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郊的客栈外,钟子骋正立在楼下往上看,他晓得雨卉就在屋子里,隔了这一道墙几扇门,就好像隔了千山万水。
采薇从客栈内出来,将手里一只小荷包递给了子骋,“二奶奶见你还没走,叫我拿来给你,说书院里也许有花钱的地方,叫你不要太委屈自己。”
子骋却将荷包又放还采薇的手里,慢声道:“书院里只读书,不花钱,麻烦采薇姐姐替我谢过夫人。”
采薇也不勉强,见他神色不展,欲走却又回首往上看,便知他心里是放不下雨卉的,于是道:“二奶奶一定会想法子去看看四小姐,你就放心吧,二爷也说了,这件事他会给你一个交待,叫你千万不要耽误了学业。”
“我明白。”子骋淡淡地一笑,告辞离去。
采薇无奈,摇头叹:多不容的一对,老太太这是何苦呢。转而又想:四小姐若这么回去,这金陵我也不能待了,可实在是不想回那里去,那些人,那些是非啊……
当钟子骋回到凌云书院,还未进门,已有允澄的近侍将他拦住,说道:“殿下和叶姑娘在来运客栈,殿下请公子前往。”
子骋不解,却知不能拂逆,便只得敛了心里的怨闷随同前往,待到得那里才发现昏厥不醒的叶乘鹤还有一脸无奈的允澄。
“乘鹤摔伤了?”
允澄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于是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无奈道:“没等我说话他们便动手了,如今我还不知怎么跟她解释这回事。”
“那就好。”子骋放心。
然允澄却分明看见他眉宇不展,眼里有几分异样的情绪,便问:“雨卉的事怎样了?”
“容老夫人将她关了起来,恐是恼怒我的存在,方才老夫人也不允许将军见她,现在不知如何了。”钟子骋苦笑。他明白的,这样告诉允澄,无异于在自己的脸上写下“失败”二字,可这全是事实,逃避并不能抹去。
“要不要……我出面协调?”允澄道,可他说完才发现,这句话从自己口中说出,虽是好意,却十分得伤人。
然子骋胸怀若谷,并不觉得逆耳,只不想让更多的人难堪,故而婉言推却:“殿下的心意子骋感激不尽,您若出面事情一定能顺利解决,只是若传扬出去遭小人编排,皇上那里知道了,还以为殿下耽于市井琐事,不务学业,对殿下的名誉不好。”
“呵……多读了书就迂腐了,瞧你说的这些话,难道我还怕这些?”允澄倒希望他能领情。
“殿下明白我的意思,这件事……”子骋的语气渐弱,“如果一味强求会让雨卉遭受那么多伤害,我是可以放弃的。”
“说什么胡话。”允澄忽而怒了,手里的纸扇直指子骋,“她一个女子,一而再再而三地经历退婚悔婚,你以为她有多坚强,她不怕世人痴笑吗?还不全是为了你!可如今你却又要放弃,难道你想逼她去死?”
“殿……”
“哎哟……”子骋还没来得及说完,床上的乘鹤已醒了,挣扎着揉自己的后脖子,那份儿疼叫她头晕目眩的。
允澄收敛了怒气,低声道:“回头再在说。”
这一边,森冷的屋子里,被绑缚在床的雨卉四肢依然麻木,眼神里充满了凄凉,却没有一滴眼泪。
“二奶奶,老夫人说了,谁也不能进去。”门外忽而有老妈子的声音说这番话。
继而便听到二嫂那好听的嗓音里悠悠冒出一句话,“我自然知道,这不是老太太许我来了么?怎么,你这妈妈不信我?”
“二嫂……”心里这般唤一声,雨卉的眼泪再次奔涌而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