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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鲁宛带着十多名家丁与侍女们在悬崖下焦急地四处寻找着商羽地尸体,足足寻找了一天时间,但却始终未能找到。
“宛儿!不必再寻找了,这山中多有野兽狼群,想那周姓下人摔下眼前这数千尺悬崖,便是尚余一口气,也势必无法躲过野兽的攻击!”白衣蒙面女子立于一座大石之上缓缓说道。
鲁宛却是坚定地说道:“不,娘!他绝不会如此轻易死去,地面上只有这一点点血迹,他所受之伤必定不重,我们四处再寻一会,说不定他是被附近地住户救走了。”鲁宛说话时,眼中已然是含着泪水,手中还擎着商羽那支弩弓,那是在中午时分丁十七等人在崖边搜寻到的。
说实话,鲁宛心中也是知道商羽必定凶多吉少,只是她不肯承认罢了,在崖上那一刻的情景她还记得。
“天做媒妁,地做新房!小宛,我们就此便成夫妻,你可怪我?”
“为何要怪你这小贼?只是能在死前与你成为夫妻,便是做鬼也不旺了。”商羽与她之间在崖上的对话还在耳边回响,只是此时两人却是生死相隔。
“宛儿!你怎可对这名卑微地下人如此动情,你可知,早在你出生之前,娘便为你定下了与沈家的亲事,若不是念及这名下人曾一路保护你,为娘也不会答允你来寻他,此刻既然无法找到他,那便随娘远赴苏州周庄去吧!”
“娘,我的身子已经被你所说之下人给碰过,又怎可再嫁与表哥?”鲁宛声音冷淡地说道,虽然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着娘亲,但见面后,白衣女子一口一个下人的说着商羽,令鲁宛心中着实有些不快。
“什么?你已经被那下人玷污了清白?快将经过与娘说说,这名下人倒真是大胆。”白衣女子脸色有些发青的说道。
鲁宛当下便将商羽与她之间发生地事情都说了一遍,说到最后时,不由失声痛哭起来。
“没想到这名下人倒也算忠义有加,他当时救你脱困,用地法子确属无奈,后来你百般刁难他,被他报复,这也是你咎由自取,只是你却因此失去了清白与名节,还与他起誓成为夫妻,无论如何你也无法再嫁与沈家,但这名叫商羽地下人必定已死,你若不介意,那便随娘回峨嵋山去吧!”白衣女子叹息一声说道,若是商羽不死,她必会严厉惩处商羽,只是此时人看来已经死去,也便算了。
没想到鲁宛的确失去了清白,不但与商羽数度拥吻,且还在悬崖之上向天地发誓,定下了婚约,依旧例鲁宛此时已经算是商羽地妻子,自然再无可能应允沈家的亲事。
“娘,我们再找找木鱼好么?他一定是受了伤在等着我们救他。找到他后我便随您去哪里都可以,求求您了。”鲁宛哭声稍歇,带着乞求地声调向母亲说道。
“你这孩子,经过这一天一夜的时间,他连一点音讯都没有,十多名家丁侍女不停歇地为你在此地寻找了一天时间,你看看他们,还在不停的在周围寻找,就是这样仔细搜寻都无法找到,他必定已经不在了。”
“宛儿,虽然娘知道你很难过,但昨夜为娘已经偷入永川县衙为你与所有家丁侍女重新做了户籍路引,此刻娘只希望能安顿这些家丁及侍女尽快向苏州而去,泉州府义兵已经串通市舶司通告各州府,鲁氏族人涉嫌偷逃课税,便是元廷官兵也会捉拿鲁氏之人,而苏州此时则刚成为张士诚攻占下来地城池,沈家也算是这些下人的极好去处。”
“你若执意寻找下去,势必担搁行程!宛儿,娘所说地话你难道不明白么?”白衣女子伸出手来轻轻拭去女儿脸上的泪水,缓缓说话时充满了柔和地语气。
“娘!我明白了,木鱼已经死了!”鲁宛听到母亲说至这里,不由扑入白衣女子怀中抽泣道。
但哭泣数声后却忽然想起一事,脸上现出惊恐地表情说道:“娘,不好了,难道鲁氏商号就如此被人侵占了不成?那爹他们若是到北仓上岸后势必有危险,您难道不管此事么?”
在她看来,若是鲁维轩等人在北仓港上岸,必会被元廷捉拿,只是她与白衣女子并不知鲁氏船队已经在海上遇难。
见女儿不再执意寻找商羽地下落,白衣女子这才稍微放下心来,见鲁宛问起鲁维轩之事,却是摇摇头说道:“你爹在北仓若是上岸绝不会有事的。”
鲁宛不禁有些奇怪地问道:“为什么?”
白衣女子低下头来对着怀中的女儿轻声说了数句,鲁宛抬起头来惊声说道:“这怎么可能?原来北仓港已经......”
永川县城郊外十五里处,一老一少两人终于因为太累而停下脚步,放下手中抬着的一副由木枝与藤条做成的简易担架。
“奶奶,这小子身上又没有钱,而且浑身是伤,身上连个路引也没有,真不知您为何要救他。”少年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说道,眼中闪过一丝不情愿地神色。
“伢子,这少年在雨中从山崖间摔下来,看他穿地衣服应该是大户人家的下人,他若是有钱人的子弟,便是有金山银山,你奶奶我也不稀罕,你可不能学你爹当年那种势利眼,学得那种见钱眼开地坏毛病!否则必定会死得与你爹当年一样。”老人睁着有些昏花的眼睛瞪了少年人一眼说道。
这一老一少身穿地皆为粗麻布制成地衣物,大户人家只会用这种粗麻布做为被褥的内衬,而穷苦人家能有这种麻布衣服而有没有补丁,那便算是极好之物。
少年人吐了吐舌头,眼睛却看往担架之上的少年人。
“奶奶!我不会像我爹那样的,只是他那包裹里的几身衣服我很喜欢,您说我是否可以留一件呢?”少年人指着担架上少年腰侧放置地包裹说道。
老人眼睛一瞪,却是陡然泄气地说道:“伢子,奶奶没有教好你啊!别人的东西如何能取呢?那岂不成了抢掠?这少年身体有数处骨折,头部也有一道伤口,若非遇到我们祖孙俩懂得医术并带着草药恰好可以救他,这孩子恐怕早就死了。”
“想要在冬季在山上寻些紫佛手入药,偏遇上大雨,如果不是我们在那崖底石下避雨,也不会救了他,这算是天意啊!救人一命可是胜造七级浮屠。”
“伢子!前面还有两里路便要进入村子,我们再少许歇息一会,然后便回村子去吧!卫十九地婆娘就快临盆了,奶奶今晚还要为他婆娘接生!这少年回村子后,必须为他绑上夹板,否则骨折处将不能正常恢复!”
名叫伢子的少年听后答应一声,只是眼睛还是滴溜溜地瞄着担架上少年身侧地包裹。
两日后,泉州城东军营之中,那名临时代为指挥地十户带着百余骑色目兵士带着十多车财物进入军营。
“......禀报大王,事情经过便是这样!沃尔特大人与百户大人均被那名鲁氏的管事杀死。所用的武器极为怪异,小的手中还有着那些弩箭,您请过目!”这名十户说到这里,却并无欣喜之意。
“你是说最后那名杀了我侄儿的鲁氏管事跳下山崖,而那鲁氏二小姐居然被鬼神之流救走?这简直荒谬绝伦!你居然以这种理由想逃避主官被杀保护不力地罪过,来人啊!将他给我推出去砍了,叫下一位十户进来!”听到跪于面前这名十户的话后,赛甫丁“啪”地一声,猛力拍响营账中地桌案,立即勃然大怒说道。
“大王,请您饶命,此事千真万确!外面所有死士营兵士皆可为小的做证。”这名十户立即大声呼叫道。
赛甫丁听后高挺地鼻子不由抽动一下,立即便站起身来,怒声说道:“好,我倒要瞧瞧你串通了多少兵士,来人,将那些死士营士兵分开,分别询问,然后对照他们所说之话,若是有半点虚言,便全都拉出去砍了!”
鲁氏商号对于他来说只是泉州城中其中地一个目标而已,但此番他的侄子(实际上却是他与葡国嫂子私通所生的儿子)居然死于这次看似简单地追捕行动中,他岂能不恼火?
一名传令兵立即便应命离去,而赛甫丁此时转过头来向着身边的一位百户说道:“克努力,你代替我侄儿沃尔特地职位,立即去鲁氏商号将现任地管事抓起来,并让他挑选的人在表面上继续维持鲁氏商号的经营!”
这名百户眼中立即闪出一丝喜色,立即来到赛甫丁面前跪下接令谢恩。
商羽缓缓醒来,却发现身体丝毫也不能动,想要发出声来,却觉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便是睁开眼睛也觉得十分费力。
他只能微微转动眼珠向身处的房间四下里简单地扫视一下,屋子中充满了中草药的味道,有许多种草物的味道商羽都能闻出来,但还有许多是他所不熟悉地。
屋子中的摆设很平凡,窗户由是那种极为廉价地黄草纸糊就,令得屋子中的光线不是很好,因此商羽也无从看出现在是何时辰。
“我伤得极重,看此情形是被人救了!只是不知此是何处,那悬崖处是山林之中,是谁在大雨中救了我呢?”商羽在心中思索着。
“宁婆婆!您已经回来啦!我婆娘如今肚子居然又不痛了,我想来问问您,这又是何原因?”一道有些沙哑地声音在外间响起。
“哦!十九啊!你婆娘若是肚子不痛了,那便需要再等上三日才能生下孩子,来来,婆婆给你份安神地药,给你婆娘拿去服下,包管她能睡得香甜,到时生孩子也能顺利些!”
“谢谢宁婆婆!只是你不要再送草药到城里那鲁氏商铺了,听说永川鲁氏药铺已经被官府查封,而且鲁氏其它店铺听说也均是如此,而且还抓了他们的管事,连与他们过从甚密地人也抓了起来,也不知出了什么变故。若是您跑去那里,说不定便被官兵们认做与鲁氏店铺的人关系,被当做同党便不妙了!”发出沙哑嗓音之人继续说道。
“鲁氏商号被查封了?前两日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会这样,这世道真是太乱了!”苍老地老妇声音在外间响起。
“听说在湖口镇到永川一带,发生了鲁氏商号车队与泉州义兵的激烈战斗,据说义兵被杀了许多,听说当时出现了一位女神仙在路上救走了鲁氏商号的一位小姐,也不知是真是假!”
“那些传言如何能信,拿着这包药回去吧!看来采来的草药又少了一家收购地药铺,真是可惜!”老妇地声音传来。
商羽听后心中立即又惊又喜,心道:“难道小宛未死?听来像是被武技极高的一名女子所救!”
他浑然不顾自己的伤势,躺在床上欣喜地想着鲁宛的下落。
“若是她被救出,势必会北上苏州,只是我此时身上伤势严重,只能稍后养好身体再上路寻她!”
便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名少年人惊喜地声音。
“奶奶!你救回来的那小子居然醒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