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不断地传来喊杀之声,而且距离自己的位置越来越近,而面前的那些锦衣卫们的防御却是滴水不漏,这使得杭州的这些卫所官兵心里更是急切。
他们不知道的是自己在进攻的这些人是什么来历,跟在唐枫身后的这些侍卫们,有一直都是锦衣卫的好手,也有原来是辽东的精锐,后来甘愿跟在唐枫身边,保护着他的安全的精兵。他们这些年来随在唐枫的身边,和金人战斗过,和白莲教的人几番大战,可以说个个是高手,而且相互之间已经达成了极高的默契,只要一个动作,相互间就能做出最适当的配合。所以虽然是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他们依然能紧守岗位,不落半点下风。
眼看着自己的一轮进攻就要杀进对方的阵中,但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就会杀出一人,几下就将这一波的进攻给打了回去。如此几番之后,那些官兵的锐气就消磨了,而身后传来的袍泽被擒或被伤的声音,更是让他们手上动作变得迟缓。那樊指挥虽然身先士卒地冲在了前面,但是在张泰等几名锦衣卫好手的阻挠下也难有寸进,这让他的心开始沉了下去。
在唐枫的不远处,是张思远等人,他们的身边还有十多名心腹的衙役,不过在眼下的情况里,这几个无论是胆气还是武艺都远远不如对方的人是根本起不了作用了。
张思远等官员的脸色已经都变了,他们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唐枫的厉害,才明白自己是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现在等待他们的只有一条路了——死路。在这众目睽睽下,又是在里外数层的包围中,这些人根本连走都走不了,只有在那坐看着事情的完结。
而那严伯达则是心里惊叹:“还是教主谋虑深远哪,我只当在他们如此安排之下,唐枫是必死无疑了,却没料到他居然有此准备。好在直到现在我都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这样我自然还是安全的,我们圣教就还有机会。”一面想着,他一面靠向了唐枫那边,深怕有那绝望的官员狗急跳墙,对自己不利。
当中间的这些人各怀心思的时候,场中的战斗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随着杭州官兵留在后面的人马不断被打倒或是被擒,苏州和南京两地的官兵已经冲进了对方的阵中。无论是士气还是兵力都要远高于对方的他们很快就确立了优势,几下间就把杭州的这数百名官兵给切割了开来,然后分而歼之。
长矛挥舞,钢刀起落之间,数名还想着挣扎反抗的杭州官兵就倒在了血泊之中,这一来再一次大大地打击了这些人的军心。浙江这些年来久不遇战事,虽然卫所官兵也有操练,但是却只是一些过场而已,他们的心性完全不可能有所坚持的。这倒不是说苏州和南京的官兵就比浙江的官兵要强,只因为他们人数上占优,而且已经占据了上风,自然就能发挥出他们训练时的全部本事,而杭州的官兵显然就差了许多了。
在又抵挡了一阵之后,就听有人高喊:“放下兵器者可免一死,否则就地格杀!”的言辞,顿时那些官兵们就打起了自保的念头,手上的动作更加迟缓了。
眼见得麾下的人马居然如此不济,樊指挥又惊又怒,高声喝道:“都给我打醒了精神,我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杀了那唐枫,才……”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口绣春刀已经从旁刺了过来,他急忙收声全力招架。可这边才架住一刀,那一边又突然冒出一刀,在他手忙脚乱地抵挡了三下之后,张泰看准了机会一步来到他的跟前,抬手便是一刀刺进了他的胸口。
“呃……”在发出了半声惨哼之后,樊指挥才悲愤地发现原来是那前面的人已经渐渐停了手,这才使得那些锦衣卫从容杀到了自己的跟前。他的眼睛恨恨地盯向了前方,但是那想骂的话却已经出不了口了,他只觉着浑身的气力随着那一刀的抽出而给带走了,身子一软之下,他便倒在了地上。
在樊指挥临死之前,听见有人喊道:“主犯已经伏诛,你等再不投降还待如何!”然后便是一阵乒乓的兵器落地的声响,自己麾下的人马已经失去了再战的勇气了……
近半的人马被杀之后,这些剩下的杭州官兵终于不再坚持,丢下了兵器投降了。当唐枫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才算是彻底地松了一口气。说实在的,即便他安排好了一切,在眼看着那些人杀来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慌乱的。好在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只是伤亡了三四百人,而且多是那些作乱的官兵,那对朝廷和其他人都能有一个交代。
“来人,将他们全部给我绑起来!”唐枫一指那些已经面如土色,甚至都在发抖的官员道。几名锦衣卫驾轻就熟地上前,麻利地用带在身边的绳索将几人都给捆了个结实。到了这个时候,这些官员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心思,只是木然地在那里让人将自己捆了个结实。
“大人,这些人怎么说?”有人看着那些已经放了下兵器,心神紧张的官兵问道。
唐枫挥手道:“都看起来吧,虽然他们曾做下了不少的错事,但终究只是一些被人裹胁的从犯而已,自有朝廷的法度来处置他们。”随后他眼中精芒一闪:“不过这几位罪魁,却不能不做处理了。若不是他们,建德就不会遭难,那里的百姓不会死伤这么多,今天这里也不会出现如此的境况!”
见唐枫说这话时神情一片肃杀,那几名官员登时就慌了。封可言大声道:“唐枫,我们乃是受朝廷之命镇守一方的大员,你一个锦衣卫同知根本无权杀我们……”
“到这个时候才感到害怕,到了现在才想起自己的身份?一切都已经晚了!”唐枫森然一笑:“当你们在浙江一地上下其手,搜刮着民脂民膏,贪墨着朝廷税银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是一方大员?当你们想到拿那些无辜的百姓的性命来掩饰自己所犯过错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是朝廷官员?当你们到了今天依旧不肯认错,还撺掇着官兵叛乱的时候可曾想到自己的身份?现在死到临头了,你们却又拿这来说事了?你真当这身份是给你们用来谋一己之私的吗?”唐枫高声斥问道,使得那几人都说不出话来。
“本官早就跟你们说过,莫要妄想着能一手遮天,现在你们做下了这些事情,不单是你们自己,便是你们的亲族好友只怕也要受你们的牵连了!”唐枫最后一摆手道:“将这些人都送进监狱之中,待明天午时,就地处斩,以告慰建德百姓们的冤魂!”
“大人英明哪!”几名建德来的汉子直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流着泪跪倒在了地上,他们没想到自己所希望看到结局这么快就出现了,而且是如此的干脆。
唐枫一把扶起了离得自己最近的黑子:“本官身为朝廷官员,吃的是朝廷的禄米,用的是朝廷的俸银,自当为你们做这个主!你们放心吧,那些残害无辜百姓的人,我一个都不会轻饶的。”随着他的这一番话,那些已经被剥去了官服,拿掉了官帽的罪人便被人给押出了堂去。
这时候,严伯达才走到了唐枫跟前,对着他一拱手行了一礼道:“唐大人真是明察秋毫啊,就连本官都被他们蒙在了鼓里,原来这些人不但做下了如此大罪之事,而且还有此不臣之心。下官做为浙江的巡抚,真是有失察之罪,请唐大人降罪责罚!”
唐枫忙还了一礼道:“严大人言重了,这些人私下里做下的事情都是瞒着人的,巡抚大人你不知道也不是什么过犯。此事本官自会向朝廷禀明,大人你有罪无罪全由皇上圣裁了。不过只要大人能有着一颗为民的心,朝廷应该是不会太过苛责大人你的。”
“多谢大人的安慰,下官实在是惭愧哪。”严伯达愈发地恭敬道。在这一次事情之后,他已经不敢小看这个年轻的官员了,他知道这个人能将阉党铲除,能把白莲教毁成现在这样,绝对不是侥幸了。所以他更不敢轻忽,让唐枫看出了什么破绽来了。
安抚了严伯达几句之后,那几名带了兵前来帮唐枫的千户也赶了过来,他们冲唐枫行了一礼道:“唐大人还请见谅,我等不能第一时间将这干反贼给肃清,使您受惊了……”
唐枫忙上前将他们一一搀扶了起来,笑着道:“各位说的什么话,你们肯来助我已经让唐枫心生感激了,何来怪罪之说呢?对了,这里虽然抓住了这么些人,但是杭州卫所里尚有不少的官兵,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怀着什么样的心思,还请各位再麻烦一下,趁着他们还没准备的时候,将那卫所的官兵都控制了起来,以防不测。”
“这个末将等省得。”几名千户点头应承了下来,在与唐枫说上两句之后,便带人离开了巡抚衙门,往城外而去。
这时候,张泰走到了唐枫跟前有些犹豫地说道:“大人,有些话卑职不知当不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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