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人,它们属于兽人族的一个分支,同时也是最不受欢迎的类种之一。
人族不喜欢它们丑恶的外表,而半兽人或兽人则往往不认可它们邪恶的内在。几乎让所有人不齿的‘优良传统’在它们身上都能找到。奸诈、狡猾、防不胜防,你永远无法得知它们下一秒会冒出什么古怪的念头来,也许会让敌人生不如死,也有可能在战友背后捅上一刀。胆小懦弱是它们的本性,忠诚是它们一辈子都无法理解的东西,对于它们而言,生命最重要,而比生病更重要的东西则是利益。
但它们并不是没有优点,就像所有那些复杂的人类一样,敏锐的感观使它们常常能摆脱困境,或得重生。如果说,体型上的优势注定熊人是个战士的话,那么精明的大脑则是蛇人成为谋士的当然人选。
因此,在很多军团中,蛇人就像鸡肋一样,难以取舍。
——摘自《物种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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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亚第一时间挡在了黑豹的身前,举起手中的剌刀。一声嚎叫划破林间,黑豹以惊人的速度腾空跃起,同时扑上的诺亚被撞翻出去,锋利的爪子穿透黑熊皮毛勾挂在上面,以此保持身体的平衡,白得发亮的獠牙直接咬破对方的咽喉,硬生生的撕了块肉下来,鲜血如柱般喷出,为了不弄脏自己的毛发,它吐掉那块血淋淋的肉皮,用舌头堵住血口,津津有味的品尝起来。
轰隆!一声,或许出于面对强者的本能,黑熊完全无抵抗的倒在地上,抽搐几下后不再动弹。黑豹这才满意的从它身上跳落在地面。
看着悠哉享用美餐的黑豹,靠在诺亚身上的林柏哭笑不得,这家伙在搞什么啊?看样子是在帮他们,事实上是在捡现成的便宜。瞧它那得意洋洋的眼神,好像在说,这可是我自己捕到的,不关你们的事。
“算了,时间不多了,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林柏让诺亚将阿喀流斯扶起来,抬起还在打颤的双腿带头向前走去,感觉身处在恶梦中。
阿喀流斯回头望了黑豹最后一眼,那家伙一边撕扯着肉慢慢嚼咽,眼睛不忘注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林柏不知道,这只在后世荣登万兽之王宝座的黑豹,从此与自己结下了不解之缘。又或者说,如果不是黑豹遇到了林柏,恐怕也不可能成为万兽之王了吧?这样的缘份不知是一人一兽的幸,还是不幸。
一行人又走了大约十多分钟,虽然没再遇上大家伙,却也碰上些不长眼的小东西。最后,在阿喀流斯的提意下,他们决定先到附近的河边清理一下身上的异味再继续前行,否则血腥味指不定又会吸引些什么野兽来攻击。再说,前面不远就要到镇上了,他们这副尊容,会把小孩子给吓哭。
在阿喀流斯一再保证河边距离此地不会超过五分钟路程的前提下,他们远离小道往密林进入,还算顺利,虽然走了远不止五分钟(阿喀流斯忽略了人和人不同的差异),远远听见河水潺潺的声音时,清凉的感觉让林柏忘却了一切辛苦。
可是当他们走近河边,面对眼前的景象时,都忍不住吐了出来。
冉冉落山的夕阳将大半边天渲染成了夺目的炫彩,照应着被鲜血染红的河流,数不尽的尸体黑压压一片漂浮在岸边,从衣服及垃圾残骸来看,应该都是些平民。上游混着艳红的河水并没有淡去的迹象,可想而知,需要死多少人才能……
林柏不敢再想下去,浓郁的血腥味让他的胃又翻腾起来。阿喀流斯黝黑的肤色瞬间惨白,不知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力气,转身朝来路奔去,唤都唤不住。
事实证明,人类的潜能是无法估量的,特别在遇到危急时刻,没有人知道自己下一秒会有些什么惊人的表现。
不到半个钟头,落日还悬挂在天上,他们就已经赶到了县城。
死城
唯有这两个字才可以形象这里的惨状,血浆像红地毯一般铺满城镇的每一块土地,尸体横七竖八的将道路塞得水泄不通,无助的人们或双手抱头、蜷缩成团,或搂抱婴儿、母女同难,或急忙逃跑走投无路,他们的身上无一例外都带有致命的刀伤,死状惨不忍睹。
阿喀流斯泪流满面,这个坚强的年轻人,即使在面对凶残的敌人时都没有动过容,然而现在,他哭了,高高的昂起头,却让人感觉像个脆弱的孩子。
多年后,每当有人问起人王最难忘了死亡场面时,经历过无数场凶腥战斗的他,总会收起自若的神情,深邃的眸子遥望远方,轻声讲述这一段场面。或许,在人王的心里,无法接受的是,敌人使用卑鄙的偷袭手段来残害手无寸铁的平民,甚至连初生婴儿的头颅都要一脚踏碎。
他们穿过小镇,小心翼翼的不去惊扰死去的亡灵,整个小镇连一个生还者都没有。来到河流处,无数尝试顺水而下逃亡的人类都被砍杀在此,健壮的男人们手握武器成排躺在岸边,有些下半身已被利器齐齐砍断,刀却仍拽在手中不放。可以想像,为了让其它人逃离死亡,他们选择了牺牲自己的生命与敌人顽抗,但从他们死不明目的眼睛里,看见的却是深深的绝望。
在这块绝地上,林柏他们终于看见了敌人的真面目,是兽人,大多数是狼人的尸体,男人们没有白白牺牲,至少,他们也让袭击者付出了血的代价。虽然,这远远不成比例。
阿喀流斯抱头跪倒在河边,蜷缩在那里,嚎啕痛哭,这个刚毅的男子崩溃了。
林柏没有出声,默默地拍了拍他的臂膀,鼻子发酸。父亲说过:“男儿膝下有黄金,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不知过了多久,抽泣声顿然而止,阿喀流斯歪歪斜斜的站了起来,刚毅的面庞上再不见一滴泪水,眼眸蒙上了一层嗜血的恨意。
熊熊烈火中,堆成小山一样高的尸体化作滚滚浓烟飘向远方,在当地人的心里,火葬将能帮助他们把灵魂带到神的身边,与家人团聚。
阿喀流斯将火点燃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小镇。
一路上大家都失去了说话的闲情,神情低落,阿喀流斯顶着不适大步走在前面,林柏却在担心没有找到女巫,部族中毒的人们该怎么办?卡拉怎么办?阿喀流斯怎么办?时间不多了。
“主人!”日落西山,山林渐渐呈现灰白印象,诺亚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人的思绪,猛然抬头,直射入幽幽闪动着异光的眼瞳中。
一头黑豹从阴影处走了出来,昂首站立在路中间。
又是它,这个念头闪过每一个脑中,但不包括诺亚,在它的程序中依然锁定黑豹为具有攻击性的危险品。
“诺亚,保护阿喀流斯。”林柏的声音听上去懒懒的,大步越过阿喀流斯走在前面,绕过,目中无豹的往前走去。
要在平时阿喀流斯或许还会有些反应,但现在,面无表情的跟在后面,看到没有再看未来的万兽之王一眼。
黑豹扭头注视几个将自己当无物的人类,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挪动四肢,无声的跟在他们身后,始终保持三米以上距离。
天色暗了下来,夜行林间山路的危险性就连五岁孩童都知道,这个时候,就连阿喀流斯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如果按原路返回的话,大概还需要三至四个时辰。”
“你的意思是?”阿喀流斯的性格林柏大致了解一些,他突然会冒出这句话绝不是偶然。
“如果穿过丛林的话,能够省掉一半以上的路程,不过……”
“那还等什么?带路吧!”后半句话也省了,再愚蠢的人也知道这时候穿越丛林意味着什么。但他们更清楚,这个时候,时间等价于生命,先不论部族的人们怎么样,林柏也担心在肉体与精神双重受挫下,阿喀流斯还能坚持多久?在这鬼地方,没有一个熟悉环境的人带路,那无疑可以直接宣告死亡了。
阿喀流斯也是个硬汉子,不再罗嗦,闷头离开小迳,踏入幽暗不见天日的丛林中。
地面交错的树根差一点把林柏拌个狗吃屎,即使诺亚已经将夜行头灯打开,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深处还是显得不管事,树叶变得格外茂密集中,低矮的杂草和一些较高的植物阻挡一切,黑暗就像吞噬光亮的恶魔。
此时队伍已经交换了位置,诺亚与林柏一左一右并身走在前面,不断挥舞剌刀清出一条路来。连续几十个小时都没好好休息过的林柏,这会儿也有些吃不消了,停了下来,双手无力的下垂,大口喘着气,口干舌燥的他,无意间瞥见一直尾随在后的黑豹。
这家伙一副悠闲的样子,看似轻松的步伐总能巧妙避开纵横交错的树叶,哦!更正一下,总有些避不开的,人家轻轻抬起前爪,优雅的一挥,只听见咯吱一声,大腿粗的‘小草’轻而易举夭折。
它看见三个人类停下来,也不动了,定定的立在黑暗之中,要不是那双眼珠子闪烁着磷火一样的光芒,还真无法判断出它所在的位置。
“喂 !你。”林柏突然举起手,指住黑豹。“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白占这么久的便宜够了吧?到前面来给我们开路!长这么壮总要有点表示!”他又开始犯发号司令的毛病了。
黑豹心里怎么想是不知道,阿喀流斯着实被这胆大包天的年轻勇士吓得不轻,在这种情境下还敢公然挑衅一头野兽的恐怕也只有他了吧?
每当后世的历史学家研究起《帝国第一战将回忆录》中的这一段时,总会对人王的性格特殊性做一翻分析,可惜众说纷纭,谁也没有能给出一个具有说服力的论证,唯一较能让所有人接受的说法是:“伟大的人王,无论任何时刻都会在不轻易间展现出非凡的人格魅力,即使当他面对的是一头听不懂人话的野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