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不二,秦燮,你们两个这时候跑来见咱家是所为何事啊?”魏忠贤有些不快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个人问道,这已经是快一更天了,魏公公刚想就寝却被他们给打扰了。
两人忙告了声罪,然后才由楚不二说道:“回九千岁的话,实在是此事有些蹊跷,我们两个不敢独断,所以才在这时候还来打扰九千岁您。”
魏忠贤有些不解地看向了两人:“咱家将东厂的一切事务都交由了你们两人决断,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们无法决定的?说来听听吧。”说着他喝了一口边上的龙井茶提了提神。
“是这样的,在前天下午时分,有一群锦衣卫杀了我们东厂的好几个下属……”没等楚不二将话说完,魏忠贤就打断了他的话头:“那就将杀人的人就地正(法就是了,我们东厂的人怎么能让他们随便就伤了,你们连这点都做不了主吗?还要咱家替你们向大理寺的人说不成?”魏忠贤说着脸色就更为阴沉了。
“九千岁恕罪,这不是小人不敢做主,而是此事另有下情!”楚不二两人见魏忠贤有些怒了,忙一起跪了下来,然后才说道:“在杀了我们的人时,那些锦衣卫的人就向五城兵马司报了案,说是咱们的人劫掠了民女被他们发现,以为这些是贼匪,所以才出的手。而我们的这些人的身份也是待到五城兵马司和应天府的人到了之后才发现的。
“所以那些锦衣卫的人便一口咬定这不过是一时的误会,更有人证物证可以表明确如他们所言,此事确是我们的人不对在先。”
魏忠贤眯着眼睛想了下后,才道:“那是他们自己不争气,居然干出了这等事情来,那咱家想要帮他们也无从帮起了,你们还来找咱家做什么?”
“小的是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怕其中还有什么隐情,所以便着人仔细查了那几个锦衣卫的身份。不想他们中的不少人还真有些古怪,因怕这是有人故意为之,而我们又做不了主,所以才冒昧深夜来见九千岁的。”楚不二说着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纸,递了过去道:“九千岁请看,这里所记录的就是当时在场的十多个锦衣卫的来历,其中有九个人的身份有着联系。”
魏忠贤随手接过了纸张,却并没有打开来看,只是说道:“你说说吧,咱家听着就是了。”
“是!经过我们东厂的番子去了北镇抚司的查探,发现原来这些人中的但半是曾在辽东当过兵,跟着唐枫一同回京城的人。而那带头的锦衣百户也是曾去过辽东,替唐枫办事的吕岸,他们加入到锦衣卫还不到一个月。这事情就有些蹊跷了,他们怎么就会这么巧在一入锦衣卫后就与我们的人起了这么大的冲突,还杀了人呢?”
“唔,倒也有几分道理,他们都与唐枫有着瓜葛,难道他们是受了唐枫的指使不成?”魏忠贤喃喃自语了一下后,突然想到了就在不久之前的事情,就是因为唐枫的缘故,才使得崔呈秀丢官罢职,离开了京城,难道这次也是唐枫暗中做了手脚吗?想到这点,魏忠贤就有了一些警惕了,他虽然器重唐枫,想让他成为自己的臂助,也看得出这个年轻人是很有野心的。他可以容忍自己下面的人争权夺利,因为这样自己才能更好地控制他们,但是却不容许他自把自为,用一些欺瞒自己的手段来争夺大权。
在想了好一阵之后,魏忠贤才说道:“此事确有一些不寻常的地方,咱家已经知道了,我会知会刑部大理寺的人的,叫他们先不要仓促结案,等着你们的仔细查探之后再说。”接着他的脸色一肃道:“不过此事你们也不能欺瞒了咱家,只想着为自己的人出气,而栽赃他人,不然的话,咱家定不饶你们。”正是因为唐枫和东厂都是他所倚重的力量,所以魏忠贤才会说这么番话,若是换了其他人的话,魏忠贤早就下令将那些杀了自己的人的凶手给拿办了。
两人忙答应了一声是,然后又道:“九千岁,此案明日就要审结,所以我们才会在这个时候来见您,还请您明天着人去刑部知会一声!”魏忠贤点头应承了下来之后,楚不二两人便告辞离开了魏府,他们的目的已经是达到了。
次日上午,刑部二堂之上再次审起了这起锦衣卫杀东厂番子的案子,因为此事与两个人人都畏惧的机构有关,所以刑部没有将问案的所在设在大堂上,而是改在了二堂,这样一来能够听到审案的就只有一些知道此事的人了,比如锦衣卫的千户骆养性,以及东厂的秦燮秦档头,他们是代表着这两个衙门来旁听的。从这两人的身份就可以看出两个衙门对此事的态度强不强硬了,一个来的是主事的大档头,而另一边来的却只是一个直属的上司而已。
虽然看着这两个人就感觉浑身不自在,但是案子还是得审下去,所以在一拍惊堂木,带了一众锦衣卫上堂之后,罗海岑便问起了事发的经过。吕岸等人早就将故事的细节都给背了下来,所以虽然此时在刑部的二堂之上也没有一点的慌张,就按着之前商定的话一个个都说了出来。在听完他们这些人的供词,与昨天所问的王小六等的供词对比,发现没有什么出入之后,罗海岑才道:“既然一切都只是误会,而那牛空等一干人也是罪有应得……”话到这里,他不禁看了一眼边上坐着的秦档头,在咽了口唾沫之后才继续道:“那本官就判这些锦衣卫军士没有罪,当堂释放。”说着又拿眼看向了那两个旁听的人,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意见。
骆养性虽然觉着此事太过容易了,怎么东厂就没有想一点方法,那唐枫所设下的计策就无法继续实施了,可面上却还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而秦燮却是面色阴沉,心里焦急,若是此案一旦审结,想要再翻出来可就有些麻烦了。
正当两者都有些急切的时候,突然一个中官一步三摇地走进了堂来,他全然不顾这里正在断案,只是朝罗海岑一拱手道:“奉魏公公的意思,锦衣卫杀人一事另有别情,着命你们先将此案押后!”
罗大人只当今日下了判决之后便没有自己什么事了呢,可不想却突然有魏公公来横插一棒子,可是他也不敢不遵从九千岁的号令,只得道:“既然魏公公下了令了说有别情,那此案必然尚有隐情,下官就先将此案搁置几日,待人详加查问之后再断不迟!”
虽然此案因为突然到来的魏忠贤的人传了话而没有能够下了决断,但是吕岸等人倒没有被收押,还是容许他们各自回家的,这当然是因为他们身份比之常人要特殊的关系。当夜色降临的时候,吕岸就摸黑再次来到了唐枫的府中,与唐枫商量起了事情来。
此时的骆养性已经早了他一步来到了唐家,在听了他的叙述之后,唐枫露出了笑容:“东厂的人果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人吃这么大的亏,连魏忠贤的门路都已经走了。我想接下来他们就应该要找些证据来与我们为难了吧?”
“卑职还真怕他们这次忍下了气,那我们的后手可就施不出来了。”吕岸在旁笑道,“不过好在最后关头有人来传了话,这才使得案子没有这么快了结。不过我却有些担心他们会出什么奸计来对付我们。”
“这一点的确不可不防,不过我们已经将一些情况都做了安排,那个店家也不敢当众改口,那可是要吃官司的,所以我想我们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麻烦的。现在我们最需要做的就是让所有在京的锦衣卫都知道了此事,这样一来,就可以使锦衣卫和东厂之间的矛盾进一步加剧了。这点可要靠着骆大人你了,怎么说你也在锦衣卫中有了不浅的根基和人脉了。”
“这个大人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不会有负所托的。”骆养性一口就应承了下来:“锦衣卫的兄弟们忍了这么多时日也已经够了,这次能有这么一件大事给他们出气,他们势必会支持我们的。”
唐枫又将目光落在了一边的解惑身上,笑着说道:“我们的计策能否成功还要看你,这几日就辛苦解惑你去盯紧了那田尔耕,看他做出了什么事来。若是一旦他私下里与东厂的人接触,那就说明他想要妥协了,到时候我们就可将此事给宣扬了出去,那他在锦衣卫中的地位和声望就会一落千丈。”
解惑忙点头道:“公子你放心吧,他没有动作也就罢了,不然休想躲过了我的双眼。只是我毕竟只有一人,可锦衣卫与田尔耕一样重要的还有许显纯呢,这个人该怎么办?”
“他自然是交给我了。”吕岸一笑道:“反正因为此事我不用去千户所报到,就由我看着他吧。希望他们赶快做出事情来,这样大人的计划就能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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