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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漂浮在半空之中,冷冷地旁听着父子二人之间的对话。
经过一夜不停地尝试,我渐渐明白了,我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叫罗本的我,我脱离了那具躯壳,那里已经成为别人的地盘,我再也回不去了。
我已经失去了曾经拥有的一切。
我不是在做梦。
回想昨晚的情形,罗本倒在了血泊当中,一群人七手八脚地将他抬上车,急匆匆地送去了医院。
那时候我就在离他们不远处。
我狂呼着,呐喊着,冲动地跑近每一个认识的人的面前,试图去摇醒他们,可是他们都不理睬我,他们听不到,看不到,也感觉不到我的存在,仿佛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这么一个我。
罗诚来了,一脸焦急地守在医院走廊,来来回回不停地晃,我上前去和他说话他也不理我。唉!这都怎么了,以前二弟和我最亲了,我心里想什么他只要看上一眼就能明白,可是现在连他也对我视而不见了。
父亲昨晚匆匆忙忙就赶来了,真不知道这十几里的半山路,他是怎么过来的,我只看到他满身的尘土,风风火火就闯进来了。
我看到父亲跑进来,委屈地一下就哭了起来,我说,爹,你看,他们怎么都不理睬我,你快点带我回家吧,爹。
可是父亲似乎也没看到我站在哪里,他从我的身旁跑了过去,他抓住迎面走过的医生的双臂,着急的喊:医生,我儿子怎么了,救醒过来没有,他在哪儿,你千万要救救他。
他的话只换来医生鄙夷的一声冷哼,和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耐烦的一句话:走开!
我看见了,无助的父亲因为这个工作繁忙的医生的一句话而涨红了脸,继而显出痛苦的神色,他几乎差点就要泪流满面了。
我感受到父亲此刻的心情,他着急,他在担心我的安危,我想告诉他我在这儿爸你的儿子在这儿好好的就站在你身边呢,可是他依然听不到我的呼喊声。
我看到我们那个身材臃肿,平日里就知道训斥我们的爱唠叨的老巫婆走过来了,她抓住我父亲的双手,使劲摇醒这个几乎快要进入疯狂的中年男人。
她说:你是罗本的家长吧我是罗本的班主任我姓李你放心罗本正在手术室做手术而且很快就要完了你不用担心罗本只是伤到了几根肋骨你跟我到这边来我们先坐在这里等他好吗?
我突然间发现,原来我们的班主任李老师竟是那么的端庄美丽,她长得那么富态,那么雍容华贵,那么的慈眉善目慈祥可亲。
父亲听到了李老师的话,明显的安心下来些。他跟着李老师走到手术室门前,李老师指了指长凳,说:先坐下来吧,休息一会,你赶了那么远的路,不要把自己先累倒了。
父亲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只是低着头叹惜。
李老师就走开了。
我心里在想李老师你怎么这样我爸刚来你就要走了,我又想,是呀,李老师早应该下班回家了,她的孩子也在家里等她呢,李老师还没有吃晚饭呢。
病房的走廊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父亲那粗重的叹息声还在继续。我看了看“手术中”那三个红红的大字,不知道父亲要这样子等到什么时候,他的身体能受得了吗?我想和父亲说说话,于是我就在他的身旁坐了下来,只是他根本觉察不到我的存在。
再过了十分钟左右吧,这十多分钟里我心中闪过了无数个念头。说实话,那时我正在怨恨,我心中积起了满腔的怒火,我恨那几个对我下黑手的小子,恨那个油头粉面的家伙,甚至于也开始恨那个让我莫明其妙被人打的同桌,更恨刚才那个冷漠的医生,我决定要报复那些因伤害了我而又伤害到了我的家人的人,我要疯狂的报复他们,想让他们也尝尝这种痛苦……
在这里我要和我那敬爱的李老师深深的鞠个躬,向她说一声:老师,对不起,我又错怪您了!
因为正当我的满腔怒火就要爆发的时刻,敬爱的李老师,你出现了,你左手里提着满塑料袋的葱花大饼,右手还端着一碗汤,向着我父亲坐的地方走过来,我慌忙起身给你让出座位,你就坐在了我刚才坐过的地方。
你对我父亲说:还没来得急吃晚饭吧,凑合吃点吧,不要把自己先给拖垮了。
父亲是个本分老实的庄稼汉,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李老师说了句:李老师,您费心了。
就像滴滴清澈的甘泉滴入久旱而干裂开来的田地里,我那满腔的怒火,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的鼻子发酸,我放声大哭了起来,我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受到感动还是什么,只是毫无顾忌放开喉咙,我多么希望有人能听的到我的声音。
可是,不论我搞出多么大的动静来,都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存在,我完全成了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一个孤独的人。
我死了么?
可是我分明将这正在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我活着么?
可是为什么每个人都当我不存在一样。
我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毫无征兆地,我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地用刀划过之后,又重新缝合了起来,接着手术室的绿灯就亮起来了。
门开了。
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面无表情。
父亲和李老师急忙迎了上去。
“怎么样,医生,我儿子……”父亲说话的声音发颤,有些走调。
“病人有几处骨折、几处严重肌肉损伤和重度脑震荡,还需要住院观察几天,可能明天早上才能醒来,你现在去交三千块钱压金,准备住院。”说完医生没再理会,径自走了。
“住院?!”父亲显然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李老师,不是只伤了几根肋骨么?”
“老罗,别慌,先安顿好罗本。”
“可是我来得急,也没带多少钱呀,这可怎么办?”
“别急,别急,我去。”李老师安慰地对罗解放说。
接下来我就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看着他们跑前跑后,到后来他们终于将那个叫罗本的小子安顿好了,护士给那个躺在床上不起来的小子挂上调瓶,做好牵引,也离开了。
父亲和李老师忙完罗本那小子,终于有时间坐下来歇会,他们聊起了罗本,怎么说呢,算是李老师的一次家访呢,还是父亲的一次学校探视,好像这两者都沾不上边。
他们说了好长时间的话,李老师说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最后,应当是父亲突然想起来李老师明天还要上课的事情,硬是劝着李老师回了家。
罗诚也被父亲打发走了。
这小子,满脸苦大仇深的样子,眼珠子通红,我不知道他是因为熬到太晚的原故还是其他什么,罗诚临走时气鼓鼓地。
父亲明显是老了。
他搬过一张椅子,静静地坐在了罗本的病床前,默默看着那个昏睡中的罗本,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腾,他想必是累坏了,不一会的功夫,就斜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可是我竟然一点疲惫的感觉都没有,我已经不再努力的往那个躺在哪里的罗本身上贴靠。我的努力,换来的只是徒劳地一次又一次穿过他的身体,然后重新轻飘飘地浮在半空之中,很明显,那副躯壳现在已经不再属于我。
可我不愿离去,也不知应该飘向哪里。
可是,我是变成个鬼魂了吗?
没人能够知道。
所以,我只有静静地飘在那具曾经属于我的躯壳上方,守护在那里!
或许,等天亮的时候就会有结果吧。
或许,这只是一个不能醒来的奇怪的梦。
只是,天虽然亮了,我没能在清晨的第一缕曙光中烟消云散,却仍然像只幽灵般轻飘飘地游荡在天空之中,黑夜的终结没能带走我的噩梦,我却像是深深地跌入了另一个更为奇特的噩梦之中。
我是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