有一定难度,所以干脆早点让她们侍候儿子,早点逐了心愿。
杨易知道母亲性子相当执拗,否则当年也不会有这份坚持,想要糊弄过去不太可能,见步行步吧。
房间内,宁雨织跟两个大丫头在灌溉些什么知识,撷菊头憋着脸,嘴巴就是不肯从;绿纽没说什么,神思恍惚。
待到了晚上,三人被强迫关到同一个房间里,玄鱼很好奇,宁雨织就说他们今天晚上要在一起做学术交流,玄鱼还小,不好参与。
杨易淡定喝完一杯水,见到两人紧绷着腿,静静站到床边,神态僵硬之极。
杨易缓解气氛道:“两位姐姐,相必你们是不肯的吧,今晚就这样吧,明儿我自有办法混过去。”
羞怯中,两人暗松了口气之余,隐隐都有点失落的感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