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巨人一族自古诞生过无数勇士,樊猛、樊哙、樊篱都曾是蛮荒赫赫有名的第一勇士。”彤傲云脸罩黑纱,戴上了斗篷,除了特别熟悉亲近她的人,根本无法认出她是谁。
“这么厉害呀,他们有没有打得过修真者?”紫罗兰问道。
“这一代的樊巨人还没有出现摩擎罗陀,但是在陆地战场上,樊巨人勇士列第二,没人敢第二。”彤傲云行在队伍前方,樊巨山谷生长着望不到头枝叶如盖的苍天大榉树,植株高达百米,伞盖撑开,遮天蔽日,其中最弱的榉树也有十人合抱。
“什么是摩擎罗陀?”秦放追问道。
“传,樊巨人祖先是仙佛妖魔界圣贤下界,每隔几百几千年,沉寂在他们血脉中的圣印就会苏醒,诞生出可以比拟至强者的摩擎罗陀,引领樊巨人一族走向辉煌。”彤傲云解释道。
“又是传!骗骗人可以,没想到在蛮荒也有这些神鬼之事,我倒想看樊巨人是怎么个辉煌法,历史上不是已经诞生过几个摩擎罗陀了吗,怎么还在凤凰寨屋檐下避雨?”对这种事秦放一概以为是他们自创的遮羞布,聊以慰藉软弱的谈资罢了。
“我不是了吗?这一代樊巨人没落了,只有两位扶坦武士,一位守护议事大厅,另一位就是他们的族长樊阗,两个人是亲兄弟。”面纱下,彤傲云翻了翻白眼,对秦放这种猜疑态度表示出极大的不满。
“扶坦武士我见过,确实挺吓人,五米高的身材,往那一站估计能吓哭孩。”秦放哈哈笑道,“就是不知道力气怎么样,别再是个棒槌。”
“五米高?乖乖,那俺只到他屁股下头。”光头男站靠在一株老树下,挥手比划一下,连连感叹。
彤傲云看着这俩没见过世面的外乡人,一阵摇头冷笑。
谁敢扶坦武士是棒槌?随便一巴掌就能把人抡到墙上当画贴,狼牙棒下千斤重的铁门也能给砸个稀巴烂。
要不是樊阗脾气古怪,不愿让手下武士参与战争,一百个樊巨人就能攻下白灵山矿场。
“哇,好漂亮的白杨!”天色已经放亮,前方雾霭中挺立的笔直大树让紫罗兰发出了惊呼。
“那不是白杨树,是玉铁桦,”彤傲云的话让紫罗兰脸蛋滚荡滚烫,羞得转过头去:“这种树木质坚硬如铁,樊巨人搭建房屋主要用它做原料,还有,做武器也是不错的。”
就在谈论间,陡然大地震动,前方桦林烟尘升腾,几个恐硕的身影咋咋呼呼冲向这里。
“升空!”为免闹出外交惨案,秦放拉起紫罗兰,四人不分先后跃上十几米高空。
八个体格昂扬如老松的樊巨人提着削尖的长矛,抬头恶狠狠盯住了这些来访者,他们手臂上刻着让人心悸图文的刺青,眼神中饱含彪悍和毁灭,以及拒绝融化的冷漠。
“外来者,滚出樊巨山谷!”话的是一个肤色发黑,皱纹满脸,长须垂至胸前,却仍然健壮似马的老巨人,他的名字叫樊彦。
“樊彦,你认得我吗?”彤傲云摘下斗篷,掀起黑纱,露出一张英气勃勃的清冷容颜。
“你……凰翎将大人!?”樊巨人的辞典里没有惧怕这个词,可是看到彤傲云,樊彦的眼睛像被针刺了一样的痛。
“带路吧,我们要见樊阗。”落下面纱和斗篷,彤傲云轻轻挥手。
不简单啊不简单,一句话就让樊巨人们默默听话,这是凤凰寨的余威,还是彤傲云身为凰翎将的震慑?秦放猜不透其中缘由了。
樊巨人的家掩映在郁郁葱葱的参天蒲苇中,这里位于整个山谷的低洼处,泉水叮咚响,远处玉桦成林,景色清新悦目。最让人惊奇的不是这些朴素至极的景致,而是眼前吊在半空中的一座座尖木屋。这些木屋离地十余米,高又有十米,每个屋脚廊柱上都挂着直径十公分的粗缆,呈放射状吊在周围旗杆上,登巨型木屋的台阶用一根根高矮错落有致的原木桩紧挨着排列,简简单单却让人为之震撼。
还有更让冒险者们惊讶的地方,从木桩台阶到屋,各式各样的藤蔓和兰草淹没了所有能占据的空间,甚至连那些粗索也坠满藤须触手。百灵鸟与金画眉舒展羽翼,穿梭于万紫千红中啾啾歌唱,高扬的流苏红底剑兰旗直刺天空,犹如挺立的威猛哨兵。
满目生机勃勃,一片花的海洋,色彩冰纷的美丽世界。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樊巨人竟然是这么热爱自然的种族。”秦放连连赞叹,头这些宏伟而充满梦幻色彩的建筑让他目不暇接了。
紫罗兰飞身飘荡在花丛中,优雅的姿态就像一只展翅翩翩的美丽蝴蝶,这样的景色让她也沉醉了。
“乖乖啊……”光头男一个劲咧嘴傻笑,目光落在那些十米高、七八百平米的巨型木屋上,可怜的孩子犹如耗子到了老虎家门口,只剩仰望。
“是谁到了樊巨谷?”清朗苍老的声音传入耳中,三十米开外,一群脸上刻着厌恶的樊巨人簇拥着一名花甲老人慢悠悠走来了。
他们的步伐很慢很慢,就像是在地上一寸寸挪动的蠕虫。
他们的眼神既恭敬又桀骜,充满着矛盾。
他们裸露的半身刻着大片狰狞刺青,腰间围着各种猛兽皮毛混织的遮羞布。
“他是樊巨人部落的巫祭,朝缺。”斗篷下的彤傲云贴近秦放耳朵,声介绍道:“看到没有,身后的这些侍卫都是自愿来服侍他的樊屠勇士。”
这位老人的灰色麻布袍子上打了不少补丁,手里拄着一根古老木杖,步伐缓慢却很有力度,身材矮却精神甚佳,眼神里透着智者的光芒,看样子就和那些一脚踏进棺材的老古董大不相同。
以樊彦为首、带路的八位樊巨人同时向朝缺弯腰致礼。
“巫祭大人,没想到樊巨谷风景这么美,真是不虚此行啊。”遇上这样的长者,秦放也不由的恭敬起来。
“远来是客,碰巧今天部落中事务繁忙,招待不周了。”朝缺微笑着摆摆手,两尺长的白胡须随之左右颤抖。
“朝缺巫祭,今天我们来,希望能见到樊阗族长,我带来的这几位朋友有极为重要的事情想和你们商议。”彤傲云开门见山表达了来意,她的话让朝缺一阵目光闪烁。
听着耳熟,且有些颐指气使的味道,巫祭朝缺一时没想起来她是谁,眼神里充满了疑惑,不过到底是块老姜了,朝缺整了整一丝不苟的银发,抬眼看了看这几位客人,笑道:“族长正巧无法脱身,不如各位先与我谈谈,你们看怎样?”
“也好,巫祭请。”秦放微微弯腰,摆了个优雅的姿态。
“请。”
巫祭朝缺的会客室也是他休息的所在,比起周围那些十米高的木屋,这间独栋屋就像苍天大树下的蘑菇。
留下四位樊巨人在外面守护,朝缺挥手劝退了其他人。
“还不知道几位的称呼,实在是失礼了。”巫祭招呼四位客人坐在简陋的木凳上,斟上一杯杯清水,又从抽屉里抓出一捧无花果干和葡萄干:“待客不周,年轻人不要怪责我这个老头子啊。”
“您太客气了。”秦放接过水杯,不无尊敬地道:“我是牯牛寨新任客卿,他们俩是我的伙伴和恋人。这一位,您一定认识。”
“噢,原来是牯牛寨供奉大人,”朝缺慢条斯理地给紫罗兰递过水杯:“夫人请。”
“朝缺巫祭,还记得我吧?”在秦放示意下,彤傲云摘下了斗篷和面纱。
“大将军!”这个惊讶非同可,朝缺差一打翻了手中的第三杯水。
“她现在不是凰翎将了,是我的幕僚官总长。”秦放呷了口清水,润润发涩的嗓子,盯住这位老人的眼睛道:“巫祭大人没接到凤凰寨的密令吗?”
“密令?我们和凤凰寨有段时间没来往了,除了樊桑一直留在议事大厅做值守,颜娇凤并未和我们部落有过任何联系。”朝缺摇头走向另一张凳子,又恢复了平静。
几个人相视会意而笑,有门!
“樊巨人部落实力强劲,为什么凤凰寨会这样冷落贵地?”紫罗兰在秦放眼色示意下,硬着头皮出了这个难以开口的问题。
“强大的实力不是用来炫耀的,樊巨人生来的优势,不会因为错误的引导走向邪恶。”朝缺意味深长的转身看着她,目光里闪烁着长者才有的智慧光泽。
“空有天下无匹的神力如果不利用,这是不是一种浪费?”秦放道。
“我赞成你的法,你们瞧,樊巨人用自己的双手创造了美丽家园,投入到花花草草中,把他们的力气用在构建美好生活上,这不正是物尽其用?”白胡子银发老人笑道。
众人一阵绝倒,光头男狂翻白眼,猛撇嘴。
“朝缺巫祭,不用拐弯抹角的,实话和你吧,我们想和樊巨部落建立攻守同盟,抵抗凤凰寨、黑虎寨,建立西北蛮荒新秩序。”彤傲云挺着高傲的胸脯,向这位睿智深沉的老者摊开了牌。
“凤凰寨大军两三万,附庸寨四十个,客卿供奉神秘莫测,凤翼星尘弩车无物不破。黑虎寨重装刺甲铁骑一万编制,金连翘武士号称王牌不败,附庸寨六十余,虎象矢车战阵不可抵挡。我也句实话,假设我们两家联手抵抗他们,无疑是干果碰利牙。”朝缺笑了笑,捡起一枚无花果扔到缺口漏风的嘴里,卡崩一声咬碎了,“你们看,我这口老牙也能嚼碎干果,那两家寨子满口利牙,只等着你们送上门去。”
“巫祭先生,不瞒你,昨夜我们已攻下白灵山矿场,全歼凤凰寨五千兵力,夺得二十台凤弩,我们的人现在扼守白灵山,只需几个强大盟友,定能扩大战果,与凤凰城分庭抗礼。”秦放笑着竖了下大拇指,“有的时候利牙再尖,也咬不断抱成团的牛皮糖。”
朝缺呆了呆,沉默一会儿,站起身道:“这件事情涉及我樊巨部落生死存亡,必须和樊阗再商议过,时候差不多了,各位随我来吧。”
秦放和大伙相视一笑,这样,离成功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