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卫刚刚往后退了两步,冷不防身子一紧,胳膊已被人握住,登时如同上了一副铁铐一般动弹不得。一只大手伸过来,轻巧的将他腰间那支竹哨摸去。不但如此,便连那腰刀也是顺手摘了去。
侍卫大惊,回头看时,却见两个粗壮的大汉,正满面冷笑的看着自己,心中不由的一沉。沉声对庄见道:“公爷,您这是何意?”
庄见笑眯眯的看着他,一个劲儿的摇头,叹息道:“我说这位兄弟,嗯嗯,你叫啥名,先说来听听。”
那侍卫眼睛左右打量,眼见这里就在内库门前,根本没人靠近,不由的心中绝望。听庄见问话,无奈的道:“小人石勇,乃是内库侍卫统领。”
庄见点点头,笑道:“啊,是石统领啊。那啥,我看石统领不像是个笨人啊,怎么也要做糊涂事儿呢?本公都说了是奉的密旨了,又怎么可能给你看什么圣旨啊。这密旨嘛,当然就只有我、于大人还有皇上知道了。你要想看也行,等到咱们办完事儿,本公亲自恭送石统领往江都去,当面向皇上讨要好了。”
石勇听的面色一白,这位忠国公话里的意思可不是个什么好意思,说是送往江都,不定在半路就给了结了。就算真的送往江都,自己身负内库警卫职责,却被人家将内库整个搬空,只怕临了除了被喀嚓一刀之外,再无别的可能了。
看着面前这个少年公爷,仍是满面笑嘻嘻的,眼中却是闪着莫测的光芒,石勇心中更是惊慌。正在犹豫要不要拼死喊上一句,招呼人来,却听庄公爷忽然道:“大海,你给我看好了。我做事的时候,最不喜有什么噪音,要是有什么猫叫狗叫的,你给我直接一刀杀了完事儿。”
旁边那个紫脸膛的大汉低声应了,森寒的目光便向着石勇来回打量,手中也从背后摸出一把门扇般的大斧,看的石勇心底里寒气大冒,别说猫叫狗叫了,就是喘气儿都不敢大声。
庄见满意的看着他,嘿嘿一笑,对他道:“石统领,麻烦下,钥匙。”石勇面青唇白,这个时候哪还敢迟疑,忙从怀中取出钥匙,递给了庄见。
庄见两眼放光,急忙接过,左右翻看了下,这才喜孜孜的转头对那个抓住石勇的汉子道:“萝卜,放开他吧,去外面叫兄弟们进来,啊,于大人,还请你陪着一起走一趟吧,免得外面两道门的侍卫罗嗦。那啥,萝卜啊,告诉敬德他们,咱可是文明人,尽量不要使用暴力哈,能说服的就说服,不能说服的也要客气的请他们一边歇会儿。等咱们这边事儿完了,再请大伙儿吃酒啊。”
那个汉子正是罗士信,闻言答应一声,放开石勇,转头来邀于一。于一和石勇听着庄大少说自己是文明人,不由的齐齐的想呕吐。有这种文明人吗?还不使用暴力,是,你是没用暴力,但你威胁逼迫,利诱陷害的,就这么一会儿,什么手段没用啊。完事儿了请大家吃酒?该不会是吃杀头饭吧。
两个人心中都是惊栗不定,于一眼见石勇看向自己的目光大有恨意,不由的委屈。只是事到如此,也容不得他多说什么了,听到庄见吩咐,只是默默的点点头,和罗士信二人往外走去。
不多会儿,外面脚步声纷乱,一个黑脸大汉领着大约六七十人走了进来。见到庄见,齐齐上前施礼。石勇直看的目瞪口呆,额头的大汗不停留下。遇上这位公爷,也该是自己上辈子没积德吧。谁又能料到这么一位公爷,竟会起了洗劫内库的念头。内库防外倒是极为稳妥,但要是内贼,还是这种级别的内贼,那可不是如同虚设了么。
耳中听到庄公爷向那大汉问道:“敬德,外面都可好?没什么阻碍吧?”
大汉尉迟恭叉手回道:“老大放心,所有两道门的侍卫,全都换上了伍大哥的手下,还是常青亲自带的队,绝没人能看的出来。那些个原本的侍卫,已被苏大哥带回城管司,安排人招呼了。”
庄见大是满意,点点头,这才让于一上前,将最后一道大门打开。门一开,庄见便迫不及待的窜了进去,也不看别处,直接转到当日放那爻壳的地方探看。目光到处,果然见那木架上锦盒宛然。
微微定定神,上前伸手取下,打开一看,那片当日自己换进去的,从袁天罡处抢来的爻壳,静静的躺在里面,并无遗失。
轻轻吁口气,挥手让众人将内库中大大小小的物件,全部往外抬走,众人轰应一声,兴高采烈的开始了打劫活动。跟着庄老大就是好啊,这等发财的路子都有,简直是让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啊。此番得了这么大宗收成,按照这位老大往日的习性,每个人都将发上一笔横财了。
门外石勇看着众青帮之人大箱小箱的往外搬,不由的身子阵阵的发软。心中一个劲儿的念叨:完了完了!
眼瞅着这事儿已是彻底没了念想,心中求生的意念却占了上风。这帮人搬空了内库,不管是谁来接管,只怕自己也是没了好果子吃。与其在这儿等死,还不如跟他们一起走了算了。想到这儿,回头对一直看着自己的雄大海,说了自己的意思。
雄大海一乐,这个侍卫统领倒是聪明的紧,可比那于一上道多了。斜眼瞅着他,嘿嘿一笑,摇头道:“你有这份心儿,想必咱们少爷定是高兴的。只不过准不准的,可要咱们少爷说了算。这会儿没工夫叨叨这事儿,等完事了,你自己跟少爷说吧。没准儿,以后咱们也是一个锅里捞饭的兄弟了。”
石勇苦苦一笑,心中却是忐忑不已,唯恐到时候那位庄老大一个心情不好,不说把自己直接喀嚓了,就算往外一仍,只怕自己今后除了落草为寇,再也没了别的指望了。想想家中妻妾儿女,不由的怔仲失神起来。
库里于一眼见庄大少拿着那只木盒沉思,眼中闪过一道异彩,轻轻的问道:“这是什么?你以前可曾见过吗?”
庄见脑中正自琢磨这事儿,听人问起,随口答道:“嗯,见过,这个还是我。。。。。”说到这儿,猛然警觉,霍然回头看向于一。
于一面色微变,向后退开一步,强笑道:“小的好奇,公爷莫恼。这事儿小的从未听过,从未见过,公爷放心就是。”
庄见定定的凝望着他,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半响,就在于一心惊胆颤之际,忽的哈哈一笑,随手将那盒子扔给他,笑道:“什么没见过没听过的,也不用那么夸张,我只是奇怪这算命的东西,为什么也会出现在内库里,上次我就问过,却没人知道。你既然好奇,这个东西我看也不值几何,就送给你吧,好歹也是内库里的宝贝啊。说不定你于大庄主哪天时来运转,解开了里面的迷,就此发达了也说不定哈。”
于一手忙脚乱的接住,听他口中调侃着,不由的面上又是尴尬又是羞恼。合着自己又表错情了啊,而且就算赏也赏点别的物件啊,那么多宝贝,任其中一样,也能让自己逍遥快活十几年的,如今却单单给了自己这么个破玩意儿,要等悟透了里面的玄妙,只怕自己临死都难办到,这不是明摆着玩人嘛。
他心中羞怒,庄见却是不再理他,溜溜达达的在库里四下转着。看看这样,摸摸那样,脸上红潮一片,双目金光灿灿。
哈哈,我的!都是我的了!庄大少心中兴奋的高呼着。当日曾立下的远大目标,今天终于是得以实现了。做天下一有钱人,娶十个八个美娇娘,然后纵意人生,四处游览。哈哈,如今万事俱备,只等这边爻壳的事儿一了,就可以立马走人,过自己的惬意人生去了。
这厮喜不自胜,不觉得嘴中又开始了那魔音阵阵:“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走过他身边的众人,无不仓皇躲开,狼狈而走。偏生于一大人却是走不得,只得强忍着痒痒的牙根儿,满头大汗的跟着。只觉得天地间忽然了无生趣,只求速死了。
等到将整个内库全部搬空,已是过了大半天了。庄大少站在门外,看着已经连老鼠都不愿光顾的库房,咧嘴一笑,这才意气风发的高声一句:“收队!扯乎!”随即当先而去。
众人都是哭笑不得,前一句像是官家,后一句却是土匪,这位老大啊。唉,确实让人无语的很。不过貌似倒也甚是符合他老人家的身份,他可不是就是个官匪嘛。
众人按着庄见的意思,将内库三道大门全部敞开,又随意扔了几个银锭之类的,在不显眼的地方,让现场看起来像是被内贼洗劫了一般,这才齐齐回了聚贤庄。
至于石勇等一干侍卫,眼见没了退路,也只得争先恐后的上了庄大少这只黑船。等到李渊落座于议政殿的龙椅上,听着派去查验库房人的回报时,不由的愣了半响。心头不期然的升起那个无赖女婿的笑脸,只是这事儿做的手脚利索至极。守门的侍卫个个不见了踪影,离着远的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根本无从查起。李渊寻思半响,只得无奈摇头,挥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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