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贼哪里走?”张邈大喝一声,挥舞着大刀向断风寒迎面砍下。
断风寒身负重伤,只能勉强的抬刀抵挡。
“噹~!”的一声脆响,钢刀应声而断。
强大的撞击力,让断风寒的身躯极速向后倒去。再次面对四面八方拥上来的官军,他已经失去了任何抵抗的能力。
这时面前的张邈已然将大刀横在了手中,但却并没有继续发动攻势,反而驻足不前,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庞上隐隐散发着一丝难以言明的意味,这种深讳的感觉却偏偏能够叫他感受到死亡的气息。
后脑上突然传来一股阴森的寒劲,待断风寒惊觉回头时却已为时已晚,他惊骇的发现自己的头顶已然笼罩在一道阴冷的寒光之中,而这道寒光里所包裹着的正是一柄夺命钢刀,驾驭这柄钢刀的人居然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张超。
寒光掠过,血花喷溅……
在无法躲避的情况下,断风寒当即被张超的这一刀分成了两半……
没有一点疼痛的感觉。
或许人死了根本就感觉不到痛苦的存在。
“我就这样死了吗?”当断风寒清晰的看到自己被劈成了两半时,便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不,不会的,这一定又是一场恶梦!
断风寒终于意识到自己正处于恶梦的情景中。
他用力的睁开双眼,当即证实了自己的判断,待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之时,终于忍不住笑出声道:“嘿嘿,真的只是一场梦,我还没挂啊!”
“哦,壮士总算是醒过来了。”一名盘坐在车中一角的老人,缓缓放下手中的书柬,向断风寒看去。
这名老者身形极其瘦削,但却生得仙风道骨,鹤发童颜,慈祥的笑容实教人如沐春风一般。
“在下多谢老人家搭救之恩!”断风寒早已习惯了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当即翻身跪坐起来,向老者抱拳施礼道。
老者似乎对断风寒的这一举动感到有些惊异,不过却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轻捋颚下银髯,微笑道:“壮士不必多礼,老朽只不过是顺手施为罢了,公子若要相谢,便去谢那蔡家小姐便是。”
“哦……”对于老者的从容和镇定,断风寒反是微微一怔。
他并不知道这名老者一生闯荡江湖,已不知见过多少稀奇古怪,荒诞离奇之事。对于断风寒这种醒来后的表现并不会感到有何不妥,即便心有疑问却也不会放在心上。
断风寒听出老者言下之意,想必搭救自己的另有其人。
想到这里,他便问道:“不知老人家所说的蔡家小姐是何许人,莫非老人家并非这车队之主?”
原来断风寒自醒来后便已记起先前发生的一些事情。
记得先前被官军追赶,自己在慌不择路的奔逃下,眼前赫然现出一条林间小路,凑巧的是,在身后不远处听到官军的呼喝声时,一支车队恰巧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原本他在看到车队中的那数十名背剑骑士时,心里已然放弃了夺车的打算,但在身后官军即将感到的情势下,却不得不从林中跳下并跃至一辆马车的车顶之上。
但是他的这一举动确立即引起了车中之人的注意,而且很快便被那些骑士发现,原本他以为自己可以很快将那辆马车控制住并夺路而逃,但是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那个时候因伤重而昏厥过去。如今他醒来后,发现自己身处在马车之中,当然很快就会想到必是这车队的主人将自己救下,所以看到车中老者之后,便误认为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老者见断风寒发证,遂释疑道:“呵呵,老朽确非此间主人,救助壮士脱险之人乃是京中大儒蔡伯喈之女蔡文姬,蔡家小姐。”
断风寒听到这两个人名,面上禁不住闪过一丝惊异的神色,毕竟这两个人的名气不低。
虽然他巧妙的掩饰住了自己内心的惊讶,可仍旧被老者识破,道:“当今文人儒士,谁人不知京中蔡伯喈之名,老朽今生有幸得见,实是倍感殊荣,想必壮士亦有此感。”
断风寒心中复杂非是老者所能理解,但对方这番话却是能够解释自己惊讶的原因,所以当下便认同道:“老人家所言极是,在下确有同感。”
不知为何,老者此时刻意的打量起断风寒来,其深邃的眼神几乎能够让断风寒感觉到自己的一切秘密都好似**裸的呈现在对方的面前一般,像这种好像能够洞穿一切的犀利眼神,他还是头一次接触到。
断风寒被老者盯得感觉有些不大自在,刚想启齿言语,却被老者抢先出言打断,道:“不知壮士和陈留子诚公有何渊缘,为何会遭那郡守张邈捉拿?”
老者的这番话大是让断风寒感到吃惊,他如何也不能料到对方竟然会识破自己的身份,静心暗想莫非自己晕过去的时候,那张邈追到车队并且将此事告知对方。
但细想之下确又觉不妥,既然张邈诬告自己为反贼,那眼前这老者又为何恳搭救自己呢?
断风寒警惕的注视着老者,此时他惊骇的发现,老者慈祥的面容已然变的严肃起来,如炬的眼神好似在告诫自己,任何谎言也不能将其诓骗。
“想必老人家已然听过那张邈之言,却不知老人家是否相信他那些言语?”断风寒当即镇定下来,以反问来试探对方。
老者很自然的笑道:“壮士认为老朽可是不分是非之人?”
断风寒此时的从容亦不遑躲让,分析道:“倘若老人家相信那些诬告之言,在下现今恐怕也不会安坐在这马车之中了。”
老者此时的眼神似是带着些须欣赏,面色亦逐渐缓和了下来,道:“壮士还未回答老朽方才之问,不知壮士可否以实相告?”
见老者已然回复了先前的和蔼神态,断风寒清楚的想到对方并没有轻信张氏兄弟二人的谎言,只是此时想证实自己的猜测罢了。如今他面对如此神秘高深的老者,确也没有再顾及什么,当即将自己的身份以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道出。
待断风寒将事件的过程以及原委全部道出后,老者当即慨叹一声,道:“当真是天意弄人,不想老朽与凌云竟会这般相遇。子诚啊子诚,不想老朽一念之差,终不能再见君颜。”
老者说到最后,居然老泪纵横,悲痛万分。
断风寒见此情形,立即想到眼前这老爷子和自己那死去的岳丈必然有深厚的交情,故而当即问道:“老人家何故悲切,莫非与我岳父大人相识?”
老者闻言当即以袖拭泪,长叹一声后,道:“老朽何止与令岳相识,老朽与令岳实乃异性兄弟也!”
世上真的是有很多凑巧之事,有些简直就不能让人接受。
断风寒闻老者之言,在愣了一刻后,当即伏拜道:“伯父大人在上,请受小侄一拜。”
“贤侄身有伤患,莫要行此大礼,快些请起。”老者赶忙将断风寒搀扶起来,面上一阵苦笑道:“今日能救得贤侄,倘若日后老朽西去,见到子诚倒也算有个交代。”
断风寒闻听老者之语,当即想起自己身上多处受创,可为何此时一点疼痛的感觉也没有,待仔细检查自己身上的伤口后,继而又是大吃一惊。因为他发现自己有些裸露的伤口上除了涂抹着一些药膏外,伤口处竟然已经被逢合了。
要知道这个时代治疗一些刀伤,不过就是在伤口上抹上那个名为金疮药的白粉而已,但断风寒现今全身大大小小十来处伤口却是被逢合的,这和后世的外科手术简直如出一辙。
老者知道断风寒会觉得有些奇怪,当即笑道:“贤侄莫怪,老朽用羊肠线将这些伤口逢合,不肖数日这些伤口必会自行愈合,老朽创立此法以有数十年,施术者无数,绝无不良后果。只不过这羊肠线不大结实,倘若贤侄动作过大,会使其断裂。”
“莫非伯父便是神医华佗?”断风寒若有所悟,当即道出了这位在中国医学历史上有着“外科鼻祖”美誉的神医名号。
华佗闻言,淡然道:“老朽如何当得神医二字,贤侄实是谬赞了,老朽以为,熟掌人之生死之医者方为神,老朽远走江湖,虽救人无数亦误人无数,世间疑难杂症繁多,非为老朽尽知也。”
断风寒看着眼前这名站在三国医学界巅峰上的人物,内心涌出无限的敬意。也许“神医”二字确实太过夸大,可是在这个年代除了华佗能够担得起这个名号外,还有谁能够有此殊荣。即便放眼古今,能够真正称得上“神医”的又能够有几人?
也许后世随便一个外科医生都比现在的华佗医术高明,可是谁又能够有他老人家这样的医德,比起这些拿着高昂诊费大吃药物回扣的医者们,华佗才是真正值得百姓们推崇的“神医”!
(第1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