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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十三 天使的眼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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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本突然从睡梦中醒过来,看到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他扫了眼四周,只有一个身穿警服的家伙爬在床边的椅背上,睡着了。

他偷偷扯掉贴在自己身上的一大堆线,悄悄下了床,想要开溜。

怎么会有警察守着自己?莫非是走露了风声?罗本一时半会还没想明白原由,可是自己目前做的事情绝对不要和警察沾上什么关系,所以当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开溜。

先躲开警察再说。

十年前,自己被那个女人砍瓜切菜般打成一滩肉泥,随后又被她变戏法一般将自己复原完整,他们和自己做了一笔交易,交易的筹码之一,就是今后自己的一切行动,都绝对不能和官家沾上任何关系,而警察,不正是官家的御用机器吗?否则,不但他们救治不了Jane,就连自己这条小命,也随时会被那个女人再次的砍瓜切菜,切菜砍瓜一样地剁巴碎了扔出去喂狗喂猪。

所以,这十年的生活,罗本见警察犹如老鼠见了猫,唯恐避之不及。

按理说罗本当时有上百种开溜而不被警察发现的方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罗本走近那台一直在监控他的身体状况的电脑设备时,他突然就自己暴露了,他盯着那电脑屏幕,咦地发了一声感叹。

没曾想他这轻轻一声,立刻就惊醒了睡梦中的那个警察,他一下子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嘴里直喊:醒了醒了他醒了。

一边喊着,那小警察竟然还咧开嘴冲罗本笑:你等着,我这就叫人去,你等着啊!

说完话,小警察拉开门,嗖一声就蹿了出去。门外立刻又响起他的呼叫声:他醒了他醒了超人醒了,大家快来呀。

罗本暗叫糟糕,那里还敢傻站着等更多的警察来,跑出门外时,他已经看到有不少的警察从别处向自已跑过来。

罗本大急,又无路可退,只好心一横,先闪人再说。于是他唰地一下从阳台上往起一跳,伸手抓住头顶楼沿嗖地一下翻身便上了顶楼,顶楼四下里空空如也,躲都没个躲的地方,一急之下就跃起身来,直接向着这个小院外跨去。

只是他的身影太过迅速,他突然露出如此一手让人匪夷所思的跑路手段,加上这帮子人本就私下里将他划归为了中国超人的行列,所以他们虽然都没看清罗本是向小院外急速跳了出去,但是一帮子人却都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他从阳台上纵身一跃,便不见了踪影。于是乎,以讹传讹之下,等到于海赶回来时,罗本便已经化身如传说中的仙家一般,变成是原地纵身一跃,就凭空飞去了。

罗本跳出小院外时路上刚好驶过一辆大卡车,那还犹豫,跳上车,不几分钟看看远离了那处警察扎堆的地方,便又重新跳下车。

来到大街上,罗本低头一看,好端端穿了身医院的病号服,衣服上还有红色的字体编写着显明的医院名称和编号。想想自己这幅打扮也太过显眼,得想法子改换一下形象才好,摸摸口袋却又身无分文,这可如何是好?

走过一家商铺,趁老板没注意,随手摸了件衣服出来,嗬,竟是一件黑色带帽风衣,抖落两下,穿上,恰在此时一股风迎面吹来,吹动衣襟发出了猎猎的声音,好不威猛,很有股拉风的感觉。

站在街对角记下这间店铺的名称位置所在,心道:待明日取了钱出来便前来还你衣服钱,衣服就权当江湖救急先借我一用吧。

如此这般自我心理安慰一番,明日是否真会来此给这间店铺老板送衣服钱暂且不说,忽而在临街一家店铺的玻璃橱窗中映出自己的身影,又见镜中人,罗本一时之间不由呆住了,岁月如梭容颜老去,罗本在镜中凝视了自己半天,心中忽又疑惑了起来。

我还是我么?他在问自己。这一次,怎么竟而会提前苏醒过来,按以往自己在现实世界乱用魔法之后对精神力的消耗度来计算,这一次为了救那辆失事的大客车以及斗那七名歹徒,自己至少还应当沉睡七十二个小时才能恢复正常。

怎么就提前苏醒了呢?

开天眼,自醒。罗本默念了一声。叮,他的脑海里忽地闪出一幅画面,画面中是一个人的三维立体图,那个裸体的人体像缓慢旋转着,每转动数格,便会有一条相应的横向条框出现,然后条框之内会被不同颜色填充,那些条块嘀嘀声响着向条框右侧移动。

嘀!最后一声嘀响之后,那幅图画中最终出现了他自己目前的各项属性值。

生命值,绿色,满格;

战斗力,红色,满格;

精神力,蓝色,满格;

……

奇怪了,怎么会这样子?罗本问自己。难道这个地方的魔法元素比之其他地方要充沛的多?不可能,十年间,自己跑遍了现实世界里各种离奇的地方,这么一个普通的小城市,竟然就是自己一直在寻找,梦想之中的理想世界?

开天眼,内视。

罗本又默念了一声。叮,这一次,他却是直接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身体,咦!罗本惊讶地叹了一声,他发现,那道一直禁锢在自己心灵之上的灵魂之锁,竟然断裂了一处边角。

十年之期将至,难道我的身体也开始恢复自我意识?

那道禁锢在自己心灵之上的灵魂之锁,是在十年之前,自己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那神秘的一男一女后,自动出现在自己心脏之上的,当初自己还不会这开天眼异能,还是那神秘男子帮助自己察看出来。有了这道枷锁之后,他们才放心安排自己去了远方,而这些年来,他们也正是靠着这道枷锁控制着自己,控制着自己为他们干一些不可告人的勾当。

这十年来,在现实世界里,自己生活得就如同一个傀儡一样,别人在背后轻轻地扯动一下,自己立刻便要紧跟着做出令操控者满意的动作。

这十年,通过那神秘男子传授于自己的异能,自己可以千变万化,随时化身成他们所需的面孔。这种演出,已经历经无数,可扮演了无数或仍生或已死的角色,究竟这其中,有那一个才是真正地属于自己?

罗本不知道,他只知道,唯一能让自己放松下来的,便是每次在睡梦中才会偶而出现的那个虚幻世界,那个令他无数次为之着迷的默罕拉大陆。

在那里,他可以做一个呼风唤雨的创世之神;在那里,他趁机藏匿了那四个亲密无间的好兄弟,好仆人,好玩伴,让他们化身在那片大陆之中;而也唯有在那里,他才真正可以活得像一个人一样,每件事情都是按照自己的意愿,每件事情,都是通过自己的拼搏去一步步实现。

那个世界可以说是他感觉活着仍有意义的唯一体现,要是没有它,这个痛苦的十年之约一满,他的那个心愿一了之后,他真的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用自己十年的生命去换回一个完好如初的Jane,这也是自己十年来奋斗的目标。

算一算时间,再有一个星期,那笔交易的期限就到了,那么一切就可以了结了,那么以后自己就可以开开心心的去属于自己的世界里生活了。多么美好的未来呀!离开这里回到那个虚幻的世界之中,这是罗本现在最大的憧憬。灵魂枷锁已经缺了一个小角,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就要重获自由了?罗本兴奋起来。

这一次特意回到这个曾经令人伤心的城市,为的就是要亲眼看一看那可怜的Jane是不是已经彻底的完好如初,他们是不是真的信守誓约治好了Jane。快了,那个日子不远了,一想到这些,罗本又一次从差点被警察抓到的沮丧中兴奋了起来。

其实,他有变化身体外貌的魔法,他完全没必要如此恐惧警察。可是罗本厌烦了总是变成别人的模样,他讨厌自己从镜子中看到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这种日子他已经过够了,所以,在没有任务的时候,他通常都保持着十年前所获的第二次新生:那个三分像倒霉鬼孙卫星,七分像年少时的自己的模样。

那个又矮小又瘦弱,脸上伤痕累累,丑陋不堪的口水鸭罗大傻子的形象,他也厌烦了,不为别的,只因为在无意中知道了烙氏父子的秘密,知道了曾经的罗大傻子竟然是那个勾引大嫂的老二所生,所以,他对自己的身世,一下子便彻底地厌恶起来。

想想那个养育了十八年的家,想想自己的弟弟妹妹,年老的母亲,再想想那个人,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那个曾经呼唤了十八年的老爹,竟然是那么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他不愿意相信,可是又不得不相信,他也想过要亲自去验证一下那个邪恶的老头所说的话是否真实,可是十年过去了,他竟然再也没遇见过那个如魔鬼一般存在的老头。也许那个老头真的和另一个我在那场争斗中双双身亡了吧?那么,过去的事情,还总提它干什么呢?罗本有时候会这样子欺骗自己。

其实,罗本甚至连自己仍叫罗本这个名字本来都想彻底放弃,他更愿意称呼自己为在那个虚幻世界中的代号:TZB1761,保留着罗本这个名字,仅仅是为了留下一点回忆,一点短暂的美好回忆,一点和小丫头Jane曾经在一起时的回忆。

罗本想着心事,开始漫步走在这个曾经熟悉的城市里,开始追寻已经远去的记忆。十年,如今自己就要与这个世界做别了,十年,自己的付出真的值得么?

夜深了。

街头霓虹闪烁。

远处,仿佛有道熟悉的背影,她正在娉娉婷婷地向前走。

快步向前,激动的泪水迷乱了双眼,四下里一片模糊,人影崇崇,待定神再看时,她却却似乎刚刚擦肩而过,遍寻街头,蓦然回首,伊人却已不在。

Jane,我在找你,你可知道,我一直都在找你,你听见了,你看见了,你梦见了么?我一直都在梦见你。

罗本依在街口,莫名其妙地,竟然唱起了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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