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紫琴与丫鬟翠烟跟着柯潇然一起来到了桃花坞家中,到了家里就看见小陆子正躺在床上,急忙生火熬药,翠烟十分关切小陆子的身体,急忙询问病情。
小陆子爬起身,笑着说:“只是晚上没盖好被子,受了些风寒而已,再说了,这时候已经初夏,晚上再冷也冷不到哪里去,这风寒能有多厉害啊?刚才我喝了热茶,睡了一大觉,出了一身臭汗,早就觉得好多了,你看我现在额头上还有汗呢!不碍事的,我看明天就会好了。我现在只觉得天太热,我且脱掉一件衣服再说。”
“不行不行,虽然天热,但你毕竟生了病,还是要多穿衣服,”翠烟急忙说道,“等药熬好了,吃下去,明天就没事了。”
看着翠烟对小陆子如此关心,柯潇然和张紫琴也呵呵笑了起来。
从气色上看,小陆子的确没什么大碍了,大家也都放心了。
到了晚上,柯潇然便护送张紫琴和翠烟回府,路上恰巧遇到了张士信和大将吕贵,大家见面打了招呼,张紫琴奇怪地问张士信道:“叔父,怎么今日有空回府,难道敌军被击退了?”
张士信说道:“十分奇怪,敌军今日没有发动一次进攻,因此今日没有战事,看样子敌军可能想休养生息一段时间了,你父王看我们御敌辛苦,便要求我们轮流休息一下,养养身体,今日我和吕将军就暂时回府休息了,呵呵,我还要去吕将军府上喝酒呢,难得轻松一下。”
“哈哈,小兄弟!”吕贵大声对柯潇然说道,“一起来我府上喝杯酒!”
“哦,不了,吕将军,”柯潇然急忙摇头道,“在下不胜酒力,不陪两位了,望见谅。”
“嗨,你别推辞啊,我们等你的!”吕贵依旧坚持说道。
“你们这些日子幸苦了,是应该好好休息了,不过还是少喝些酒为好。”张紫琴说道。
张士信和吕贵笑着和柯潇然、张紫琴告别,便离开了。
到了王府,柯潇然还是放心不下张紫琴的安全,心事重重,张紫琴见了,忙问缘故。
柯潇然说道:“江湖人士最近肯定要来王府盗窃,而你父王也准备了一张假藏宝图准备引敌上钩,这个我倒是不担心,我最担心的是你的安全,万一敌人对你动手,那可怎么办?”
张紫琴笑了笑,说道:“应该不会吧,这里有石将军和数千士兵把手,敌人若来,也不过寥寥几人而已,况且他们是来偷盗的,怎敢明目张胆袭击他人,你不要担心。”
“话虽如此,但江湖帮派都是武功好手,非一般兵士所能及,况且我已打听到他们也有意挟持吴王家眷,更有甚者,这群人都是好色之徒,我害怕……”柯潇然说道。
这时候,丫鬟翠烟扑哧一声笑了,说道:“小姐,柯公子好关心你啊!他害怕小姐你被坏人占了便宜……”
“死丫头!”张紫琴嗔怪了一声,但知道柯潇然如此关心她,自然心里美滋滋的,便对柯潇然说道,“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至于我家人,有我的姐夫潘元绍带兵保护,而我这里有石将军把手,万一真的遇上麻烦,我和翠烟会躲到密室里,坏人找不到我们的。”
听到这里,柯潇然稍稍有些放心了。
柯潇然知道,张紫琴生母早已去世,她所说的家人应该正是吴王现在的妻室刘氏及两个幼儿,而她所说的姐夫潘元绍正是张士诚义女张丹凤的丈夫,潘元绍和张丹凤都会武功,潘元绍更是武艺精湛,因此内宫的安全应该不成问题,而张紫琴有石建忠的保护且有密室可以隐藏,应该不会有太大危险了,故柯潇然终于放下心来。
柯潇然知道,由于自己的身份特殊,潘元绍对他颇有成见,因此尽量不要留在王府中,万一遇上潘元绍那真是自找麻烦。
于是柯潇然告辞离开了吴王府。
柯潇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胥门看望牛大胡子。
到了胥门城楼,柯潇然就看见牛大胡子正和吴王张士诚交谈,身旁还站着唐杰将军。
“原来吴王也在此,”柯潇然施礼说道,“我是来看望牛大哥的。”
吴王张士诚自然高兴,说道:“今日无战事,将士们也得到了休息,大家难得轻松一下,来,大家就在这城楼上一起喝碗茶吧!”
大家于是围在一张桌子上坐下了。
牛大胡子指着护城河对岸的军营说道:“小兄弟,你看,对面军营灯火通亮,现在还有人在走动,看样子热闹得很,可奇怪的事,他们前两天还向我们发动猛烈攻击,但从昨天傍晚起就突然自己停止了进攻,今天一整天居然没有一个士兵出营,真是邪门!难道他们真的要修养整顿?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阴谋?”
“这的确不寻常!”柯潇然看了看对岸,说道,“天色已黑,看不清楚敌营的情况,但黑暗中可以明显看到敌营中火光不断,而且还有人在走动,他们到底在干什么?既然天黑了,就该休息了,没必要点那么多火啊。的确令人难以理解。”
这时候,一阵风迎面吹来,柯潇然好像问到了一丝异样的味道。
“牛大哥!”柯潇然说道,“我好像闻到了一股药味。”
“嗯,的确是,是有人在熬药。”牛大胡子也说道。
“看来是河对岸有人在熬药,”柯潇然说道,“距离如此遥远,也能闻到药味,说明河对岸军营中发出的火光都是生火熬药的炉火。看来敌军伤员不少,都在煎药疗伤。”
“不错,双方多次激战,敌军又强行攻城,死伤必然不少。”牛大胡子点了一下头,说道,“从这里看,对方军营竟有上百处火光,往常日子敌军军营大概只有四五十处灯火用于照明,如今天气渐热,也不需要生火取暖,因此可以推断敌军熬药的炉子大概要五六十只,依我看来,敌军元气大伤,三五天内恐怕不会再来攻城了。”
吴王张士诚听了有些高兴,说道:“我军将士也疲惫了,正好也休养一番,我们同时也可以加紧赶制投石器,为以后的战斗做准备。”
牛大胡子也显得很轻松。
柯潇然却依然忧心忡忡。
“小兄弟,有什么心事,不妨说来。”牛大胡子看见柯潇然的样子,关切的问道。
“哦,我倒没什么事,只是我曾听到江湖匪帮说过要随时对我军的粮草库下手,我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感觉到今晚他们就可能要动手。”柯潇然说道。
“原来如此,”吴王张士诚说道,“这个不用担心,粮草库日夜有人值守。”
牛大胡子想了想,对吴王张士诚说道:“大王,我觉得柯公子的提醒很及时,我军现在被困城中,粮草库对我们来说极为重要,我觉得还是加强戒备为好。”
吴王张士诚点点头,对牛大胡子说道:“好吧,牛将军,你多日征战也幸苦了,也回去休息休息吧,今晚胥门城楼由我和唐杰值守,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我知道吕贵和我兄弟士信正在一起喝酒,你路过吕贵家中给他带个口信,让他命令手下增派一队人马去粮草库值守,加强戒备。”
牛大胡子点了点头,便提了刀告辞,柯潇然也向吴王张士诚告辞,便跟着牛大胡子一起下了城楼,直往吕贵府中走去。
到了吕贵府上,果然看见烛火通明,吕贵和张士信正在饮酒,已经五六分醉了,吕贵居然还呜呜地哭了起来,张士信竟然也在抽噎。
柯潇然和牛大胡子十分惊奇,吕贵何等威猛血性汉子,居然也如孩童般掉眼泪?
这时候,吕贵发现了柯潇然和牛大胡子已经来到酒桌边,立即停止哭泣,站起身,急忙擦干眼泪,露出笑脸,大声叫道:“啊呀,柯兄弟,还有大胡子,你们也来了!哈哈哈……来来来!坐下一起喝酒,今天醉个痛快!”
张士信也转过身偷偷擦掉眼泪,接着转过脸笑着说:“快坐吧!你们来就好!大家难得热闹一下。”
牛大胡子是个直性子人,他直截了当地问道:“两位将军,刚才何故掉下眼泪?”
吕贵低下了头不语,张士信先是沉默了一下,接着叹了口气说道:“刚才突然想到了战死的陆海山将军,自然难以抑制情绪,大家毕竟征战多年,生死之交,岂能忘怀?”
牛大胡子也沉默了,一句话也没有说。
吕贵愤恨地说道:“老子一定要宰了常遇春和丁德兴那两个狗贼,为陆将军报仇!”
大家又是一片沉寂。
接着,还是吕贵打破了沉默:“好了,不提这些了!今日难得一聚,来,坐下喝酒,打了几天仗了,终于可以轻松一下。”
“来吧!今日只管喝酒,其他不谈!快坐!”张士信也急忙说道。
牛大胡子和柯潇然面面相觑,只好坐下了。
吕贵立即给两位分别斟上了满满一碗酒。
牛大胡子迟疑了一下,但接着又迅速举起碗一饮而尽,然后放下碗,说道:“两位将军,我到这里来可不是来喝酒的。吴王刚才有令,要吕将军速派一队人马去粮草库加强戒备。”
“干什么?这么晚了还派兵去那儿?粮草库不是有人值守吗?”吕贵一脸的不高兴,一边喝酒一边说道。
张士信也有些不满:“这都快半夜了,明天再去吧,粮草库有什么好戒备的,难道真有人要抢粮?哈哈哈……来吧,大家喝酒,喝酒!”
柯潇然说道:“张将军、吕将军,在下得知江湖帮派正准备要破坏粮草库,而且随时都会采取行动,我们如今围困城中,物资匮乏,粮草库绝不可出现任何闪失,因此还是速速派一队人马前去戒备为好。”
“小兄弟!”吕贵立刻说道,“你放心吧,我答应你不就是了?不过咱们还是先喝酒再说,等喝完了这顿酒,我保证会派手下前去了粮草库,这也就耽搁一两个时辰的事儿,难道真有那么巧,就在这一两个时辰内恰好有敌人前去破坏粮草?哈哈哈!你可不要杞人忧天啊。”
“什么狗屁江湖帮派,全他奶奶的一群废物!”张士信也醉醺醺地说道,“他们只能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干不了什么大事。不必把他们放在心上!潇然、牛大胡子,你们今天就必须陪我和吕将军喝酒,谁也别想跑,谁跑了我跟谁急,粮草库保管没事儿!哈哈……干了这碗酒!哈哈……喝!”
柯潇然和牛大胡子没办法,只得留下来喝酒。
可柯潇然和牛大胡子哪有什么心思喝酒,但碍于张士信和吕贵的情面,虽心中着急,却又一时间无法脱身。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夜色已深,屋外突然间响起了一个呼叫声,一个士兵神色紧张匆匆赶来,进了屋便大声叫道:“报吕将军!……啊!原来张将军、牛将军也在此!……”
那士兵说话十分急促,上气不接下气,说话竟语无伦次起来。
“出什么事了!慢慢说来!”吕贵放下手中的酒碗,对那士兵说道。
“出……出大事了!”那士兵大声说道,“粮草库遇袭!粮草起了大火了!”
“什么!”众人皆惊。
吕贵猛地将酒碗砸在地上,骂了一声“娘的”,便提起大斧说道:“快召集弟兄们,立刻去粮草库!”
张士信、牛大胡子、柯潇然也立刻动身,火速赶往粮草库。
众人飞速前行,柯潇然和牛大胡子更是施展轻功先行来到了粮草库。
粮草库此时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一些士兵正在拼命灭火,另一些士兵正在和一群黑衣人厮杀。
那群黑衣人功夫甚好,配合得当,明显占得优势,粮草库守军被他们纷纷砍倒,而黑衣人却几乎没有什么伤亡。
柯潇然此时大喝一声,抽出龙血玄黄宝剑便杀向那群黑衣人,瞬间便砍死了两人,而此时牛大胡子也加入了战斗,黑衣人刚开始还占得先机,但此时不得不纷纷撤退。
柯潇然看得清楚,黑衣人中分为两派,一派是铁掌帮,正和各士兵拼杀,另一派是红砂门,正在粮草库内放火破坏。两派人马都各自有一个小头目指挥,但罗峥虎和熊绍亮没有出现。
此时张士信和吕贵也已带兵到达,吕贵早已怒不可遏,挥起大斧便砍死了一个黑衣人,张士信也仗着酒性拼命用剑劈砍,黑衣人纷纷开始逃窜,逃得慢的都已经被杀死,逃得快的趁着夜色捡了一条命。
不一会儿,黑衣人完全逃光,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一些尸首,张士信指挥士兵抓紧时间救火,吕贵、牛大胡子、柯潇然则在粮草库内搜寻敌人的踪迹。
一会儿工夫,大火就被扑灭了,现场一片狼藉。
大家进入粮草库内巡视了一遍,共九个粮仓,只有一个粮仓烧毁,损失不大。
众人皆庆幸中,突然一个士兵神色慌张前来禀报:“报诸位将军,大事不好,粮库里的食盐全部被毁了!”
“什么!”张士信一惊,酒也醒了,急忙问道,“怎么回事?”
“禀报张大将军,粮库内本来藏有十车盐,没想到全部被敌人趁乱推到了粮草库旁边的河里面,全部没有了!”那士兵惊慌地说道。
“什么!”众人再度震惊。
众人往粮草库边上的河流一看,河中飘着许多推车,看来敌人是直接将推车推入了河中的,车上食盐遇水融化,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张士信心急如焚,问士兵道:“粮草库中一共有多少车盐?现在还剩下多少?”
没有食言,饭菜就无味,身体要虚脱,打仗就无力,到时候平江府苏州城就不攻而自破了!
那士兵回答道:“报张大将军,库中共十车盐,现在只保住了两车,八车盐已倒入河中。”
“二车盐可以用多久?”张士信问道。
“如果只供军中使用,可以用一个月左右。”那士兵回答。
“啊呀!”这时候吕贵突然自扇了一记耳光,跺着脚懊悔地说道,“都怪我不好,麻痹大意,只知道喝酒,如果早点来粮草库戒备,就完全可以避免此事的发生!”
“吕将军不必自责,”牛大胡子说道,“天无绝人之路,等明日我们禀报吴王,大家一起商议对策,肯定会有办法的,大家不必悲观。”
众人皆点点头。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