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容谋低呼。
采薇微微一笑,“我有太多的心事解不开,若能想明白,我们的事儿也不至于拖延到今天,三爷,咱们放弃,未必不是件好事儿。”
“是因为如惜吗?是因为如惜有孩子了你才这样想?你希望我给如惜一个名份,还是为了其他的事?采薇,你明知道我的心,你也明知道你自己的心。”容谋急了,一把抓住采薇的肩膀,质问她:“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们不是说得好好的吗?”
“等小姐这一胎生好,我就会离开杭城,我家夫人会给我安排好的归宿,往后您不会再见到我,时间一长,您自然而然地就会忘记我。不是您不好,也不是如惜不好,更不是老夫人的存在让我心中作梗。是我不想要了,是我不想成为您的妻子了。不然,我一生都不会快活的。难道这才是您所希望的?三爷,放手吧。”采薇如是说着,脸上的神情却平和得叫人难以置信。
“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会不愉快,你忌惮我娘么?我可以带你离开这个家啊,我们上京,我们去那里过生活。至于如惜,就让她留在我娘身边好了,我……”
“三爷。”采薇微笑着拂开他的手,退后一步,“这样值得么?您以为让老夫人消失,让如惜消失我就会快活吗?三爷,您真的不明白吗?谢谢您这样珍惜我一个小丫头,可我终究只是个小丫头,丫头就该有丫头的命,丫头就该有丫头的归宿,我的归宿不是您,而真正匹配您的也一定不是我。并非因为如惜的事儿我才说这些赌气的话,这样的话在我心里反反复复,只是没有机会对您说。今天全说出来了,我觉得整个儿人好松快。三爷,我们的事,便这样吧。”
采薇朝他福了福身子,侧身提裙要离开,才走一步胳膊便被拉住,她从容地转身,拂开容谋的手,不带半分留恋地离开了藤廊。容谋呆立其下,如一尊石像般巍然不动,唯有秋风扫过他轻薄的衣袂,才带出半分酸涩的忧伤。
一步步走回自己的屋子,采薇好似踩在云里棉上虚浮无力,风从耳边过,那呼啸的狰狞,却似响应她心内的哭泣,毫无疑问,如惜的事是促成她讲这一番话,可有并非一时冲动,说出来,解脱了,不说出来,也许就要担负一辈子。
进屋,合上门,娇弱的身躯顺着门板一点点滑落,最后蜷缩成一团,采薇哑然而泣……
容谋离开藤园时,夜深沉得逼迫人心。深沉的夜下,深宫里冷肃的气氛亦侵袭着叶乘鹤柔软的心,她彷徨地寄宿在宽敞豪华的殿阁里,裹着柔软丝滑却凉如寒冰的丝制睡袍蜷缩在床榻的一角,月光透过门窗的细缝射进来,一丝丝一缕缕排列在床前。
外头,分明有许许多多值夜的宫女太监,可乘鹤却发现他们寂静得如同不存在,这就是皇宫的生活么?
皇后?我会成为未来的皇后?这一夜乘鹤问自己最多的,便是这句话。
方才允澄没有对乘鹤说任何话,只是嘱咐她好生休息便离去了。自被带进宫,乘鹤便盼着能见到允澄,可相见了,独处了,两人却无言相向。乘鹤努力回忆允澄方才的面孔,却为何那么陌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