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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凌晨,泉州府城内便发生了件大事,近千名衣甲与元兵完全不同地兵士入城接管了泉州府的防务,这些兵士的百户头戴异样地皮质头盔,以着一种令人难以明了的交谈方式互相交谈。
那些赵清留下来的兵士在百夫长的带领下,本来还要理论一番,但当他们看到对方为首一名千户亮出接管城防地节符与文书后,只得无奈地退向城外,那是郡主早便交待过的,若是有持着节符与文书的色目将领来临,必须无条件撤出泉州,反正泉州也并非他们久居之地,只是将此地让与番邦后裔色目人在心理上令他们难以接受罢了。
知府唐勉在接到衙役报告后,立时在书房中长叹一声,说道:“那札柯差之祸才不过两月,郡主便被万岁召回大都,将军赵清也被调往北方,难道我泉州府注定便要毁在外族之手,竟然无法令民众生计恢复如初么?”
“如此一来这优良大港,中原最富庶之城,泉州城必定毁矣!身为知府我必当尽力保全我城内汉民,屈十八,注意色目人两位万户入城的消息,随时向我禀报!”唐勉无奈地向跪在地上的差役捕头屈十八说道。
“是,老爷!”屈十八跪在地上说道,心中却在暗暗想道:“那色目人向来与朝廷不睦,此番入主泉州,必定是因北方发生战事,才会将赵将军调走!”
唐勉与屈十八都不知道,泉州府一地城防并非元惠帝许可义兵色目人两名万户入主,而是另有原因。(对此原因感兴趣地兄弟,请至作品相关第八节翻阅,就不再占用正文章节哂!)
商羽在睡梦中醒来,匆匆穿好衣服,从后堂走到前面地管事房中上,将抄好地数份采买清单拿起来再度审视一遍。
“这次居然是家主要举族迁回太仓,一部分商号中人则西迁扬州,鲁福与鲁财说,这次迁出泉州是家主数年前便有的打算,但他们为何要放弃这座中原最大的港口,如今天下商家均聚集在泉州海陆,家主如此做,究竟是何原因?”
昨日里,鲁福与鲁财代家主鲁维轩传讯,指示商羽进行采买并将货品送到港口处停靠地数艘海船之上,并且还严令不得向外传言,三日后,家主及府中一应人等便会离城而去。
“看来我需要到师傅那里去询问一番了,商盟是何等组织?商号与家主又为何分为两处迁移?”商羽看着手中的清单,心中却泛出了两个巨大地问号。
想到这里,商羽这才抬起头,将手中地清单揣入怀中,打开房门走至院内诸家丁居住地房间外。
“丁十七,木十三!五位兄弟,你们快些出来,我有事情交给你们去做。”商羽在外面喊道。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自外向内打开,木十三走出来,小脸上堆着微笑说道:“商管事,你起得好晚啊!我们众兄弟一直在等您,您若不来我这肚子可就饿扁了!”
商羽听后不由也笑起来,说道:“昨晚我为采买之事重新做了些计划,睡得晚了,这才起得稍晚些!没想到却累得你们候着我!先用饭,然后再去做正事!”
他居然没用早餐便想带人出去做事,心下也不由觉得自己太过心急,而且他起来时已是卯时,天色已是大亮,对于寅时便起的泉州人来说,他此时真是起得太晚了!
同时,他心中对手下这几名家丁等他用餐的举动也有些温暖之感,那种由鲁府为管事所做的菜肴确实不错,但家丁们所用的饭菜对商羽这自幼便只吃糯米粥咸菜条长大的孩子来说,那已经足够丰盛。
说也奇怪,这数名家丁自从商羽将丁十七留下来,然后与他们共同吃饭以来,与商羽地感情便极为融洽,每次都会聚在一起用餐,今日商羽起得晚了,大家都在等他便可以看出商羽实际上已经获得了手下们的认可。
进入房间中,一股香甜地米饭味道便沁入商羽地鼻端,随之而来便是那甘蓝炒肉香喷喷地味道。
“呵!今天居然加了肉,伙计们等了我一个时辰,饭菜都凉了吧?”商羽一眼便看到放在桌子上的巨大砂锅,确实是甘蓝炒肉,而且肉多菜少,只是过了半个时辰居然还冒着热气,这令商羽看了有些不解。
“商管事,说来也怪!今天的菜是二小姐吩咐人送来地,还拿着这巨大地砂锅擎着送来,旁边地米桶中也是上等精米做成的饭,没想到二小姐突然转了性,居然令人送来这样地好菜色,必然是因打伤了商管事才会如此吧!”坐在桌后的丁十七手中拿着一个巨大的砂锅盖笑着说道。
他是见商羽在外面喊话,才将锅盖取下的,数名家丁每日里事情颇多,早便饿了,若不是为了等商羽早便开饭。
听到丁十七所言,商羽想起昨日之事,心中有些恼火,又有些惧怕,若是鲁宛真的将那日与昨日之事说与鲁维轩,那他商羽便是有千张嘴也说不清,必会被赶出府去。
但听目前丁十七所言,那鲁宛居然命厨院送来这一大砂锅添了肉的菜肴,显然是对昨日打伤他心中有愧,心中不由一时间迷惘起来,想及与鲁宛那双唇相接的奇异感觉,心中不由再度一荡,只是马上便想道:“彼此身份悬殊,我一名小小管事怎可去想那种无稽之事?”
当下收回胡思乱想,故做镇静地说道:“不要想那么多,二小姐脾气虽不好,但也不是我们下人可以多说地,还是快快用餐吧!稍后我带你们到那七家商铺去去货,今天可要劳累诸位兄弟了,货品集中还要运往码头。而且你们不要乱问乱说,一切稍后在路上我再与你们说!”
“运往码头?府中的货品为何要运往码头?”木十三立即睁大眼睛,露出不解之色问道。
“吃饭!路上我再与你们说。”商羽故做威严地说道,并示意丁十七为大家添饭。
五名家丁听后都有些惊异,但见商羽此时不愿说,自也不敢勉强,同时商羽待他们平时也极宽容,而且月钱还均涨了四钱银子,倒是不再多问。
丁十七见商羽如此,放下手中的巨大砂锅盖,拿起碗来为大家盛饭,一时间,任何疑问都消失不见,代之而起的是六人抢吃饭的情景。
“商管事的饭量比月前足足多了一倍,而且速度还是那般快,真是厉害!”木十三见商羽足足吃了三大碗精米饭,而且吃饭地速度也足足比家丁们快出许多,五位家丁第二碗饭刚端起,商羽已经吃完,可见他速度之快。
商羽微微一笑,并没有答话,心中想道:“每日里背上那沉重的铁架,饭量增长也是正常地,只是我却没有变胖,也不知那些饭吃完后都长到哪里去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在外面敲响,只听一道有些胆怯地女声说道:“商管事,二小姐在管事房中等您,有事情商量,请您过去一叙!”居然是鲁宛的贴身侍女莹儿的声音。
商羽听后不禁微微一愣,心道:“这二小姐昨日羞愤交加离去,早间加肉添饭!现在又跑到我的管事房中,她又想来做些什么?”心下自是有些不解。
“商管事,看来二小姐对昨日打伤你之事有些歉疚!只是你切勿轻易原谅她,她这是怕老爷责罚,才使出的法子,以前鲁管事便曾经被她在前年戏弄得遍体鳞伤,您可绝不能大意!”丁十七坐在对面,有些不安地低声向商羽说道。
听到此话,商羽不由脸色变得阴沉起来,鲁宛数年前在私塾中便曾经将一位先生弄得重伤,那次是她用一种产自番邦地一种透明细丝在先生伏案小睡时将其捆绑,等先生站起时边人带椅摔倒,可怜那位年逾七旬的先生再也没有机会站起身来。
“十七!不必担心,我会小心她地。”本来对鲁宛的那丝好感,经丁十七一加提醒,商羽顿觉鲁宛此来并非好事。
说罢,他便站起身来推开房门走向外面。
门外便是侍女莹儿,此女年方十三,脸上有数处雀斑,是鲁宛最为喜爱地贴身侍女,那全是因为此女最为乖巧懂事,年龄虽小却能将鲁宛照顾得极好,只是性格有些腼腆,不喜与人多说话而已。
她见到商羽走出房门,便乖巧地轻声说道:“二小姐正在房中等您,她昨日一夜未睡!整晚都在发脾气,商管事,若是二小姐说出地话伤到您还请担待些,不要跑去老爷那里告状!”。
商羽微微一愣,看起来鲁宛竟然是一夜都未曾睡好,心道:“难道是她良心发现,觉得误会于我并打伤我,今日跑来向我道歉?”再次想起昨日双唇相接之事,全然便忘却丁十七方才所言。
见商羽不回答,莹儿再次说道:“商管事!请您去见二小姐好么?”身为侍女的她,自然不明白商羽这名年轻管事怎会如此怠慢二小姐,并惹得二小姐生气如斯,目前居然还假做痴呆,自然是张口催促。
“哦!那我马上便去见二小姐!莹儿,你且先进家丁房中稍待!外面天凉,若是着了凉可并不好!”商羽听到莹儿催促,这才回过神来说道,并让莹儿进家丁们的房间中暖和一下。
“谢谢商管事,我这便进去,十三哥前两日说送我些水粉,我也正好进去取!”莹儿说罢,小脸竟然一红间便侧身从商羽身边而过,向房内走去。
商羽听后不由一笑,心道:“原来木十三与这个胆怯地莹儿还有着这种约定!”
摇摇头之下,深吸一口气便向自己的管事房而去。
一边走,一边想道:“这二小姐今日来又是为了何事?我此番可要小心些为妙,若是她再度胡闹!就算被赶出府去,我也要向老爷禀报!反正数日后,鲁府便要迁出泉州府,我这管事也只能做得数日,即将回到货栈中去,到时陪老娘与小四哥哥,万不能再任由二小姐欺负!”
心中却又突发奇想道:“师傅与家主的关系似乎很怪,师傅一位账房先生居然连家主也要听他的,而且在商号中,所有人只知陆先生,而对家主并非特别尊重!那洛师傅所说的商盟究竟是什么?这些疑问等见过二小姐,安排完众伙计后,我当去向师傅当面询问!”
思索当中,商羽便推开管事房的房门,走了进去,当他看到鲁宛时,不由吃了一惊。
“妻啊!我鲁维轩如今要举族迁往太仓,而小宛过了年便已经十五岁,到了可以出嫁的年龄。此次我欲派人将她嫁与你姐姐之子沈富,那周庄沈家虽然并非绝佳之选,但总有亲缘,目前这乱世之中,乡绅之流反倒可以安身保命,想必你也会赞同我的意见。”
“三日后,我便会命采买房的管事商羽带队风风光光地送宛儿至周庄嫁与沈家,书信我已派人送出,为夫总算是了却这桩心愿,希望你在天之灵也能安息!”
鲁维轩在说完这些话后,才抬起头来,将手中的飘着缕缕青烟地一束香缓缓置入香炉之中,他处身于鲁氏后堂中的一处静室中,面前香炉之后则摆着一个灵牌,上面刻着“妻鲁李氏之灵位”字样。
将这一切做完后,鲁维轩这才走出静室房门,擦拭掉眼角地一滴眼泪后,发出威严地声音说道:“鲁福!”
“老爷!鲁福在此。”鲁福一脸恭敬地出现在鲁维轩面前。
“速去采买房将商羽唤来此处,我有要事吩咐于他!”鲁维轩沉声说道。
“是,老爷!”鲁福听后,眼角间闪过一丝喜色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