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阶修士大骇,在和峤狰狞宛若野兽的气息前,不自禁地双腿直啰嗦。纷纷苍白着脸,灰溜溜地像受惊的兔子似地逃之夭夭。
不是他们之前不想走,那得看空中前辈的意思呀,若妄动一步惹了空中哪位前辈,结果可是谁都消受不起。听到和峤的叫骂,无异于蒙受大赫,自然迅速逃走。
此时,院中空地上,低阶修士一个也无。唯剩下,李少君五人和李少君手中的张岩,一旁静立的楚秀水,不知何时走在一起的和峤与孟东野。还有空中的陈贝贝等恒月宗五人。
陈贝贝美目中冷光一闪,轻咬贝齿,望了一眼李少君。对于他的不识抬举很恼怒。刚才自己已经明明交代了,小猎人是自己的,这李少君还敢如此做,无异是对自己尊严的挑衅。若不是顾忌到他手中的小猎人,恨不得玉掌一挥,灭了他。
龚遂朝文长老望一眼,朝陈贝贝说道:“小公主,我们也下去吧,莫丢了先机。”对于之前自己的麻痹大意,也是一阵懊恼,早知道,应该在来的时候,一把夺过小猎人了,也不用受和峤老匹夫的揶揄。
“我先下去,把这地方扩上一遍,院子窄的寒掺,看着都不舒服。”裴庆一说完,不等陈贝贝答应便急急地落进院子。
裴庆双手一合,手中多了一把雷光四射的小锤,一抖手,雷光小锤飞至空中,快速朝四处打砸。
他自然不敢让电光小锤在三个元婴期面前乱晃,总是绕了很大一个圈,躲过三人。
张岩家的院落大门、矮墙、篱笆、畜生栏,纷纷如纸糊一般倒塌。这还不算完,小锤又是一番狂砸,原本倒塌的地方,被砸的平平整整,异常平坦。裴庆这才舒了口气,满意地召回电光小锤。
“贝贝师姐,二位长老,可以下来了。”裴庆一脸得意微笑。
陈贝贝微微一点螓首,和龚遂,文长老,张嘉贞落进院中。
其间,文长老一挥衣袖,一片濛濛青霞射出,卷住四头天麟兽和马车,随手一收,消失在袖口中。
张嘉贞眉头一直皱的很厉害,对于裴庆的行为很是厌恶。但碍于陈贝贝颜面,只得闷在心里。
张岩看着裴庆肆无忌惮,随意地击碎自己爹娘,和自已住了不知多少年的房屋,犹如打在自己身上一般,痛苦!揪心!
仿佛利剑攒心,万千钝刀撕割每一寸肌肤,极度的愤恨苦楚冲斥心中。张岩想要狂叫,呐喊,粉碎眼前的一切!
但心中一遍又一遍,咆哮着要冷静,冷静。
眼泪终究忍不住,溢出了眼眶!!
这一刻,张岩犹如一头垂死的野兽,气息浓郁悲怆,木讷的脸颊一片僵硬,泪水滚过,灼伤了寸寸肝肠!
总有一天,我要踏平尔等山门!付出应有的带价!张岩心底在咆哮。
众人一脸愕然地看着李少君手中的张岩,嗜血的红充斥在双瞳,呆滞的脸上青筋暴起,一颗颗泪珠滚洒在灰扑扑的脸颊。
默然不语,神色平静的少年,悲伤竟至如斯?
但众人只是一愕而已,对于此,不是他们需要关心的,一个凡人而已,蝼蚁般的存在,没有资格让他们同情。
“你,可愿意跟我走?”楚秀水突然开口说道清澈干净的眸,静静地望着张岩,声音甘冽清冷,幽幽然间,如飞珠碎玉,透着一抹缥缈。
张岩止住了无声的泪流,漠然地望着,眼前幽谧柔美的女子,扯着嘴角,神经质似地说道:“你能打败他们么,你能么,你一个人就想带我走,你能么?”
哀莫大于心死,极度的愤恨后,张岩的声音,反而轻轻地,诡异的平静。
楚秀水静静地看着困兽似的张岩,依旧清冷地说道:“你,可愿意跟我走?”绝美的容颜无一丝波澜,似乎没有听到张岩的话。
张岩默然,神智稍微清醒,也同样静静地看着楚秀水,不发一言。
楚秀水眸中神光一闪,平静地看着少年。
幽然的身姿,傲立于众人中,这一刻,仿佛眼中只有张岩一人!
院中众人惊诧地看着楚秀水,难道他要为了一个少年,和我们全面为敌,还是想要一个人独吞?
李少君扼住张岩脖子的的手,又紧了紧,冷笑道:“如今张兄弟在我等手中呢,即使你们修为再高,没了张兄弟帮助,恐怕也得不到玲珑浮屠塔吧”
陈贝贝恼道:“你这狗东西,若不是我们让着你。岂容你这般叫嚣?你想如何?”贝齿轻咬,生气也是那么明媚动人。
“我们也要进山!只要你答应,李某就答应放了张兄弟”李少君眸中精光一闪。
“竟敢要挟我贝贝师姐?信不信我屠了你全门老少!”裴庆在一旁忍不住叫嚣道。
李少君轻蔑一笑,浑然不在意裴庆的辱骂威胁,望着陈贝贝,等待她的选择。
陈贝贝美目一阵流转,半响才说道:“好!我陈贝贝答应你。”
李少君,刑长空等人同时松了口气,心里的紧张缓和许多,五人虽然都是金丹期,但在元婴期眼里也是土鸡瓦狗的存在。若不顾张岩安危,杀过来的话,五人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了。
这时,和峤开口冷笑道:“丫头片子答应你,我和孟道友可没说答应你。”
孟东野在一旁附和,道:“不错,别把我与和道友归入恒月宗,他们可使唤不了我们!”
两人早在落入院中便挨在一起,一脸严肃地交谈些什么,对于厅中之事不闻不问,此时蓦地一开口,其他人才发现两人似乎打成了协议一般,开始同进同出起来。
这时的情况是,陈贝贝等恒月宗五人自成一股势力,李少君等五人成一股势力,和峤与孟东野联合,剩下楚秀水自己一人。
实力对比上,李少君一群是最弱,也最不堪一击的,但手中有张岩这个王牌,倒是不害怕有人敢对他们不利。剩下的三拨人,实力综合起来,倒也相差无几。
“既然我恒月宗与这些人结成同盟了,你们若不答应,就是想成为我们的共同敌人了?”陈贝贝美目一冷,顺带着把李少君等五个金丹期的家伙和自己等人绑在了一起。
“嘿嘿,丫头片子好打算啊,如果我和孟道友也要插一脚呢”和峤脸皮一皱,严肃地说道,“合则两利,分则两伤,你看若何?”态度变换之快,令人咂舌。
“当然可以,不过嘛,到时找到宝贝后,可要各凭本事了,和前辈难道是要和孟前辈共享宝贝了?”陈贝贝笑颜如花,话里的意思却是明白不过。到时候你俩的联盟,终究会因为一件灵宝不攻自破,到那时,看你俩还如何抗衡我等。
“这就不劳你挂怀了,和某与孟道友自有打算。”和峤一阵冷笑后,毫不担心地说道。
“既如此,道友是否能把这小猎人交给我等?”陈贝贝瞟了一眼和峤,一转螓首,浅笑朝李少君说道。
“不行,我们要带着张兄弟,这样才放心。”李少君口气生硬,决然地拒绝了。
“哦,那好,可别把人给弄丢了。否则,我让你们生不如死!”陈贝贝依旧巧笑倩兮地说道,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废话少说,还有很多同道也在赶来,再不抓紧时间进山,又要起波折了。”和峤怪眼一翻,一脸不耐烦。
“那这楚秀水道友怎么办?”陈贝贝妙目精光一闪,笑吟吟地说道。
和峤一愣,他可早就看出楚秀水元婴后期的修为,心里本就颇为忌惮,此时被陈贝贝一说,似乎,最大的麻烦也是来自这女人了。
直到此时,楚秀水依旧眼波清冽,静静地望着张岩。
一个元婴后期的幽谧柔美女子,看着一个若蝼蚁似的凡人张岩,对院子中发生的事情,不闻不问。孑然独立。
张岩看着楚秀水笑了,清秀的脸上干净无邪,那些愤怒怨恨化成了心底永久的烙印,一辈子不敢忘!“你不答应他们,可要与所有人为敌?”
楚秀水幽然轻摇螓首,清冷地说道:“我不欲染指那宝物,来此,就想看看,什么是佛,是么是魔。”
张岩蓦地想到,就在刚才的路上,也曾问过李少君这个问题:“你是答应和他们一样,要挟我带你进山了?”
“我要走了,我不会要挟你的。”楚秀水清俏的脸颊依旧清冷如雪。
“你,若此去无恙,可愿到中土寻我?”
张岩默然,心里百般滋味用上心头,神色复杂地看着楚秀水绝世无双的容颜,轻声道:“我答应,若无恙,我去中土找你,告诉你我见到的佛,魔。”
一个高阶修士,一个普通凡人。究竟是什么让两人,似朋友一样平等对话?
张岩猜不到,楚秀水不愿透露,成了谜。
张岩相信,只要活着,总会有一天会明白的。
如果说其他人带给张岩的是,无尽的怨恨和愤怒的话,楚秀水一抹清冽干净的容颜,给予张岩的,是尊重!是张岩心中,一个别人都完全不屑和忽略的至高存在!
楚秀水淡然一笑,宛若春回大地,天地为之黯然失色。
衣袂飘飞,火焰之花,铺天盖地地汹涌跃动着,楚秀水伫立其中,青丝狂舞,瞬间消失在天际间,唯留一缕淡香如故。
就这么,走了?众人愕然,继而欣喜之色用上脸颊,一切难题就这么解决了?
这是院中修士的共同想法。
张岩默然地看着天地那一抹如晚霞的红,消失在眼帘。
安静异常,和刚才的悲郁嗜血判若两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