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如林旌旗中,处于中央的那杆大旗异常醒目,大红底,金流苏,中央印着一只展翅翱翔的雪色冲天大鸟。
凤凰寨!
“日你妹啊日你妹!”秦放心中暗暗骂了几遍,放着救援同盟的事情不做,居然趁着这个机会来白灵山打劫,凤凰寨这么做没有一丝一豪的义气!
赤着臂膀的项野也在骂娘,凶恶的眼神里多了一道绝望,这三个人原来是凤凰寨的客卿供奉!
客卿、巫祭、寨主,这三个级别的人物组成大荒各寨普遍的权力机构,客卿供奉虽不参与管理事务,却是每个寨子最大的仰仗,修为手段远超手握实权的寨主和神权祭祀代言人的巫祭。凤凰寨份属东北大寨之一,供养的客卿绝非时原、田印这些人可以并论,上有三位高手客卿,下有千余凤凰寨援军,项野孤伶伶一个人还能有什么作为。
“放你一条生路,如果你能在他们手下逃生的话,替我带句话给你们家寨主,就凤凰寨随时恭候各位光临。”秦放冲着下方的项野一指,仰头放声狂笑。
“你们今天不杀我,他日我黑虎军必然夷平凤凰城,将你碎尸万断!”项野用最怨毒的目光瞪着秦放,抬起三叉金枪戳着夜舞:“我一定会夺回白灵山,把这个女人的尸体挂在旗杆上暴晒喂鹰!”
夜舞冰纷怒弓放箭,却被秦放含笑抬手阻止了她进一步的动作:“让他逞逞口舌,不然头发气光了只能当和尚去。地中海,我们在凤凰城洗干净脖子等你!”
这个嘲笑没能激起项野的怒火,他今天已承受了太多的侮辱,恶狠狠吐了口唾沫星子,撒腿向山下奔去。
“老大,这些俘虏怎么办?”乌拉嘎嘎晃着膀子在堡内空地上仰头询问。
“弓箭手全部给我登箭塔,其他人去投石车那里,一会儿谁要敢懈怠或是放冷箭,刚刚死的人就是你们的榜样!”秦放笑容一敛,满脸的杀气腾腾,跃上堡垒最高处。
光头男赶着这些刚刚投降的苍狼寨民兵,登悬梯上箭塔,开门布置投石车弹药,调转枪口,对准了远道而来打秋风的凤凰寨大军。
“但愿没有客卿供奉出面……”秦放暗自有担心。
凤凰城大队人马开始横渡浮冰河了,搭建在河上的木板桥一阵阵嘎吱乱颤,五分钟之后,大军屹立在荆棘遍布的山道前,而项野早已沿着河岸向苍狼寨方向逃个没影了。
“牯牛寨供奉请你们领头的出来话!”秦放居高临下,声浪震荡雪山上的冰雪,将问候远远传递开去,现在还没到撕破脸皮的时候。
“牯牛寨?”很明显,下方临时组建的混合编队被这句开场白震晕了,乱糟糟的议论声炸开锅来。
这一阵窃窃私语没过半分钟,阵营当中,一名骑在马背上的妖艳女子挥了下手,众人纷纷闭了嘴。
这个一身华丽锦衣的女人策马走上前,先是一阵仰头咯咯娇笑,才慢悠悠开口道:“你们苍狼寨怕是知道今天在劫难逃了吧,怎么连这种把戏都用上了?你不是牯牛寨供奉,你是苍狼寨的人!”
秦放差被她这话给憋死,箭塔上爬满苍狼寨弓箭手,投石车旁也是这些原班人马,苍狼旗都没来得及扯下,这时候有一百张嘴也难清楚了。
“你又是谁?可知道我今天刚和你们大寨主颜娇凤见过面?这座矿场是我们攻下的,看到这些死尸没有?”接连几脚踢飞堡垒平台上的尸体,秦放笑眯眯召唤出火鸾,“认识这个不?我们是如假包换的牯牛寨客卿供奉。”
这一来,山下又一次陷入了热烈的讨论中,火鸾的事情不少人都听了,关于大寨主接见牯牛寨等人的传闻也早在行军途中就传遍了每个角落,听秦放这么一讲,再对比一下当前景象,许多人顿生动摇之心。
攻打白灵山的这支杂牌军并非全由凤凰寨嫡系民兵组成,其中大部分是临时抽调的各寨卫队,这些由下属寨组成的卫队平日里负责在凤凰城巡检维持治安,也算是一项美差。一但遭遇战事,这些人就毫不犹豫被遣送上前,充当炮灰,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就是这个道理。凤凰寨下辖各寨对此颇有怨言,但也只能忍气吞声,在蛮荒险恶之地寨只有依附在大寨下才有少许活路,物竞天择的残酷堪比血肉淋漓的斗兽场。
颜娇凤派这支杂牌军过来,只是想为后方主力阵容铺平道路,就算全部葬身在白灵山下,对凤凰寨也没有任何损伤。
此时就在他们身后十里外的山林中,五千名凤凰寨正规嫡系大军正突军猛进,向苍狼寨包抄过去,这支王牌军队以凤凰寨凰翎将彤傲云为首,意图围困苍狼寨,待前锋炮灰消耗精光之后,再一举攻下白灵山!
“不要听他狡辩!”女头领洛静英冷笑着回头:“你们都忘了此行大寨主的交待不成?不管他是谁,拿下白灵山就是大功一件,临阵畏缩不前者,杀!杀!杀!”
她的目光冒着冰冷无情的寒气,扫过战阵中每个队长时,让这些养尊处优的头领心头为之一颤,犹如被一头饥饿的母老虎盯上。
“操!贱人!”秦放气得疯掉了,这个女人摆明了要和白灵山守军死磕,哪管是敌是友!
“黎坪,带上你们糜兰寨的人,扫清路障!还有你,布八!你们虹藏寨的人也一起上!”锦衣女子挥剑向前,眼神轻蔑而又自信。
紧密的战鼓奏响,糜兰寨、虹藏寨各出五十余人,持刀持枪,向那荆棘铁丝网组成的路障冲过去。
“投石车!”秦放沉声大喝,五辆早已满载巨石的投石车在苍狼寨降军操作下,齐齐笔直弹起抛锤,重达百斤的巨石划过一个个曲线,砸向山下密集的人群中。
追加的巨大贯力轰然砸在冰封石阶上,迅猛无伦的速度使得那些挤在一团的除障士兵还未来及逃蹿就被砸成一片片血肉煎饼,爆开的肉糜骨髓鲜艳绝伦,顷刻间染红了狭长的山脚石阶。
“冲上去!所有人听令!击倒台阶两侧尖桩,冲开缺口,杀上堡垒!”洛静英挥剑指向前,原本还显得风姿动人的脸蛋在这一刻扭曲了,狰狞了。
“把他们砸成碎片!”亏得投石车坚固管用,白灵山山道陡峭崎岖,这个易守难攻的堡垒在世俗蛮族面前就像一头凶兽,无情吞噬着大批大批的生命。
轰隆隆!惊天动地的巨响此起彼伏,冰雪鲜血一起流淌,白灵山在怒吼,浮冰河在咆哮!
“联系一下霏儿,看看我们的人什么时候到。”秦放绷紧的心终于放下了,几千口人想在短时间内攻上七百米高的堡垒平台,除非他们插翅能飞!
夜舞冰纷轻轻头,拨通了紫罗兰的通讯器。
山下,血肉翻飞的场面和凤凰寨人临死前的惨嚎让心硬如石的秦放也微皱眉头,一波人冲上来,还没跑到半山腰,就被滚滚砸来的巨石碾成了肉饼,七十度陡峭的山峰让这些冒死冲杀的民兵无处立脚,慌乱中自相践踏、伤亡的不在少数。
这个天堑一般的要塞,果然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光头男在下方平台上不停鞭策那帮降军苍狼寨民兵,这些人在死亡恐吓下有条有序搬运弹石,拉动机簧,弹射百斤巨石,不敢有一懈怠。
冲上半山腰的蛮夷兵士还未立足脚跟,箭塔上数百箭矢就把他们射成了筛子。
“正在准备中,白袍营、飞剑营各出两个联队,制作购买符箓需要半个时,第一批人预计再有两个时能到达牯牛寨。”夜舞冰纷结束通话,走过来向秦放道。
“两个时?时间不等人啊……作为战略储备,千里遁地符这种东西不应该稀缺啊!都怪我没有及时提醒他们!”秦放长叹一口气。
“你忘了从霄羽阁到牯牛寨我们用掉了多少千里符?谁会没事存24张在身上?”夜舞冰纷白了他一眼。
“的也是,这仗完了我要撰写备忘录,该整理的整理,该计划的计划,不能老让阿名、飞烟他们忙碌。”凝望着脚下血流成河的惨景,秦放头道:“我看不用咱们动手了,五辆投石车就能镇住这个山隘……”
“是吗?你自信过头了吧?”一声冷笑突然自半空传来,凛冽的高空气流一阵扭曲,如同蒸汽一般显出个人影来,凌空而立,居高临下,相距三十余米,冷冷盯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