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沈士君突然出差去了西西里,给林向晚留了封mail,说是要去参加什么国际医疗大会,林向晚不禁稀奇,以前像这种全球性的医疗学术大会,都是开在美洲或者欧洲的主要繁华大都市,什么时候见过大会开在旅游和黑手党聚集地的?
她心中虽有疑问,但也没有多想,回了封mail给沈士君,祝他一路平安,顺便不要忘记带特产。
夏去秋来,当街上的梧桐树叶开始变黄飘零的时节,警局举办了一年一度的运动赛。
大概是上面的领导心知肚明,让这些成天窝在办公室,实验室里的职员和出外派的警员同台竞技完全是自讨没趣,于是明明很正经的运动赛硬是被加入了例如两人三脚,或者麻袋跳之类的趣味比赛,就算这样,类似于林向晚这类的法医内勤人员,依然是毫无胜算。
但……总不能就这么认输吧?
苏岑平时很要强,到了和运动相关的事情,立刻就变得委顿,不过她的消极态度并不能影响林向晚,林向晚自从得知了运动赛的奖品之后,就像是打了鸡血,开始找人和她一起搭档。
警局的运动赛,每年都要举办两次,也许是因为知道他们从事的这份行业有着极高的危险度,而且要经常面对超乎常人理智的变态对手,上面的人恐怕也担心在高压工作环境下干太久,正常人都要变成精神病,所以经常会举行一些团体小活动,让大家分散注意力,缓解精神压力。
活动经费自然由上面直接拔款,每次款项给得都十分大方,可以让大家玩得尽兴。
林向晚看中了两人三脚的二等奖,滨海三日游,包吃包住包游艇,还能带一名家属,她和叶楠的关系刚刚恢复,要是能一起出游的话,那真是再好不过。
“师兄,我们不用太努力,拿第二名就可以哦。”关于自己的搭档,林向晚选择了经常监督自己跑圈的眼镜师兄。眼镜师兄是物证科的,工作性质很像万年美剧CSI里的工作人员,虽然也是内勤,不过他们的身体素质可是比同是内勤的法医们强许多,林向晚近水楼台先得月,抢先一步和眼镜师兄搭上了话。
眼镜师兄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黑色镜架,好奇道,“为什么只要第二名,我还以为你会力争第一。”
“第一当然也好……”林向晚嘟囔着,价值五千块的商场代金券,那可是实打实的银子,但比起购物,她还是更想和叶楠出去玩一回。“但是竞争很激烈嘛,能拿第二已经不错了,第一神马的,就随缘了。”
两人三脚这种比赛项目,考验的就是两个人的配合度,对体能的要求并不是很严格,如果是两个人没有默契的话,就算两人都是运动健将,也别想拿到好名次。
林向晚和眼镜师兄以前从来也没合作过,初次绑在一起上了跑道,没跑五米远,就摔成一团。
林向晚揉着自己被摔得酸痛地膝头懊恼道,“师兄啊,你到底会不会跑这个啊,不是说听我喊号,左脚右脚一起前进的么?你怎么净乱跑啊?难道以前没和女朋友跑过么?”
在上大学的时候,运动赛也有这个项目,那时候多是男女情侣搭帮组合,没情侣的林向晚就经常拖沈士君搭档,可没少拿奖杯。也正是因为如此,林向晚才敢十分大胆地报了这个项目。
眼镜师兄听到她这话,眼神似乎黯了黯,林向晚见状心里一沉,自己怎么会这么鲁莽。
她听人说过,眼镜师兄的女朋友,以前也是警队里的人,两人号称警队里的金童玉女,有时报社杂志社来采访警队,都要他们出去拍封面,两人十分恩爱。那姑娘和眼镜师兄不同,她出外派任务的,算是工作战争在一线的警员,后来出警的时候遇到犯人突然反击,因公殉职了……
这事儿虽然已经过去几年了,但眼镜师兄一直没再找女朋友,可见当年的事儿还烙在他心中,伤还未好。
“呵呵,我这人天生有点协调能力失衡,抱歉抱歉,咱们再来一次,我保证听你指挥。”林向晚还在忐忑着的时候,眼镜师兄已经好脾气地答道。
再合作,两人都夹了些小心,虽然跑动的速度没有刚才快了,但跑了两百米都没有输倒,林向晚信心大增。
转眼就到了比赛当天,林向晚为了比赛还特意买了身运动服,红白相间的衣服衬得整个人都显得很精神,当天正好是周末,她带了叶楠来观赛,等快轮到自己上场的时候,就把他交给苏岑照顾。
“妈妈加油!!!一定要拿第二名!!我从来也没坐过游轮的!!”小孩儿十分中肯的在台上加油,林向晚在众人烱烱的目光下,汗涔涔地下了看台,进了比赛场。
因为参赛人数众多,所以比赛是分组举行的,林向晚排在第三组,等她来到场地中央做着热身运动的时候,眼镜师兄已经到了。
见林向晚有些神经质地抖动着手脚,眼镜师兄有些好笑地开口道,“不用太紧张,据我所知,他们很少有人提前练习这个的,所以我们今天赢定了。”
大家平时工作都很忙,正经加班都加不过来,有谁会专门去练习?被眼镜师兄这么一说,林向晚感觉有点丢脸,她讪笑道,“我只是怕到时候跑着跑着会摔倒,我儿子还在上面看着呢,怪不好意思的。”
“你儿子?”眼镜师兄有些意外,把头仰起来向台上望了望,“小林,你到底多大了?怎么连儿子都有了?我还以为你是单身。”
“单身是单身,不过这和有儿子没冲突吧,师兄你很惊讶的样子?你不会是想追求我吧?”林向晚打着哈哈,听见赛场大喇叭里开始广播要进场的比赛项目。
眼镜师兄眉头微微皱了皱,看样子并没有因她的说笑而感到轻松,“我……还以为……算了,这都没关系,只要是你就没关系……小林,你信不信主?”
“啊?干嘛现在问我这个?”林向晚竖着耳朵听广播里有没有喊到自己的名字,一时弄不清师兄是什么意思。
眼镜师兄笑了笑,“如果信主的话,现在你就可以开始祈祷了。”
祈祷他们顺利夺得第二名么?如果每个信主的人,都要拿这种小事麻烦主,那主简值要忙死了。林向晚笑了起来,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头。
轮到他们进场时,林向晚特意向左右看了看,见别的参赛选手都是临时硬凑在一起,完全没有默契感的时候,她十分得意,不由得朝着眼镜师兄挤了挤眼,不过眼镜师兄正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并没有看见林向晚的表情。
比赛的结果完全在林向晚的意料之内,要不是她和眼镜师兄一直压着跑,恐怕第一名就非他们莫属了,叶楠在看台上瞧见林向晚第二个冲过终点线,小孩儿激动得哇哇大叫,苏岑觉得这母子俩让她十分丢脸,把头扭一边,一副这倒霉孩子不是我的,和我没关系,我不认识他的样子。
颁奖典礼在比赛后马上就进行了,林向晚手里捧着二等奖的奖杯奖状,还有滨海旅游的执行券,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她一拿到奖品,就兴冲冲地跳下颁奖台,要和叶楠一起分享。
眼镜师兄在她身后叫住了她,把她拖到僻静的角落里,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她,“这么着急回去啊?还说叫你一起吃饭的,看你这样子,也没心思和我吃饭了。要不这样吧,我以水代酒,算是庆祝咱俩初次合作愉快,等明年的运动赛,再一起上场。”
“那当然好啊,多谢师兄了。”林向晚笑得灿烂,接过水瓶和眼镜师兄碰了碰,然后仰头大口地喝了几口。
*
虽然已经入秋,但气温并没有降低很多,秋老虎施展着它最后的余威,将整个城市烤得如火上的炭石一般。
林向晚是被热醒的。
因为缺水,口中一片苦涩,脑袋里像是钻进了个不安份的小人,拿着个小锤子这敲敲,那打打,让她无法思考。眼前的事物像是蒙了层薄薄的轻纱,把眼睛睁得再大也看不表,意识虽然正在逐渐清醒过来,但身体并没有因此而恢复知觉,她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脚,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有些冷。
她知道自己是中了某种神经性的麻药,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中的药。药劲很强,让她在几个小时之内都无法动弹,林向晚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块放在砧板上的肉,随便是谁,都可以割她两刀。
身边有人,正在来回的走动,轻而灵利的脚步声,在她耳边响起,林向晚想要把头偏过去看一看,但只是这么个简单的动作,她却做不到。
那人见她醒了,就走到她身边,温柔地将她上半身扶起来,让她的后背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手里拿着一只白瓷碗,凑到她嘴边,“很渴吧?那种药的副作用就是如此,多喝点水,会好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