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种气场,叶慎初亦感受到,他凝目望着这个少年,忽而记起他就是方才与女儿说要帮忙的那一个。彼时女儿脸上那让自己感到陌生的神情突然蹿到眼前来,再看容许会对一个小兵诸多关注,这才清醒过来,明白了究竟谁是真佛!
“哈哈哈……老糊涂老糊涂,有眼不识我天朝的储君。”叶慎初走上前几步,却离允澄不远不近的,也不行礼,只抱了拳如同和江湖兄弟寒暄,对允澄道,“老朽招待不周,让太子爷委屈了。”
允澄也不再隐瞒,言笑得体,与叶慎初道:“本宫行在民间,总有诸多顾忌,让叶寨主见笑了。”
乘鹤慢慢立到了一边,已然呆住,让她不知所措的不仅是父亲的态度,更是允澄那一句自称。很显然,此刻的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那自己是不是?不该站在这一边?
“乘鹤。”允澄转过脸来对着她笑,伸出一只手,轻声地说,“来。”
“来?”乘鹤在心里问自己,这一问便呆在了原地。
允澄看着他,笑出声,便索性自己走过来牵起她的手,继而一起走到叶慎初的面前,“叶寨主,我想娶您的女儿为妃,按皇室的规矩本应该有宰辅前来充当媒人,奈何这里离京太远,实实是不可行,不如请容将军为证婚人促成这一桩好姻缘,也不算草率。”
此言一出,大堂里顿时静悄悄的,谁也没再说话。
乘鹤注意道,此刻的允澄用“我”自称,神情也满是恭谨,可没来由的,她忘不掉刚才出现在允澄脸上的傲气。
“我……不太舒服,累了。”所有人都没说话,乘鹤先开口了,她勉强一笑,从允澄的掌心抽出自己的手,含笑看他一眼便即可旋身离开了大堂,让留下的三人益发觉得尴尬。
叶慎初并非鲁莽之人,虽然对此事千万个不情愿,还是压着脾气对允澄道:“太子的美意叶某一时不敢承受,女儿的终身大事比我这条老命更重要,太子爷可否容我这个大老粗好好想一想,我这里还端着鹤儿她早亡母亲的嘱托。”
“自然自然!”允澄欣然应允。
如此一问一答的,生生把容许方才的问话给抹去了,大抵谁也不记得他刚才问了什么,但容许心里已有了答案。叶慎初不会轻易和朝廷做对,他只是为了女儿。呵……本是很简单的道理,想得太多,反越发绕远了。
“容将军,还是您照顾太子爷休息吧,我这里的人也不见得都是好人。”叶慎初还是没忍住,终说了句呛人的话。
允澄已然胸怀天下,怎会在乎一句言语上的骄傲,遂与叶慎初作别,但只说:“如何来便如何安,我还是做我的小兵好。”他说罢便从原路回去,与一簇小兵窝在了一起。
“容将军,与你说句肺腑之言,这门亲事,我难答应。”允澄走后,叶慎初吐出这句话脸色才算缓和,随即拂袖而去,留下个痛心疾首又无可奈何的背影。
容许却没有走,他慢步走到椅子前坐下,静谧的周遭让心也跟着平复下来。
“容许,你究竟在做什么?”
谁也不知道,就在不久前,佟未那惶恐不安、受惊到极致的眼神深深刺伤了他,甚至能听到心在滴血的声响……
这一边,叶慎初负气回到自己的屋子,正要推门,一把娇滴滴的声音在暗处响起,正是他的宝贝女儿喊“阿爹。”
还没应,那软软的身体便扑了上来将自己一把抱住。叶慎初顿时心痛似绞,各种心虚牵绕混杂,坚强如铁一般叱咤江湖的男人,竟落下了眼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