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年已经过完了,但是在某些地方依然是有着过节一样的感觉,青楼就是其中的表表者。现在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刻,京城中的不少纨绔和贪花之人都兴冲冲地来到了偎翠楼寻欢,无论是单独的小阁楼里,还是大堂之上,都站着前来找乐子的人,有的人还会因为争风吃醋的事情而一言不合出手伤人。
这种事情在青楼这样的地方是见得多了,那些恩客们也是见惯不怪的。不过今天的事情却有些不一样,因为往日里再有人闹事,也不会对青楼里的人动手,可现在从阁楼里出来的几名大汉中间却多了一名楼里的老鸨,她的脸上还满是惶恐之色。
见这情形,养在偎翠楼里看场的几名打手坐不住了,拿着棍棒就迎了上去。可是还没等他们开口说话呢,一块腰牌就亮在了他的眼前,随即这些向来不怕事的人就不敢再说一句话了。黄从虎看了一眼满是担心的老鸨道:“走,带我们去找那几个人!”
老鸨应了一声,就领着这一众满是怒气的人来到了另一边的雅间里,刚来到门前,就听里面不断地传来喝彩声:“好,这个小娘们歌唱得不错,就是不知道伺候人的本事如何!”
听对方说话如此粗鲁,黄从虎等人就更大胆了,如果是京里某个达官贵人的公子,他们能不招惹就不招惹了,但是看情形他们也不过是一些武夫罢了。想到这里,他们再没有一点顾忌,翟霸天一手按在门上,全力一推,那扇已经上了闩的门就应声而开,然后几人全都一步跨了进房,冷冷地看向了房中的那些人。
房里有着六条大汉,一个个都长得虎背熊腰,身侧的墙上还斜倚着一些兵器,在他们的身边则各依偎着一名妓女,正是棋书画和春秋冬六人,而抱琴和夏荷则在一边的那架古琴之旁,当是在一弹一唱。
见到有人突然破门而入,那些个大汉都是一惊,随即就面露怒色,指着那老鸨道:“你这老鸨好生不懂事,我们在此和美人们说话,你带几个男人来做什么?我们可不好那口,对兔相公可是不感兴趣的。”
自己还没有说话呢,就被人说得如此不堪,这几名锦衣卫的人脸都气白了。不过看他们身上所穿的衣服不俗,又都带了兵器,黄从虎为了小心起见还是说道:“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不给我们锦衣卫的面子!”
“锦衣卫?”为首的一名大汉上下打量了一下众人道:“你们是来寻乐子的还是来抓人的?若是抓人的,怎么不着公服,若是来寻乐子的,我们为何要给你们面子?”却是全没有当他们是回事,而且语气里多有不恭。
“你们……”黄从虎被他的话一噎,还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而这时,一边的翟霸天可忍不住了,大喝一声,就操起了一张条凳朝那几名大汉劈面砸了过去。眼见得已经动上了手,那几名锦衣卫的兄弟也不废话,各自拿起了连鞘的绣春刀冲上前去。这里毕竟是京城,是天子脚下,所以他们几人还不敢真的当众杀人,不过他们已经暗自打定了主意,要让这几个不知好歹的人吃些苦头。
那边的大汉见状也都纷纷站起身来,取过了墙边的兵器迎了上来,一时间双方就在这雅间里打了起来,不断地有兵器相交,杯碟落地破碎的声音传来,同时还夹杂着女子受惊的尖叫声。听到这里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偎翠楼里的龟公、打手都跑了过来,不过一看到是锦衣卫的人在与人放对,这些人都很明智地选择了旁观,不敢插手其中。只是看着楼里的精美物件被人砸了个稀巴烂,管事的人还是一阵肉痛。
而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里的打斗吸引的时候,一个青衣书生在一名书童的陪伴下从另一边的雅间里走了出来,看着这一切的时候,他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冷笑。趁着没人注意,他将一块象牙的腰牌交到了那书童的手里,小声地跟他说了两声,那书童就点头离开了偎翠楼。
黄从虎没想到这些人不但在口上不弱于自己等人,连在手上也不差,虽然自己这边在人数上占着优势,可是在打了一阵之后反而被人给压倒了,这让他很难相信。只见那对方的带头者拿着一根手臂粗的棍子一晃就砸向了自己的顶门,黄从虎忙举起刀来硬架,“啪!”地一声,黄从虎只觉得虎口一阵发麻,而绣春刀的刀鞘也裂了开来。
“欺人太甚!真当我们不敢下手吗?”从没吃过什么亏的黄从虎感觉自己的面上过不去了,一声大喝就刷地将刀拔了出来,然后在耍了个刀花后就直往那人砍去。见自家老大出刀了,那些已经完全被人压制的锦衣卫也都纷纷出刀而战。那些大汉们见状并没有慌乱,也都大喝着迎了上去,立时战况就更为激烈了。
在这么交手了好半晌后,黄从虎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因为他们已经打了有好一阵了可还是不见有五城兵马司的人来干涉。要知道在京城中只要起了比较大的冲突,身负治安要职的兵马司的人会第一时间赶来的,比之现代的110出警也慢不了多少,可现在早过了他们应该出现的时间了。而且他还觉着对方越打越是来精神,似乎刚才只是热身,现在才是正餐。再看自己的那一众兄弟,一个个都已经被打得没了还手之力,若不是仗着自己手中的绣春刀锋利,早就被人放倒了。
“不好,对方似乎是有心与我们为难的!”就在他这个念头转过来时,那根手臂粗的棍子已经重重地敲在了他的肩膀之上,一阵疼痛传来,黄从虎就再也拿不住手里的钢刀了。刀一离手,那人手上就再没有什么顾忌了。呼呼呼呼四棍,居然不分先后地打在了黄从虎的双膝和双踝关节之上,将他打得扑在了地上。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的,其他几名汉子的手上也快了起来,不一会工夫,八名锦衣卫就都被他打翻在地,不过身上都没有受什么致命的伤,只是关节受了创,起不了身罢了。
羞辱感一下就充斥了这些向来无人敢惹的锦衣卫的心胸,不过他们并没有因此而露出怯意,反倒是狠狠地瞪向那几名大汉,好象是在威胁他们一般。这时那名为首的大汉上前一顿长棍道:“什么锦衣卫,还不是一群乌合之众!”
“你就得意吧,等下有你哭的时候!”一名锦衣卫威胁道。但他的话没有说完,一根棍子已经点了过来,击在了他的背上,一个声音不屑地道:“到这个时候还如此嘴硬,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哭!”那人这一棍虽然不重,但是正点在了对方的发力处,这名锦衣卫居然就这样被点得动弹不得了。
黄从虎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这是对方故意布下的一个局了,便问道:“你们究竟是哪个衙门的,为何要与我等过不去?”
“你先搞清楚一件事情,是你们来找的我们!我们好好地在这里喝酒,你们不作招呼就闯了进来,还先动了手,我们难道不能自卫吗?”那首领微笑着回答道。
“我……”黄从虎一时还真说不出话来了,在呆了一呆后才道:“我看得出来你们个个都有一身不俗的武艺,想必也是从过军的,可怎么没在京城见过你们呢?”
“怎么?还想套我们的身份?可是想在日后找我们的麻烦啊?也罢,我告诉你也不要紧,我们乃是从辽东来的,我叫宋义!”
“辽东来的?”黄从虎的面色一紧,知道对方是孙承宗的人了,现在便是九千岁都未必敢和孙承宗的人明着作对,更不要说自己了。这时宋义又道:“今天事情乃是你们先挑起的,我们不过是出手自卫,你们若是不肯磕头道歉的话,我们是不会就此罢休的!”
“什么?叫我们磕头道歉?你真当我们锦衣卫不敢办你们吗?”听了他的话手,暴躁的翟霸天再也忍不住了,高声喝道,还想挣扎起来反抗。但他还没有起身,就有一根棍子戳在了他的腰眼上,他立刻又象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般软倒在地。
“既然如此,我们只有将你们拿去见官了!”宋义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地道。
一听这话,几人都松了口气,有锦衣卫的身份在,什么衙门敢管他们的事啊?现在他们已经开始盘算着日后怎么出这口气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也不必报什么官了,本官就能管此事!”
“什么人这么大胆?身为朝廷命官敢这么大模大样地在妓院里表明自己的身份?”一众锦衣卫都吃惊地回头看去,然后就都脸色一变,因为发话的人正是他们锦衣卫新任的同知唐枫唐大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