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霜此刻心中全被甜蜜占满,觉得这几个人是童话中的魔鬼,石龙是她的王子,她是公主。公主跟王子身处逆境中,王子会挺身为她解决一切麻烦,就算是解决不了,也有着悲壮凄婉的美丽结局。因而,她留下来无怨无悔,不但不惊慌,反而充满柔情蜜意的看着石步存,完全忽视魔鬼的存在。
石步存摇了摇头道:“你们六个人估计也是坏事做尽,竟然这样无法无天。”他话音刚落,一阵尖锐刺耳,惊悚无比的叫声传来。
六个人和夏如霜吓的一呆,只觉全身汗毛倒竖,头皮发麻。六个流氓警察跟夏如霜慌乱的寻觅着那叫声的来源。可是那叫声好像来自地狱的恶鬼哭嚎,无处不在,又无处存在。
突然,陈小毛等人瞳孔一阵收缩,只见路旁的一颗无花果树表皮上像是沸腾的油锅,突然鼓起了无数的小泡。昏暗中,褐色的小泡翻腾滚动,流淌出鲜红的血汁,阴森诡秘,那可怕的叫声正是从这棵树中发出来的。树皮渐渐的扭曲,像是水中的波纹一样散开,挤出一只像人脸又不像人脸,皮肤褐黄如老树皮的人头。那人头伤痕累累,鲜血淋漓。眼睛空洞洞的,黑漆漆的,鼻子被人割掉,露出两个还在流淌着血液的鼻洞。
夏如霜吓的惊叫一声,脸色惨白,紧紧的抱住石步存发抖。陈小毛六个人也被吓的双腿发软,牙齿战栗,六个人抱做一团,怎么也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会有这样可怕的事物。
“桀桀……”那个怪头张开蠕满软体生物的嘴巴,尖锐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九幽之下的厉鬼。一阵晚风吹过,如阴风在怒吼,如煞气在奔腾,他竟口吐人言:“你们六个作恶多端,人神共愤,还不快跪下认罪?”
六个人连忙跪倒在地,大肆磕头道:“鬼神大人饶命饶命啊!我们以后一定改恶从良,再也不敢胡作非为,再也不敢啦!”说话的当口,有一个人居然裤子都尿上了。
那怪头冷哼一声,声音更加的阴森可怖:“断自己一条腿以示惩罚!”咣啷一声响,一把散发着如水寒气的长刀突兀的从天而降,落在六个人的面前。
六个人见了这一手,登时在无怀疑,恐惧之心更甚。颤巍巍的不敢拿刀,只一个劲儿的磕头道:“鬼神大人饶命,小的再也不敢啦,饶过我们这一次吧!”
那怪头长大血盆大口,尖锐道:“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否则我立即让你二人魂归地狱,下到十八层,受尽油炸折磨,永世不得轮回。”
两天人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怪树的两旁,一个白衣高帽,高帽上写着:你可来了。另一个黑衣高帽,高帽上写着:正在捉你,两个人舌头伸的老长,正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
夏如霜心里一跳,头深深埋在石步存的怀里,感受到他怀里的温暖,甜蜜居多,竟是不怎么害怕。而陈小毛六人魂不附体,心脏几欲要跳出体外。甚至于陈小毛敏锐的感觉到自己天灵盖上响起一道口吹足色元银的声音,似是灵魂出窍。脑海中只挥之不去的一句话在萦绕:天哪,我看到了什么?
那怪头嗷嗷大叫,直叫的天地震颤,万物匍匐,臣服惊悚:“你们六个死不悔改,黑白无常,立即牵出他们的魂魄,丢入十八层地狱之中。
“遵命!”黑白无常面无表情的看向陈小毛六个人。
“鬼神大人饶命,我们悔改,悔改!”陈小毛连忙拿起地下的长刀,寒光射进他的眼睛,让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冰冻了。他伸出腿,闭上眼睛,啊的一声大叫,同时刀落。这刀十分的锋锐,无声无息的将他的大腿切下,直没入地下的石头中。
“啊……”陈小毛痛了晕死了过去,只有他那半截被砍下来的大腿似乎还未从极度的恐惧中解脱出来,微微的抽搐着。
石步存不想让他因流血过度而死,暗中发出一道能量,将他伤口处快速凝结起来。
其他五个人知道自己再求也是无用,颤抖的拿起刀,纷纷砍落。随着最后一个人痛的晕死过去,又是一阵风吹来,无花果树上的怪头扭曲了几下消失不见,他身旁的黑白无常,也化作两团淡淡的影子,消失。天地间,恢复了正常。
石步存拍了拍还不敢抬头看的夏如霜,笑道:“我这个魔术使的怎么样?”
夏如霜呆了呆:“这是魔术?”她转头看到躺在地上的残肢尸体,惊叫一声,脸色再次惨白。
石步存拉着她绕过几条小巷,将刚才的景象彻底摆脱掉。夏如霜慢慢的恢复了过来,不可置信道:“真的是魔术?”
石步存点头道:“一种障眼法罢了,他们坏事做的太多了,心里发虚,遇到一些障眼景象便以为恶鬼上门讨债,自然吓的要死。你看,你不就不怕吗?”他刚才所使的,自然即使幻术了。他的幻术仅仅初级水平,但对付普通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夏如霜心想,那是因为在你的怀里我才不怕的。想到这里,脸蛋腾的一下全红了。她连忙转过头背对着石步存,心头扑通扑通的如同有一只小鹿在乱撞。小脑袋又在忍不住的胡思乱想,他会过来抱我吗?还是亲我?我该矜持还是回应?
小县城的夜晚人们休息的很早,这个时间段已经没有多少灯光了。月光倾泻而下,将她袅娜的身段上披上了一层银白色的轻纱,淡淡的融融红晕,像是一位美丽的新娘让人充满了温柔浪漫的遐想。
石步存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半,道:“如霜,你早点回去吧,不然你妈妈定要担心的。”
夏如霜声音如蚊蚋般的答应了一声,心里期盼着他的下一句:我送你回去吧!
石步存看她低头站着不动,道:“你回去吧,我也回去了,后会有期!”朝她摆了摆手,向着举人客栈走去。心中寻思:明天早晨,就前往绵山吧!
夏如霜呆了呆,连忙转过头,见他真的头也不回的离去,心中登时融满了失望。月华如练,他挺拔的背影转过弯,消失在她美丽的双目中,她抬起脚想要追过去,可是脚下却好像有千斤重一般。这条长长的街道上,似乎是一条永远也跨不过的月下银河,晚风下,河涛潋滟,演绎出凄美孤独的靡音篇章。
夏如霜怔怔的出了一会神,心中的失望渐渐转而为恼,心想,这个男人也太不知趣,我很稀罕你送我回去么?哼,姓石的,咱们走着瞧,你不理我,我这辈子也不会主动理你,看谁先沉不住气。
气呼呼的转身向着自己的酒店走去。
回到酒店,先到母亲的房间招呼了一声,就独自一人钻进房间,洗了一个澡,倒在床上。望着古色古香的横梁,想起今天晚上发生的一件接一件的事情,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更让自己想都想不到的是,居然找到了自己的心爱。不知不觉的又想起那个男子为自己奋不顾身的样子,心中登时柔情款款,恨不能现在就去找他,扑到他怀里。
又想起他今天晚上不送自己回来,恼怒之余心中患得患失起来,不住的想:他最后干嘛那么冷漠,就算不送我回来,说几句温婉的话我心里也是很高兴的。他不喜欢我吗?不喜欢我又为什么那样不顾自身危险的保护我?
女孩儿生下来的时候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当爱情来到的时候,她就会变得很孤独。尤其是在思念意中人的时候,这种孤独寂寞感更为强烈。
夏如霜不由自主的将长枕头抱在怀里,二十年的岁月后,她终于第一次品尝到了这孤独寂寞的滋味。脑海中总是不由自主的萦绕着那宽广温暖的胸怀,越是想,心中就越是觉得空虚寂寞。她幽幽一叹,心中有些责怪自己最后为什么顾虑面子不去追上他,就算是要下了他的号码,现在也可以跟他打电话了。他说不定是在暗恋自己,还不知道自己也喜欢他了,他害羞,不敢对自己有什么过多的表达。恩,一定是这样,明天我主动去找他吧!
胡思乱想中,她沉沉的睡去。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枣红色的窗子,夏如霜恍惚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现代与古代之间仅仅有一墙之隔,她又忍不住的胡思乱想:古代小姐起来要刷牙吗?要洗澡吗?酒店里可以用热水器烧水,古代的小姐们想要洗澡,恐怕不如自己方便呢。
洗完澡之后,走出客房,同来的游客们已经起了好几个人了。她甚至于没有吃早饭,只简单的喝了一杯白开水,就匆匆的走过鸟语花香的院子,向着举人客栈走去。
现在才五点半钟,天色已经完全大亮,东方的太阳都已有出现的征兆。小镇上渐渐有了忙碌的迹象,随着她不断的靠近举人客栈,女孩儿家的羞涩矜持又让她心头扑通扑通的跳,这种感觉从未有过,甜蜜而醉人,却让她有种紧张的感觉。
“他又不是妖怪,瞎紧张什么?”她暗自骂了一声自己没用,脚步加快,很快来到举人客栈。
她一把抓住一个正在院子里打扫的服务员道:“请问一下,兴字院85房间在哪儿?”昨天晚上她扶着石步存去举人客栈的时候,石步存告诉了她地址。
服务员指着左面的走道:“从这里走过去就是兴字院了,你按照牌号找一下就知道了!”
“谢谢!”夏如霜走进了兴字院,心里激动而兴奋的想,这么早他会不会没起床?哼,没起床就让他起床,本姑娘拉下面子主动找他,够给面子了。她刚走进兴字院,就见有五六个服务员正在打扫房间。院子里的房间并不多,此刻竟全部敞开着,服务员进进出出,将床单抱出。
夏如霜心里一突,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一个服务生抱着床单走过她的身边,她连忙抓住道:“问一下,85房间是哪一个?”
服务员看了她一眼,道:“喏,就是那个,里面客人已经走了,这床单就是85房间的!”
“已经……已经走了?”夏如霜呆住了,恍恍惚惚中,耳边响起昨天晚上分别时,那个男子对自己挥手说的最后一句话:后会有期!陡然间,她听到自己的心在块块破碎的声音,鲜红的血液滴落下来,好像一瞬间,所有的快乐调皮,所有的幻想都随着破碎的心消失不见了。她喃喃道:“走了,他怎么会走?他……他什么时候走的?”
服务员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去营业台看看吧!”
夏如霜连忙跑到营业台,有一个年轻的小姐正在值班,她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就道:“兴字院85号房间的客人是什么时候退的?”
那服务员皱眉的看着她,道:“你是他什么人?”
夏如霜一窒,脱口而出道:“女朋友!”
值班小姐怀疑的看了她一眼,既然是他女朋友,怎么会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在电脑上敲打了半天,道:“四点五十!”
夏如霜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他还会回来吗?”
值班小姐古怪的看了她一眼,道:“我怎么知道?不过他是退房,一般来说不会再来了。”
夏如霜脑袋一阵眩晕,脚下一软,险些要摔倒:“你知道他上哪儿去了吗?”
服务员摇头道:“不知道!客人上哪儿去是他们的自由,我们没有权利过问的。”
夏如霜不死心的问道:“他留下什么联系方法了吗?”
服务员还是摇头:“没有。他开房的时候我向他要过手机号方便联系,但他自称自己没有手机。”
夏如霜不屈不挠道:“你们酒店对客人不都有身份证登记的吗?”
服务员皱眉道:“很抱歉,那是客人的隐私,我不能随便告诉你。”
夏如霜几乎哀求的说道:“我想知道他身份证上的住址,请告诉我,我……我给你钱……”她在身上摸了半天,猛然想起出来急,连钱包都没带。
服务员见她美丽的眼睛中包含着泪珠,泫然欲泣,有慌乱,有急切,有哀求,有真诚。她心中一阵触动,点头道:“好吧,我帮你查查看!”
她在电脑上敲了敲,道:“他叫石龙对吗?”
夏如霜连忙点头:“没错没错!”
服务员道:“他的地址是……江苏省宿迁市沭阳县马场镇****号!”
夏如霜默念一遍,连忙拿起旁边的笔记下来,一边记一边咬着红润的嘴唇发誓:“石龙,即使在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你还没跟我说你爱我,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的离开?”
一滴晶莹的泪珠滴落下来,沾湿了纸张。清晨的凉风从大门吹进来,将夏如霜长长的秀发垂的斜飞起来,她心中空荡荡的,俊俏的脸蛋上一片坚毅。
……
当天晚上,石步存与夏如霜分别之后,回到了举人客栈。
正当他走过院子的时候,正好看到罗晶晶从另一个院子走过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罗晶晶虽然与他没什么深的仇怨,但她对夏如霜的满腔怨怒尽数发泄在石步存的身上。
同来的许荷皱眉道:“你做什么?”
石步存指了指自己的房间道:“小姐,这是我的房间,我回房睡觉呢!”打开门刚打算进去,罗晶晶怒喝道:“站住,那个恶女人呢?”
石步存摊了摊手道:“她只是我的一个普通朋友,今天刚认识的,我并不知道她住在哪儿。”
许荷怀疑的看着石步存,但见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便打消了顾虑。拉着罗晶晶的手道:“别跟他一般见识了,那个恶女人我们不遇到罢了,下回遇到了再去教训她!”
罗晶晶恨恨的看着石步存:“这个男人也有一份,我要先教训他!”
‘吱呀’一声轻响,石步存房间隔壁的房间门打开,童贞贞走了出来,不悦道:“怎么回事呀?凝儿正在静修呢!”她看到了石步存,讶异道:“你来做什么?”
石步存无奈道:“我是这里的客人,比你们还先到,你怎么问我来做什么?”他微微一笑道:“各位既然看我不顺眼,那么我也不在这儿讨没趣了,我回屋去了,失陪!”开门走了进去。
罗晶晶咬牙切齿道:“跟那个恶女人一个样,让人讨厌!”
童贞贞摆手道:“行了行了,今晚说不定要有情况,都回去静修吧!明天一早还要去绵山呢!”在罗晶晶不满的嘀咕声中,许荷强行将她拉走。
石步存在屋中听了童贞贞的话,微感讶然。他们也要去绵山?其实他早有猜测,靠近平遥的只有绵山那一带的修炼人士,他们既然是来办事的,那么十之八九都是朝绵山去的。只是绵山那里有道教圣地大罗宫,还有太枯林,即使是太枯林之中,也有双鹤雷门,养鬼通灵一族,赶尸一族。他们要去找哪个,倒是还不好轻易确定。
听他们的谈话中,似乎叶凝遇到了摆脱不掉的麻烦。他们几个血滴子的人是叶凝的朋友,因而自告奋勇的帮助叶凝。她所说的今晚可能有情况,那么如果有必要的话,自己还是出手帮助一下吧。
打定主意,盘腿坐在床上,静心修习起来。
直到半夜时分,石步存眼睛睁开,明亮的目光在黑暗中划过一条闪电。庞大的精神力瞬间散发开来,瞬间发现有四条人影站在房顶上。
四个人都是瘦骨嶙峋的老人,他们光着身子,只有*挡了两块遮羞布。如干柴般的身体在月光下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爆发力量,全身伤痕累累,在黑黝黝如铁皮般的皮肤上似是战火与险境所留下的印记,飞扬暴戾,让人悚然动容。
石步存眉毛凝了起来,他很轻易认出,这四个人是来自印度的苦行僧。只是,白玉心曾经跟他讲过,在数千年前,居住在印度圣母山之颠的帝释天与聚贤庄的老庄主千龙进行了一场旷世之战,结果以千龙老庄主技高一筹而得胜,帝释天将印度三大圣宝——湿婆之舞,梵天之牙,毗湿奴金角之一的毗湿奴金角赠送给了千龙,并且立下重誓,万年之内,印度但凡达到化灵以上修行者的不许踏足中原一步。
话虽如此,但是自古以来,印度的修行者都被师门限制,所以即使是化灵以下的修行者,也极少踏足中原。因而在中国是看不到苦行僧的,这四个人实力都在戊级顶峰,不算违规,但行踪却值得推敲。
石步存强横的精神力瞬间将整个平遥城四周全部笼罩起来,他嘴角划出一丝微笑,看样子,今晚不用我出手了!当即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那四个苦行僧站在月色下的屋顶上,无声无息,屋顶下的叶凝跟童贞贞似乎尚未发觉他们的降临,一直没有动静。俞皓志一直都没敢睡,因而四个人一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知觉。他躲在窗户边,从他这个房间透过窗户正好可以看到那叶凝放假的屋顶。
那四个苦行僧似乎在警惕着什么,四下乱扫,却迟迟不敢有进一步的行动。
一股清风从天而降,无声无息的将四个苦行僧笼罩在其中。天上云淡风轻,月华如练,一切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可是那四个苦行僧却面色大变,双手合十,朝着东方躬腰行礼。兔起鹘落间,向着远方跳跃而去,竟不敢再回头。
俞皓志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一阵惊诧,不明白那四个苦行僧为何突然离去。他略一思索,便已隐隐明白其中原委,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难怪凝儿不需要我帮忙,倒是我多心了!”坐回床上,盘腿静修起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四点多钟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叶凝等人就起床了。石步存没好意思用精神力伸入她的房间查探,只听到她开门关门的声音来辨别。他也跟着起床,洗漱完毕之后,来到餐厅吃早餐。叶凝一行六个人都已安坐在那里吃早饭,石步存知道昨晚四个苦行僧到来的时候,只有俞皓志知道,其他几个人虽然已经警惕,但毕竟修为尚浅,自始至终都没有感觉出异样。
其中,只有叶凝睡的最沉,或者说,她略有警惕,但并不如其他人那么处处小心。
石步存一出来,原本跟许荷笑着说话的罗晶晶脸色立即冷了下来,想起昨晚被那个恶女人打了一巴掌,脸颊上似乎现在还能感觉到一股火辣辣的疼痛,她已经平息的怒气再次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
俞皓志见她又有发飙的迹象,皱眉道:“晶晶,别再多惹麻烦了。吃完饭,咱们走了。”
阿三跟叶凝看了眼石步存,似乎很奇怪罗晶晶为什么会对一个普通人反应这么大。叶凝多瞥了石步存一眼,女人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她在不知不觉间,看到这个人总会有种熟悉的感觉。可是每当她仔细看石步存时,那种熟悉感又消失不见。好在她只昨天见过石步存一面,今天又见了一面,昨天觉得是自己幻觉,今天觉得是因为昨天见过一面,才会有熟悉感,便也没放在心上。
罗晶晶怒哼一声,一大早就出手伤人对这一天的行程有极大的凶兆,而且惹得所有人不高兴自己的情绪也拉下来了,便将所有的怨愤不满尽数囫囵吞进了肚子。狠狠的在石步存的身上挖了几眼,拿起桌子上的油条,一口塞入自己的樱桃小嘴中,像是塞入了某个人在嘴中一样,大口大口的用力咀嚼。
石步存倒是自来熟的先与餐厅里另一边的两个中年人微笑着说了声:“早啊!”然后又对着俞皓志等人也道了一声早。
两个中年人对他友好的回应了一下,俞皓志刚想回礼,罗晶晶就瞪着他道:“别理他!”
俞皓志无奈的摇了摇头,朝着石步存非常帅气的耸了耸肩,搞得许荷童贞贞两女眼中异彩涟涟。也许他也觉得为一个普通人再跟晶晶闹翻是一个不明智的举动,便真的没再理会石步存。
石步存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自己点了一份丰盛的中式早餐。罗晶晶看他居然还笑的出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能现在就冲过去,将他的嘴撕烂。
俞皓志知道自己对叶凝帮不了什么忙,对昨晚的事情只字未提,童贞贞却主动问出来,她先是瞥了眼石步存跟另外两名就餐的游客,小着声音道:“我们猜错了,昨晚什么事都没有?”
许荷道:“我一直都处在浅层睡眠中,并没有感觉出什么异样。”
罗晶晶更不用提了,还在气头上根本不愿跟众人讨论这个问题,阿三也摇头表示自己没感觉。
俞皓志见众人望向自己,知道不说不行,便将昨晚自己所见的景象说了出来。血滴子众人都看了眼叶凝,心中恍然,罗晶晶嘴里向来藏不住心头话,直接就问道:“凝儿姐,你有前辈高人守护怎么都不跟我们说?”
叶凝以腹语术道:“那是以备不测的时候!如果他跟在我身边,敌人计算的时候就会连他也计算在一起,如果他暗中跟着我,敌人会计算错误。”
罗晶晶恍然大悟,道:“那你该早点跟我们说嘛,害的我们为你白担心一场!”
许荷众人相视一眼,有点好笑,心想我们为她白担心了一场,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为她担心了?怎么看不出来?
俞皓志迟疑道:“凝儿,我们这些晚辈是否该去拜见一下前辈?”
叶凝摇头道:“不需要!”不再说话,自顾自的吃起早餐来。
石步存坐在一边,端着一碗豆浆美美的喝了一口,看似在享受惬意,实则心中在寻思着问题。叶凝背后的那个前辈高人有四位,一位是庚级,三位己级。昨天晚上吓跑四个戊级的是一个己级,那三个己级在明面上保护叶凝,而那个庚级则暗中跟在三个己级之后,恐怕即使是叶凝,也不知道那个庚级的存在。
但是此次来的印度高手也有一个化灵庚级,四个己级。那个庚级高手早已猜到叶凝背后有高手跟随,只是一直拿不准是什么级数的,因而昨天晚上派出了四个戊级高手前去试探。
石步存不大明白的是,叶凝这次来究竟是身具什么重要任务,居然引得印度撕毁数千年前帝释天立下的誓言派遣化灵高手来中国堵截她。很显然,印度不敢派更高级的强者过来,因为那太扎眼了,辛级以上的高手一旦进入大陆,十之八九会被发现。等级越高的强者,互相的感应越是强烈,也越受到重视。
就好比天海,如果天海有一位壬级高手坐镇,这位壬级如果发现了一位庚级强者进入天海的话,或许懒得理会,但如果是一位辛级强者,他就一定会过来看看。辛级强者一旦被壬级锁定,摆脱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以此类推,华夏大地高人无数,印度不敢轻易尝试。但是此时的石步存也不敢贸然确定,对方有没有辛级以上的高手过来,只是平遥范围内是没有,并不代表平遥范围以外没有。
石步存通过昨天晚上对那群人的监控,知道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们甚至于不惜派遣先天高手过来。由此可见,叶凝这次的任务十分的重大。
叶家虽然是八大世家之一,由于东海台事件,家族损失了两名庚级之后,能力十分有限。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专门派遣一位庚级和三位己级来尾随已经是极限了。如果中途一旦遇到更多的强者,那么这一群人全军覆没的可能性很大。所以石步存昨天晚上,就已经决定今天暗中尾随着叶凝一起走,如有需要,冲着叶凝是朋友的面上,也要鼎力相助。
倘若因他没尽全力而让叶凝受损伤,回去梦熏芸芸小雨非得要跟他革命不可。
俞皓志一行人与叶凝吃完早饭,快到四点五十的时候就退房出发,石步存也远远的吊在他们的后面。
有两辆黑色的奥迪车停在了古城门门口,六个人刚出城门,就分别坐进车中,向着绵山的方向驶去。石步存心里大不平衡,看着东方不断升起不断炽烈的太阳,不断的嘀咕:哥怎么说也是来给你们帮忙的,你们坐空调车舒服,居然让我顶着大太阳徒步,不公平,太不公平!
通过精神力,他看到有两方人也跟他一样远远的尾随在后面。一方是叶家的三个己级长老,另一方则是印度的苦行僧。
绵山位于介休城东南0公里处,环周上百余里,在世俗界,此山因‘割股奉君’的介子推在这里隐居,与其母一同在这里被烧死而闻名天下。而在灵能界,则因其顶峰的道教最高仙境,被誉为‘天下第一道观’的大罗宫而闻名。
绵山顶部的大罗宫被人参观景仰,是唐玄宗时期建立的,后来因为战乱,原宫消失不见。如今绵山上大罗宫是当地人筹资而建,灵能界众所周知,原来的大罗宫并非被毁,而是被移入了异境之中。
太枯林的入口在绵山中部,常年迷雾环绕,飞尘不至。
两辆奥迪车在绵山前停了下来,叶凝六人走下车,叶凝对着两辆车挥了挥手,奥迪车便转头绝尘而去。
叶凝第一次来绵山,举目望去。只见漫山迷雾腾腾,仙云袅袅中山势巍峨起伏,削壁奇险,峡谷幽深中溪流潺潺蜿蜒,古木繁茂,神话相传。不由得在心中一叹,不愧是道教神圣之地。
她向着其他五人点了点头,俞皓志当先纵入山林之中引路,其余五人紧随其后。
没过多久,叶家的三位己级长老也紧随而入,山林中对行动阻碍太大,又是迷雾云蒸,因而三个长老不敢离叶凝等人太远,大致只隔了五百来米左右。
叶凝对这里不熟悉,可是俞皓志却似是漫步在自家的后花园般,轻车熟路的引着众人前行。越是深入,六个人心中就越是小心谨慎,山林密布,敌人很可能埋伏偷袭。
现在还不到六点钟,山里空气湿润,绿木氤氲,俞皓志见前方迷雾越来越大,不由得皱了皱眉,道:“各位要小心了!”
六人将速度放慢,渐渐来到一条飞泉清涧的侧畔,突然,众人同时一惊,齐齐停下了脚步。
只见涧畔草木葱茏,雨花石中水草绿蓐,繁茂碧嫩。两个形销骨立,铜皮树肤,赤脚光体,只穿着一条遮羞布的老僧双手合十,眼观鼻凝立在飞泉侧畔,似乎久等多时。倘若不是站在溪边的雨花石中,众人还道是两颗老树盘根而立呢。
俞皓志当先上前一步,将五人护在身后,拱手道:“有道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两位前辈风尘仆仆的自印度而来,不如这就与我们一同前往太枯林之地的双鹤雷门盘桓几日。雷门与我们俞家,血滴子颇有渊源,必定扫榻相迎!”
左方一个光头的苦行僧念了一会儿古经,用有些生硬的汉语道:“华夏双鹤雷门老僧久仰多时,如有机会一定登门拜见。我们此番来华夏,与叶家有些恩怨没有了结,俞施主和血滴子的诸位施主请随便。”
俞皓志道:“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俞家与叶家有些故情,两位前辈不如给我们俞家一份薄面,请上太枯林中小坐。我们两国毗邻,同是悠久古老的文明,有什么样的恩怨不可了结呢?”
那老僧暗暗皱眉,这个小子真难缠,把他们与叶家的恩怨上升到两国问题,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老僧摇头道:“当年帝释天大人与贵国的千龙大人约定万年协议,化灵以上的强者不允许踏足中原。我们谨遵两位大人的契约,数千年来不曾违背,只是此次涉及太大,叶小姐的家族撕毁契约,欲致我们印度于万劫不复之地,实在迫不得已。”
俞皓志五个人都面色一变,纷纷看向叶凝,见她美丽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寒霜覆雪,不知是同意这苦行僧所说还是否定。俞皓志拿不定主意,目光闪烁的望着那两个老僧,如果他们所说不假,那么这件事就绝非自己有资格过问的了。他们并不知道有关帝释天与千龙之间的事情,只听长辈们说过印度与中国之间有一套协议,印度强者们不允许进入华夏。
老僧双手合十,对着叶凝行了一礼,道:“叶小姐如果将那件东西归还我们,我们立即退回印度,延续万年契约。”
叶凝轻轻的摇了摇头,以腹语术道:“不可能。”
一阵清风吹过,漫山遍野飒飒不绝。清流溪水中,一条淡淡的影子在随着古木映影中一闪而过。无声无息,似虚似实,不经意间像是天空中鸟儿划过的痕迹。
老僧脸上盘结的皱纹凝结颤抖,悲天悯人的叹道:“叶小姐能否预料到,你今日的一意孤行,很可能导致我们两国之间爆发不死不休的战争?”
俞皓志五个人面色不由得又是一变,他们刚开始只道是叶凝接受家族任务,有人前来阻挠而已。没想到事件的影响,居然能大到爆发战争的地步。这印度老僧口中的那件东西,究竟是什么宝贝?俞皓志五个人都一种想要现在就看看的冲动。
叶凝冰冷的脸上闪过一阵迟疑的神色,但随即又坚定的摇头道:“不可能,我不会把它交给你们的。”
溪涧中的黑影又是轻轻一闪,随着一条游鱼小心翼翼的向着叶凝靠去。
老僧道:“叶小姐难道忍心看着如此和平的世界生灵涂炭?”
叶凝道:“我自然不愿意,倘若真因我一人而使得世间遭受这样的磨难,我宁愿以死谢罪,却也绝不会交给你们!”
老僧叹道:“叶小姐为何要这么执着?”
叶凝摇头道:“我也不隐瞒,从家族出发之前,家族已千叮咛万嘱咐,即使我粉身碎骨,也一定要将这件东西送达太枯林。所以并非我执着,而是任务所系。如果前辈不甘心的话,待我将它送达太枯林之后,你再争夺,我们叶家绝不阻拦!”
老僧微微摇头:“老僧几十年未曾出手,如今看来,非武力不能解决了!”
他一双浑浊的眼睛微微眯起,一缕精光闪过。俞皓志吃了一惊,全身气势一凝,整个人顿时如同渊渟岳峙般沉立。他身体微微一侧,契机交转,一阵狂风自他与老僧间掀起,飞沙走石,朦雾飘荡,那老僧的蓄势竟被他全然挡了过去。
与此同时,一直站在老僧旁边闭目诵经,年龄稍小,面目稍清的苦行僧突然睁开眼,左脚猛然向前一踏,‘吱’的一声仿佛刀划玻璃般尖锐刺耳的声音暴起。他如同老树枯枝般的身体像是一颗从枪膛中射出的子弹,带起撕裂般的破空声向着俞皓志发出了一计惊人的后踢。
印度古瑜伽术柔韧有余,刚性不足。可是这个苦行僧一出手就是这样的霹雳雷霆的攻击,以柔化刚,相互济并,即使在印度诸多古瑜伽修行者中,也算是极为难得了。
俞皓志同时面临两大高手的袭击,虽惊不乱,大喝一声,双手放在胸前猛然向下按去。他的双手像是有了一股强大� �吸力,这一按四周的空气都搅动翻滚起来。他左手画了一个圈,老僧澎湃的气势登时如泥流入海,剿灭无踪,同时右手像是推一块千万斤巨石一样,缓慢的向着那苦行僧雷霆袭来的一脚推去。
轰隆巨响声让整个绵山都在颤动起来,鸟飞兽走,古木怒吼,剧烈的罡风刮的凝儿四女皮肤生疼,竟都站立不稳,不住后退。俞皓志与那苦行僧硬拼一道,两人都是气血翻滚,不分轩轾。只是明眼人都明白,俞皓志与他交手间左手画圈化解了老僧的罡气,相形之下,他要稍胜一筹。
就在那两个苦行僧心中暗自凛然之际,一条黑影猛然从溪水中冲起,哗啦的水珠漂浮在半空中,仿佛凝结成了透明色的冰珠,铺天盖地的向着叶凝飞去。同时,那黑影骨剑轻划,一缕寒光在像是黑暗中的一道流星,乌云电蛇舞动,一瞬间来到了叶凝的胸膛。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俞皓志更是惊怒交集,翻滚的气血还未来得及平复,就匆忙向着那黑影举拳挥去。罡风凛冽,拳气纵横,只是远水解救不了近火,这一击固然能迫退那黑影,但那黑影挥出的水珠与剑气他却无可奈何了。
叶凝脸色苍白,这一瞬间只觉得死亡离自己如此的近。离自己不远的许荷童贞贞罗晶晶都已来不及救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水珠和剑气把凝儿美丽的倩影吞没。
就在这时,朦胧的雾霭中突然一道细丝划过,亮光腾起,那如头发一般的细丝上竟然闪现出一道道神奇的符文。符文呢喃,金光湛湛,虽极细小,却让每个人都看的清清楚楚。那细丝如有了灵性一般在叶凝身周舞蹈扭曲了一番,所有扑过来的水珠‘砰砰砰’的轻声爆炸开来。细丝突然一绕,‘嗡’的一声猛然甩开,竟尔甩出了一道金色的细丝能量。
金丝能量与骨剑的剑气相碰撞,刺啦如同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响起,风起大雾飘动,消弭于无形。
这一下变故大出所有人意料之外,叶凝死里逃生,下意识的向后退了数步,冷汗湿透了她的背脊。
那黑影被俞皓志的拳气迫退,眼见失手,不敢再待,连忙向着林中深处纵去。俞皓志等人有心想要追赶,可是那黑影速度如同鬼魅飘动,几个闪动已模糊不清。正自可惜之际,突然一道哈哈大笑声响起,随即而来的是一声惊悚的惨叫。
轰隆巨响,林子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冲了出来,撞到了沿途的十几个合抱*树,‘噗’的一声摔落在地下。众人细心一看,竟是刚才鬼魅逃走的黑影。
这黑影相貌奇丑,五官几乎挤到了一起,两只死鱼眼来回的翻,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白。此刻,他的脸色苍白,嘴角带着血迹,满是绝望之色。
“哈哈哈……”一阵大笑声从林子中传出来:“你们两个老僧也太不要脸,竟合伙来欺负小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