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小偷
夜狼和熊子顾及苏图目前不能抽身,并没有将三人的商议知会苏图询问提的意见,第二天下午,袁华便独自驾车离开杭州,取黄山市,直奔九江。
原本袁华打算在九江市逗留,询问一下九江目前的情况,但是,临时改变主意,在九江并没有停留,直奔南昌而去。
袁华在打算去南昌之前,曾经对南昌周边地区做过一次详细的调查,三龙会总部,对于各分堂的分部有着详细的记载,在南昌市周边除了九江地区分堂人员密集,此外,上饶市和景德镇市也有小股三龙会的势力,只是,这两个区域的三龙会分部并没有多少人手,也不是三龙会一直以来比较关注的对象。
事实上袁华在拟定进攻南昌市之前,曾经想过要首先拿下抚州市,断了南昌地方势力败逃后进入福州的打算,只是,一番权衡,抚州市想要在短时间拿下也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抚州市不大,但是也有两个较大的势力,一方是福州本地的白帮,另一方是由一个名叫朱效礼的东北汉子在三年内组建的同盟会,同盟会之中的人员基本上都是外来人口,在多数打工仔之中吸纳成员,目前有将近两千人手,这帮子由打工仔组成的同盟会做事比较低调,从来也不曾主动攻击白帮势力,双方在抚州市并存三年,基本上都是白帮发动攻击,但是,每一次都是以失败告终,同盟会的兄弟素来打架不要命,这是白帮这群本地混混不能比的地方。
三龙会要想在短时间内吞并白帮和同盟会,同样也需要一段时间的调查,浪费在这上面的时间,基本上与对付南昌四方势力的时间不相上下。
作为大局来看,三龙会要想让杭州更加固若金汤,抚州市迟早是要进攻的,只要南昌成为三龙会的第一分部,九江方面便可以直指武汉。
这些设想毕竟还只是纸上谈兵,三龙会多年来并没有大量发展手下的人手,在人员上并没有占据太大的优势,夜狼和熊子一直以来也都只是以精为主,在数量上的要求并不多,就连之前单兵作战最薄弱的鹰眼,也一直没有大量扩充人手,这一点,也就是苏图成为三龙会总瓢把子之后有所想法。
袁华驾车不快,性格所向,就连驾车也是最大限度的降低速度,精于算计如他,驾车也同样是异常小心谨慎。
到达南昌市,已经是晚上十点半,整整六小时车程。
袁华来南昌的事情,整个三龙会除了夜狼和熊子,再无第三人知晓,南昌方面的眼线也对此毫无所知,所以,袁华到达南昌之后,并没有人前来接应,自己驾驶自己那辆老掉牙的普桑,在市内绕了一大圈,最后扎进东南区域距离市区不算太远的一处小宾馆,办理完相关登记手续之后,被宾馆的服务小姐带到宾馆三楼一间只有三十来平米的单间,这间房间连独立的卫生间和浴室都没有,袁华倒是也不矫情,对这些并没有在意,给了服务员二十块钱小费把人打发走。
南昌相对杭州要冷一些,深秋时节,已经感觉到些许寒意,在公共浴室草草洗了个澡,回到房间后,给夜狼和熊子发了条信息保平安,站在宾馆的窗户前思索良久,心里面把自己的计划再审核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疏漏之后,便躺在床上捂脑袋大睡起来。
袁华的睡眠质量一般情况下都会很好,那是建立在自己身在自家地盘的前提之下,身在外地,他的警觉性很强,睡觉也不会太死。
大概是凌晨一点,袁华被一种类似于金属摩擦的轻微声音惊醒,他并没有从床上跳起来,眼镜睁开一道缝看向房门处,睁开眼睛后有一两秒钟的视觉盲点,漆黑的房间玄关尽头,房门还是紧闭着,窗外的夜风很急,呼呼作响。
咔嚓…
房门的老式暗锁发出一声撞閂轻响,宾馆过道的昏黄灯光从缓缓打开的一丝门缝中透了出来…
袁华心中一紧,右手悄然滑进枕头之下,手掌紧紧握住冰凉的刀柄,虽说袁华的武力值不值一提,但是,要对付一两个市井混混还是绰绰有余,但不知道,今天的不速之客是何种级别的对手,心中惶惶不安。
细想之下,袁华由变得镇定下来,他可以肯定,自己的行踪绝对不会有第三者知晓,甚至于夜狼和熊子也并不清楚他的路线,加上自己在九江并没有停留,南昌方面更不会有什么利害人物能盯上自己。
袁华眼睛眯成一条线,瞳孔中,那道模糊的身影闪身而进,畏首畏尾的探头在房间中查看了几秒钟,兴许是发现床上那位还在打着匀称的呼噜,这才小心翼翼的反手关上房门。
隐约看见来人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头,面白无须,透过窗户那一丁点可怜的光线,可以看见他炯炯有神的双眸。
由于是面对窗户的光线,这个小心翼翼的家伙并没有发现袁华那眯成一条缝的双眸悄悄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袁华发现对方手上并没有什么武器,心中稍安,也就没有着急跳起来制服对方,他倒是很想看看这个大半夜摸进来的家伙到底有什么企图。
贼…
袁华看见这个家伙走向自己的衣物,伸手在上衣口袋中翻找起来,看到此,袁华顿时哭笑不得,自己这身打扮竟然会半夜招贼,这运气也不是一般的差了。
袁华也就只是脱下了自己的上衣,睡觉都是穿着裤子一起睡,在确定来人只是小偷之后,袁华想到自己身上有一些关于南昌方面进攻事项的资料,心里咯噔一下。
“别找了,只有五百块钱…”
黑暗中,这个声音犹如晴天霹雳,还在翻找上衣的小偷浑身一震,闪电转身,看见床上这个熟睡的家伙不知道何时坐了起来,更让他吃惊的是,这个家伙手上还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
让袁华也想不到的是,这个家伙竟然没有半点要和自己交手的念头,看了自己一眼之后,二话不说,扭头便撒丫子冲房门跑了过去。
“我…”
袁华生生咽下嘴边那一句粗话,连上衣都来不及穿上,穿鞋就追了出去。
宾馆的过道有二十来米,袁华出门的时候,小偷已经跑到过道尽头,袁华虽然是一介文人,但是在上大学的时候也曾经在长跑上面下过苦功,也拿过大二年级的长跑冠军,想到自己的资料,袁华便拔腿追了出去。
走到尽头的旋转楼梯下到二楼,袁华猛然看见二楼楼梯口旁边的窗户洞开,心中暗叫不妙,也顾不上思索,跑到窗户跟前望了望,发现那道身影已经从楼下跑开。
袁华从窗户跳了下去,沿着小偷的去向撒丫子狂追上去。
窗户在宾馆后房檐,没有看见公路,只有几条狭长的胡同,袁华对南昌方面的地形也不熟悉,自己在大半夜步行恐怕都会走丢,就更不用想找什么捷径。
身形瘦弱的小偷跑起来倒是有一股子猛劲,凭借着熟悉地形,在巷子中左转右转,袁华追了几分钟,愣是没有拉进多少距离,两人一直一前一后保持百米的差距。
无奈之下,袁华一边狂追,一边从裤兜掏出手机拨通南昌方面眼线的电话,简短说明了自己住地的方向和宾馆名字,电话另一端的眼线很快便确定了袁华的区域。
挂断电话后,袁华跟着小偷钻进一条阴暗潮湿的巷弄,地面积水很多,跑起来比较吃力,袁华也不想大声喊叫,生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终究,小偷的体力还是比不上一直以来都坚持每天锻炼的袁华,速度逐渐慢了下来,两人的距离也逐渐拉近。
跑出阴暗潮湿的巷弄之后,袁华与对方只有了十几米的距离。
“,你至于的…就四百八十块…”
小偷被这一番狂追,上气不接下气,一边狂奔,一边开口叫道。
袁华二话不说,闷头直追,他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开口说话,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奔跑的速度。
眼见自己与小偷的距离逐渐拉近,袁华眉头上挑,没忘记伸手扶了扶鼻梁,失望的是,鼻梁上并没有架着那副老学究眼镜,眼镜在睡觉前放在了床头的桌子上。
轻度近视,对于袁华的视力并没有什么影响,很多时候,他都会自觉地摘下眼镜,以免眼镜对自己的近视有更深的影响。
五米,四米…袁华纵身一跃,堪堪把小偷推得往前抢出几步,并没有摔倒,倒是自己扑倒在地,耽误了几秒钟,两人的距离再度拉开一丁点,兴许是小偷的体力已经是到了油尽灯枯的程度,在袁华起身之后,他也只是能往前抛出几米之遥。
在转过一条胡同拐弯处的时候,袁华猛的停了下来,他喘着粗气扭头看向路边房檐之下,发现小偷四脚朝天躺在地上,双眼圆睁,死死地看着袁华,一张脸已经憋得通红。
“我…我不要你的钱…”小偷实在没有气力多说一句话,连伸手掏钱的动作都显得极为吃力。
袁华强忍住笑,自己也走到房檐之下靠着墙壁慢慢蹲在小偷身旁,调侃道:“小子,再跑?”
“不跑了,老子被狗追也没有这么久…”
“诶…”
袁华扬手便是一记嘴巴打了上去。
啪…“跑,不跑老子弄死你。”
袁华狂追了半天,好不容易泄泄愤,丝毫没有手下留情,一个嘴巴下去,小偷的右脸颊顿时肿了起来,原本就憋得通红的脸颊如是要透出血来。
“大哥,你饶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
啪…左脸颊也没有逃过魔掌。
“别跟老子来这一套,老子也上有老下有小…”
小偷兴许是被打怕了,伸手在兜里面摸索了几秒钟,又掏出几张老人头,说道:“我加倍还你行了吧?”
若不是顾及袁华手上那柄寒光闪闪的匕首,这家伙还真打算上手试一试,不过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没有做出这种举动。
袁华扬起手,正要再次赏给这家伙一巴掌,突然间脑中灵光一闪,这一巴掌没有落在小偷的脸上,却重重的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小子,我问你一件事情,你只要老实回答,我不会为难你,不要想糊弄老子。”
手中的匕首在墙壁上划出一道火星,袁华佯装出一副狰狞面孔,说道:“要是糊弄我,老子也不介意给你放点血。”
“不会,不会,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会老实交代,大哥…”
“最好是这样。”袁华打断小偷的话,略微思索,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说起。
自己身处南昌市的东南区,这个小偷对这里的地形如此熟悉,想来,也不是什么外来人,或者,在这片区域呆的时间很长,应该对这片区域有一定的了解。
“你叫什么?”袁华憋了半分钟,不紧不慢的冒出这么一个不痛不痒的问题。
小偷嘴角抽*动,哭笑不得,心想着这家伙是不是在耍自己…
“刘星…大哥,我求你了行不行?别玩我了…”
“闭嘴”
“老实告诉你,我是猛虎堂的人。”袁华狰狞道。
“什么…”躺在地上的小偷也不知哪来的气力,吓得从地上跳了起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忙不迭的冲着袁华磕头,说道:“老大啊,不,大爷,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下辈子…”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把小偷抽得翻倒在地,袁华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脖领子,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老子不要你的命。”
“大哥,不,大爷,您说真的?”
袁华再一次扬起手,小偷下意识抱住了脑袋,不过,很快又把手放了下来。
袁华倒也没有下去手,他倒不是可怜这个家伙,他只是担心自己会不小心把这个家伙抽昏了。
“对东南区域你是不是很熟悉?”
“熟,很熟…”小偷忙不迭的回答,对东南区域,他倒是真的异常熟悉,对于土生土长的南昌人来说,这片区域,几乎每个角落他都走过。
“那你知不知道东南区域的势力头目是谁?”
小偷先是一愣,睁大双眼看着袁华,满脸疑惑的说道:“猛…猛虎堂不知道这片区域的老大是谁?”
“哪这么多废话?老子问你,你就给我说,少说一个字…”
清脆的电话铃声打断了袁华的话,他掏出手机查看,发现是眼线的电话,正要接通,又停了下来,略微考虑几秒钟,才按下了接听键。
“行了,这里没什么事情…”袁华没有给对方说话的机会,说完话,便挂断了电话。
“接着说,别和老子兜圈子。”袁华挂断电话又恢复那张狰狞面孔。
“东南区域的老大叫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我这种角色,哪会知道这些,我只是知道在离这里几条街之外有一处楼房是东南区域势力的据点。”
袁华想了想,倒是也觉得自己有点难为这个小偷了,以他的能力,确实不可能知道东南区域势力头目的姓名和所有资料。
“据点?你怎么知道?”
刘星相比之前,已经恢复了不少气力,只是现在双颊红肿,火辣辣的疼痛让他总是下意识想要用手去触摸,看到袁华那双杀人般的眸子,他又不敢有任何动作。听到袁华问自己,他想也没想,说道:“那处据点,以前是四海帮的酒楼,前不久,被人一夜之间扫平,具体这伙人是什么来头我也不清楚,只是,当天晚上,本地四个帮会好像都受到攻击,一夜之间,四个势力的势力范围迅速缩水,被赶到了西北区域,最后四个帮会联手,才堪堪守住西北区域,没有被赶出南昌,现在,这处酒楼已经被改成一座办公楼,每天都会有形形色色的人进出,不过,这些进出办公楼的人,肯定不是什么谈生意的角色,每个进出办公楼的家伙,至少都有三五个保镖。”
袁华眉头皱起,心思细腻如他,也实在想不出来到底是谁能有如此能力,在短短一夜之间让四方势力败退,据他对周边地区的了解,并没有什么比较厉害的大型帮会,除非,对方在南昌已经潜伏很长时间,但是,还有一点疑惑就是,对方既然在南昌潜伏很长时间,想必,也很清楚四方势力与三龙会之前的一场拼斗,对方在这个时候浮出水面,到底又是什么用意?
“带我去看看。”袁华冷声道。
“爷,您是我亲大爷啊…我求您了,您放过我吧。”刘星被袁华的举动吓破了胆,想到袁华要去这个新崛起的势力低头查看,心中恐惧不安。
“放心,我不是傻,只是看看你说的地方在哪里,不会靠近。”袁华翻了个白眼说道。
“真,真的?”
“废话,你丫不想活,我还想活。”袁华没好气的揶揄道。
袁华有模有样的掂了掂手中的匕首,嘴角勾出一个邪恶的弧度,饶有深意的哼了一声,刘星颤抖着双腿缓缓站了起来,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问道:“您真的就看看地方?可是,猛虎堂怎么会不知道四海帮这个酒楼的地址…”
刘星又不是傻子,也没有糊涂,对于本地四个势力的一些情况也有一点了解,眼前这个自称是猛虎帮靡下的家伙竟然连四海帮的地头都不知道,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这一点让他很是怀疑。
“废话这么多,老子现在就废了你。”
袁华手起刀落,匕首在墙皮上划出一到火星,一直延伸到刘星的脖子,冰凉的刀身架在刘星的脖子上。
“别,我去,我去…”刘星吓得一动不动,双腿打颤,那张通红的脸顿时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走。”袁华毫不客气的一脚揣在刘星的屁股上。
兴许袁华手上只是有一把刀,刘星还想着找个机会摆脱他,但是,知道他是猛虎帮的人之后,那一丝仅存的侥幸心理彻底沦陷,他可不想自己就此在南昌呆不下去。
沿着小巷七拐八弯,刘星带着袁华走出纵横交错的巷子,在一条较大的街道边上探头观望,刘星曾经在深夜被警车追过不下十次,对警察也是极为忌惮,一般情况下,这是时间段在大街上闲逛,被警察看见,都免不了要受到一番严刑逼供。
在确定没有危险之后,刘星才快速跑过街道,袁华紧随其后,两人穿过街道再次进入一条笔直的巷子,在巷子尽头,刘星在角落蹲下身形,转头冲袁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就在对面。”
袁华侧了侧身,探头看向街道对面,手中的匕首抵在刘星腰间,他还真担心这个家伙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耍小心眼。
在巷子对方右侧二十米处,一栋四层高的楼房之前,被一圈三米高的围墙包围,透过铁门的铁条,可以看见楼房大门口两个昏昏欲睡的门卫杵在门前,昏黄的门灯在风中摇曳。
“这里就是以前四海帮的酒店,其实,这个表面上打着招牌的酒店,都不会接待除了四海帮之外的食客。”
刘星被匕首抵住腰部,一动不动,生怕袁华手一抖,自己的小命就呜呼哀哉,所以,尽可能的把自己知道的抖落出来,说不定表现良好,下一刻就获得自由。
袁华没有答话,从身上掏出手机,拨通了眼线的电话,对刘星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呃,丹霞路…”
电话接通,传来眼线焦急的声音:“袁先生,您在哪里?”
“不用担心,我没事,你现在通知两个兄弟到丹霞路来一趟,记住,不要暴漏行迹。”
袁华尽量压低声音,尽管如此,刘星还是被袁华的举动吓了一跳,生生咽下一口口水,忐忑道:“大,大哥,您不会玩真的吧?”
袁华露出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笑道:“你说呢…?”
刘星听到这句话,连哭的冲动都有,自己怎么就碰上这档子倒霉的事情,偷谁的不好,偏偏碰上个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