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生出这么大的变动,实是断风寒始料未及的。原本他打算借这次出征的机会先将一个最具威胁的目标除掉,而后再一举吃掉何进的那一万精兵,却不想到最后仍是棋差一招,反而让那曹操枪占了先机。
此时帐中有不少将官提议并自告奋勇愿意领兵前去追赶讨剿曹操,但皆被断风寒默然阻止。
对此帐中各将皆是不解,唯独荀攸毛玠二人内心暗自诚许,能够理解断风寒此时的顾虑。
试想如今正匪患当前,己方内部倘先动起了干戈,这无疑是一种不明智的做法。况且曹操既然敢这么做,必然也已做好了准备,单不说他带走的那一万精兵的战斗力是如何了得了,便是其自身过硬的军事素质亦使断风寒不得不仔细衡量一番。
但是今夜若就这么罢休,却又是放虎归山,今后曹操势必会坐大,想要再扫除掉这个障碍恐怕会很难了,想来这真是进退两难啊。
断风寒良久未有言语,只是冷静的看着帐中一干将领,待深思一番后终挥手将帐中诸将遣退,接着更让王良持令命大军严密布防以备不测,最后只留下荀攸与毛玠二人在帐中。
“哎……”看着留下的二人,断风寒不禁发出一声长叹。
荀攸知其烦恼,遂上前排忧劝慰,道:“主公不必忧虑,既然事已至此,我等也只得顺其自然,想那曹孟德今日虽反客为主逃过一劫,但这军前抗命却仍是死罪难脱,主公何不借此上书朝廷以治其罪呢?”
“不错,如此一来,主公要除此人亦是名正言顺。”毛玠一旁闻言亦即刻上前补充道。
断风寒闻听默然点头,但接着却又忧虑道:“只是倘若曹孟德此去解了陈留之围,那岂不是大功一件,我等又该如何治罪于他?况且其手中掌握一万精兵,手下兵将既恳听命于他,于我自是不满,想必日后再寻他事端,我等亦要颇费周折。”
很显然断风寒现在仍是顾虑曹操手下的那一万精兵而已,怕日后要杀曹操会再次发生兵变,就如同今夜这般。
但他却并不知道曹操急欲前去解陈留之围,实际上却正是为了会合张邈,在日后迎奉断风寒进城之时暗中进行刺杀。到那个时候,陈留官员亦大可托词城中因为戒备不严,有失防范。
“呵呵,这个主公便更不用担忧了。”荀攸内心早有下文,闻听断风寒果然有此顾虑,遂认真分析道:“以攸之见,眼下侵犯兖州之匪众绝非一般黄巾流寇,据前方战报所言,这股匪众不但装备精良,更是在几日之内便连续攻占兖州各郡,由此可见其统一协调的作战能力极强,想来这与其他各州黄巾流寇大是不同,这恐怕亦绝非偶然之举,倘若攸无有料错,这股匪军必然有其统一部署,而这执掌之人亦非一般贼首可言。”
断风寒闻言不住点头,亦觉这股黄巾军和自己所知道的那支农民军有所不同,再加上战报上所记载的那支围困陈留的不明势力,他更是大感疑惑。
荀攸见断风寒并未作声,遂又接着分析道:“即便曹孟德如何了得,若说在几日之内解去陈留之围,恐怕亦非轻而易举之事。稍有迟误,兖州各地匪军亦将增援攻打陈留,加之后方又有主公大军追赶施压,恐怕曹孟德只得弃陈留而去也。”
“弃陈留而去?他还能去什么地方?”断风寒闻言大是不解,尤其是听到荀攸言明曹操会舍弃陈留不顾,暗想难道曹操自己拉队伍占山为王不成。
岂料荀攸闻听断风寒的疑问,禁不住暗自纳闷道,这主公平日思虑矫智,一经提点便能知晓自己的意思,为何此时却如此愚钝不堪呢。
一旁的毛玠见荀攸没有接着解释下去,故而上前向断风寒释疑,道:“玠观曹操此人思虑周全,今日之举更证明其手段高明,倘若他未能解去陈留之围,玠料想其必会率军转道白马直扑冀州黄巾主力,或是南下豫州解颍川之围。”
“嘶……”断风寒一听毛玠之言,内心当即一震。遂暗叹天意难测,没想到竟然会因为自己的原因将曹**去颍川,而非历史上所记载的那般。
倘若按历史记载,同年五月,皇甫嵩讨伐军在颍川被围,朝廷派曹操率军救援。不过援军未到时,皇甫嵩已心生一计,在傍晚时份吹起大风,皇甫嵩命士兵手持火把暗暗出城,利用黄巾军营寨周围的杂草,用火攻大破敌人,大呼进攻,城上亦举出火把响应,皇甫嵩以鼓助战,冲入敌阵,黄巾军大乱,四处奔走,后又遇上曹操的援军,被皇甫嵩、朱隽和曹操三面夹击,斩杀数万人,汉军大胜。
念及至此,断风寒不禁失声苦笑,道:“好一个曹阿满,我终是小看他了,他这一去怕是如鱼得水,他日必成气候啊。”
“主公所言正是,我等万不可给予他这个可乘之机啊。”荀攸见断风寒意识到事态的微妙,故而当即进言道:“攸有一策,或许可使曹操此去自缚瓮中。”
断风寒闻言,眼中一亮,急忙询问道:“公达有何良策,还请教我!”
荀攸摇头道:“良策倒谈不上,只是得看那曹孟德胆略如何了?”
一旁毛玠闻言,遂恍然道:“公达是否建议主公下令停止行军?”接着便又兀自思索道:“如此一来,没有后方施压与他,想必其定然会放开手脚与兖州匪患一搏,但据于眼前形式,匪寇人多势大,难免相持日久。加之前军急行脱离,粮草恐有不济,若失去粮草供应,想必前军很难坚持下去,除非其趁势进驻城中,如此一来方为稳妥,如此一来……”
荀攸闻言,即刻微笑不语。
而断风寒却笑着接言道:“如此一来,本王便停军不前,他曹孟德亦只有困死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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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时。
陈留城外围。
“报……”一名身形矫健的白衣军士,一路疾驰奔进了帅营,入帐后当即禀报道:“禀报主人,据中牟探马来报,洛阳方向援军距中牟尚有五十里。”
“来得好快啊。”坐在一旁的李鹰闻听奏报,当即思索起来。
叶玄霜却止不住欣喜,急切的问道:“可有探清军中主将?”
军士当即回道:“据探马回报,此为洛阳援军前部军马,约有万余人,主将旗号上书写曹字,其他的暂不知晓。”
听到这里,叶玄霜脸上的喜悦顿时又散了去,黯然挥退传报兵士,而后看向一旁的李鹰,道:“文华对此有何见教?”
李鹰稍一皱眉,遂言道:“日前闻听主公之事,鹰自是大喜过望,遂连夜命叶三扮作陈留求援军士携书信前去探察,倘若来者真是主公,便可见之并讨以书帛回报,如今未见其回报,鹰实不敢妄言揣度,为防有诈,主母还需早做防备为妙。”
叶玄霜闻言暗觉有理,遂点头道:“既是如此,我军下一步该如何行动,便还需文华下令提掉才是。”
“是,鹰自当尽心竭力。”李鹰点头应命,当即命帐中侍卫击鼓升帐。
伴随随着鼓声的想起,早前从中牟官道早已回来的李虎第一个冲进了大帐之中,一进帅帐,他便大声咧咧着提议要与其他个部首领一起参与到攻打陈留城的行动中去。接着便是指挥一部叶家勇士攻打北门的典韦也走了进来。
要说这典韦早前本来是不愿意做此谋逆之事的,奈何架不住李鹰的劝辩以及联想到前番陈留所发生的事情,这才甘愿出山一战。
李虎看到典韦一入帐,当即就上去扳着其肩膀,叫嚣道:“老典,待会你在营中歇着,待俺替你上阵,咋样?”
典韦见状,立时将左手上的短戟交到右手上,随即抬起空手将李虎粗壮的胳臂掳了下来,并笑言道:“武德既然有意,何不找军师商量,此事韦作不得主。”说着便自顾上前,向叶玄霜以及李鹰行礼去了。
岂料李虎仍不甘心,当即上前扯住典韦衣袍,道:“当得,当得,只要老典同意便是。”
一旁李鹰见状,当即怒叱道:“兄长休要放肆,此等军机大事,岂能视作儿戏,还不快退到一边去,让旁人瞧见,成何体统?”
李虎挨训,当即苦着一张脸,老实的退了开去。
而见此情形的叶玄霜却是忍俊不禁,暗自笑言李虎耍宝功夫了得。
就在这时,参与攻打陈留其他三门的叶家头领亦纷纷进入了帅帐之中。
见人都到齐,李鹰遂逐一询问起城中四门的进展情况。
几名头领闻言,当即低下脑袋无不默然,由此可见,攻城进展并不顺利。
最终仍是典韦出身言道:“我军虽然数次攻上城头,但仍遇官军殊死抵抗,故而连番进攻皆告以失力,照此看来,即便攻下此城,我军伤亡恐怕亦会十分严重。”
“是啊,典将军所说及是,我等若是再接连强行攻城,纵有黄巾军做后援,恐怕到时寨中弟兄的性命亦差不多都要陪进去了。”一位山寨首领当即附和着言道。
岂料他这话刚一说完,叶玄霜便拍案而起,震怒道:“即便是整个山寨的兄弟们全部阵亡了,我叶玄霜亦要拿下此城,誓必生擒那张邈狗贼!”
(第5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