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末将与殿中失礼,还望陛下恕罪!”
经过医匠的治疗,张铭在昏睡之中醒来。见到刘宏站在床边,二话不说立刻跳了起来,下床朝着刘宏跪下了去,然后就是一句求饶的话。
刘宏此刻也完全没有一个君主的样子,着急的问道:“张铭,你还记得寡人否?”
张铭立刻进入了悲情状态,眼睛若有若无变红,里面的泪水仿佛随时都会流出一般。然后激动地朝着刘宏叫了一声:“大哥!”
刘宏一听,激动地站了起来,将张铭一把搂住,大叫:“弟弟!我们兄弟两个,总算是又重逢了!十六年,足足十六年啊!”
张铭也不由得一边‘痛哭’,一边大叫:“大哥啊!不是弟弟不想来,在没有和你见面之前,弟弟根本想不起来自己以前都干了些什么!”
一旁御医显然也是适当地插了句话:“陛下,根据臣的诊断,张将军可能患有失魂症,以前的事情什么都记得了,浑浑噩噩地过了十六个岁月。也直到看到了陛下,这丢掉的魂才找了回来,想起了原来的事情!”
刘宏一听,点点头,说道:“是了是了!要不然我不相信弟弟会在外十六年,却一直没有来到洛阳与我相聚!”
哥弟俩个很快就进入了叙旧状态,而旁边的宫女宦官太医什么的都市区地离开了。两人一起谈论着以前的故事,说道细点,两人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别以为刘宏只是单纯想和张铭聊天,他不过是在确认张铭到底是不是那个‘张狗子’。因为两人的事情,只要调查一下也是可以查到的,更何况眼前这个‘张铭’和原本的那个‘张铭’又那么像,就更容易装了。
结果,谈论了一番之后,他发现张铭记忆力很好,将以前很多他都有点淡忘的事情都能清楚记起来并说出来,这让他在怀念的同时,已经肯定了眼前这位就是‘张狗子’。
而张铭也别以为他灵魂融合什么的,他不过是在昏迷之后五分钟内,在不知道什么情况下,挖坟把‘张狗子’那埋藏在大脑意识深处的记忆全部‘盗墓’出来,然后在欣赏一遍之后,开始计划着如何利用这些‘财富’。
正好御医过来,刘宏却还没有进来。御医当时就靠在张铭耳边,对他说道:“张将军,属下乃赵常侍的人,名叫华盛,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张铭一听,想起了出赵忠府之前,赵忠给他看过的宫中属下名单。里面确实有一个太医名叫华盛的,而且年月貌似也想进。
张铭打算赌一赌,告诉他等下刘宏过来,就说自己患了失魂症。
华盛自然不敢得罪这个顶头老大的姑爷,便答应了下来。
于是,就出现在眼前这一幕。
说穿了,不过是一场戏而已。只是演戏的酬劳,是一个身份,当今天子刘宏义弟的身份。
比起‘世家家主张铭’,‘天子义弟张铭’这个身份,显然让他在这个即将到来的乱世,更有号召力和正统性。
啰啰嗦嗦的叙旧就不多说了,省得有人抱怨骗字数,让我们直接跳跃到叙旧完毕的对话。
“狗子!听说你在这场战役打了好几场胜仗啊!只是以后这种危险的事情就不要做了,我可不希望少了一个弟弟。对了,不如以后你就在朝中为官怎么样?我可以封你当骠骑大将军!”刘宏激动地说道。
张铭笑了笑,说道:“大哥啊,我还不知道你吗?说是担心我的安危,说穿了,还不是希望朝中有一个可以支持你的?那些世家,尤其还有那个杀猪佬,一定很让你讨厌吧?”
的确,刘宏当了皇帝的日子并不好过。窦武虽然除去了,但就在他励精图治想要恢复大汉荣光的时候,蓦然回首,却发现天下已经不是刘家的天下,而是世家的天下。
因为他的改革触犯了世家的利益,所以他去翼州的时候,差点就被世家组织的刺杀害死,要不是自当年遇袭开始,他就专门针对这个进行防范,那次就真的死了。
回到宫中,他发现一个真正和他站在同一阵线的人都没有,所以只能玩起了三角平衡的游戏。也就是用宦官对付外戚,用外戚对付世家,并用世家限制宦官。
十六年来,效果还不错,至少朝中局面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状态之中。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何进这个杀猪佬一点主见都没有,有点事就去找世家,完全就是和世家同盟了。本来三国鼎立变成二国同盟攻第三国,宦官压制外戚的能力就下降到了最低点。
放眼望去,整个朝野没有一个真正站在他这一边的,所以他干脆堕落,天下怎么样就由他怎么样,弟弟也死了,除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还有点牵挂,他甚至觉得死而无憾了。
难得的,张铭这个弟弟又出现在他的面前,所以他希望张铭留在朝中,两兄弟齐力力挽狂澜,将君权给彻底收回来!
张铭在说了那句话之后,发现刘宏进入到了尴尬的状态,于是也不待他说什么,问道:“大哥,听说卖官即将改为‘终身制’了?”
刘宏无奈地回答:“是啊,本来每年缴纳一次费用的,只是最近各地都在闹黄巾,当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丢了小命。一时间买官的人少了,甚至都无人问津了。
不得已,只能一次买断,让他们花比之前更多的钱,然后当个二三十年的官!到了五六十岁不能动弹了,再另外卖过。”
张铭笑了笑,说道:“兄长糊涂啊!难道兄长没有想过,这个世道能够支持买官的到底是什么货色吗?”
刘宏想了想,回答:“世家?商人?”
张铭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就是这两种人占了绝大多数。而最关键的是,大汉能买得起官的商人,背后一定会有世家。所以最终能够买官的,也只有世家了!
因此,之前的萧条,只怕是世家玩的把戏,无非就是逼迫兄长将‘年付费’制改成‘终身制’,这样他们才好安排人马抢占各地官位!”
刘宏笑了笑,说道:“他们想抢就抢被,反正就算不是他们抢,这官位最后还不是落在世家手中?自桓帝开始,其实大汉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孝廉,能当官者无非都是世家子弟而已。”
张铭叹了口气,说道:“的确,但至少那个时候,世家里面终于陛下,忠于大汉的还有不少。他们占据了官位,所以那些老牌大世家的空间就被压缩,他们就不能做大。
而如今呢?只怕袁家、杨家等老牌世家,他们的门生故吏已经占据了整个中原了吧?最关键的是,听说黄巾起义的时候,那个杀猪佬提过三个解决办法?”
刘宏这才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对劲,又慢慢回忆,想起了何进的进言:“且可以着令各地殷实之家,自行招募兵勇,在朝廷大军未到之前,进行抵抗。”
殷实之家?除了那些地方世家,那个家庭可以算是‘殷实’?不好!里面有大问题!这个该死的杀猪佬!他怎么不早去死算了?!
抬头看了看张铭,低声说道:“弟弟,你的意思是世家打算造反?”
张铭摇了摇头,说道:“目前还不会,就算是权势滔天的袁家,要造反至少也要一个正当的理由。比如清君侧什么的……”
不用张铭说完,刘宏就已经知道那些世家打算做什么了。清君侧?难道就不会在清君侧的过程中,朝中‘小人’一个‘不小心’杀害了天子?
刘宏当了十六年的皇帝,再天真,也应该学会那些肮脏的阴谋诡计了。
不由得,感慨果然弟弟就是弟弟,至少还懂得通风报信一番。
看了看四周,暗下自嘲:也只有这种密闭无人的情况下,他才敢说了,否则,只怕他也会有生命危险了。
眼神凝重地问道:“可有解?”
张铭摇了摇头,说道:“若无弟弟,那么必然无解。哥哥甚至会在三到四年以内,提前‘驾崩’!”
刘宏此刻也是牙齿咬的紧紧的,心中只怕已经将那些世家大族全部杀掉了一遍。最后还是勉强稳住了情绪,说道:“有了弟弟如何?”
张铭嘴巴一翘,说道:“只能保证两位皇子的安全,以及自由!而且,前提是弟弟必须在地方,而不是在朝中!”
不等刘宏说些什么,问道:“不是弟弟不想留在朝中,只是哥哥你可觉得,弟弟三四年内,可以在一个根本插不进脚的朝廷之中立足,并且掌握说话的权利吗?”
刘宏无奈,摇头叹道:“不能,要培养势力而且拥有话事权,起码需要十年以上!”
张铭叹了口气,说道:“最郁闷的不是世家已经准备如何,而是哥哥你,根本没有一支完全听命于你的队伍,不是吗?”
刘宏点头,后背靠在了床角,说道:“的确,原本军队都是由世家子弟掌握。于是哥哥我就安排何进等外戚进去,想要平衡一下,双方至少也会摄于另一方,听我的号令才对。可如今……”
何进这个傻瓜猪肉佬,也不知道是猪肉吃多了变成猪脑袋了还是怎么的,居然和世家站起一起。难道他以为当了外戚的同时也可以成为一个世家了?那么拼命朝着世家阵营靠拢干什么?难道他不知道如果自己挂掉了,他也活不久?!
叹了口气,眼神开始变得决绝。抬头看向张铭,问道:“哥哥我还能相信弟弟吗?”
张铭拱手行礼,说道:“弟弟永远是哥哥的弟弟!说起来,弟弟嫡子张恒,年十二,从小随着弟弟处理政务,对政治颇有心得。两位侄子年纪尚幼,不若将其送来,当个伴读陪伴在侧?”
一句话,张铭向刘宏表态,自己一定是忠诚的,为此还可以将嫡子作为人质压在宫里。而张恒这个庶子,也在说话之中,从庶子变成了嫡子。
刘宏一听,心稍微稳妥了一些,但还有点疑虑,问道:“听说弟弟的嫡长子张珑也在洛阳……”
张铭笑了笑,说道:“张珑自幼好武,这个本来没什么,可偏偏好武厌文,十六年来都变成一个莽夫了。留在宫里,只怕带坏了两位侄子。而且此子近段时间遇难,能不能下床还是两回事……”
刘宏自然听说了张珑的情况,张珑能够提前出狱本来就有他的默许。
于是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就让贤侄好好休养便是了!只是你要答应哥哥,他一旦康复,他的妻子必须是哥哥的女儿万年公主!”
亲上加亲吗?也算是打算用驸马的位置,将张珑扣留在洛阳?
笑了笑,说道:“哥哥命,弟弟哪敢不从?”
刘宏这才彻底高兴起来,然后挥手对张铭说道:“沛郡太守兼讨逆将军听旨!”
张铭立刻跪了下来,拜道:“臣在!”
刘宏想了想,说道:“讨逆将军张铭,自黄巾之乱始,征战沙场屡立奇功,平定豫州、南阳一带黄巾,火烧长社奠定最终胜利序幕等,功勋卓著,特封为彭城亭侯,辅国大将军,兖州牧!”
张铭拜谢,大呼:“谢陛下!”
本来打算说句‘万岁万岁万万岁’的,但想到眼前这位已经知道自己还有三四年的时间可以活,也就不说出来恶心他了。
刘宏叹了口气,说道:“张狗子,你我两人永远都是兄弟,对吧?”
张铭笑道:“是的,我们永远都是兄弟,只要弟弟还有一口气在,也要保住哥哥的血脉,让他们不至于沦为别人手中的傀儡!更要确保大汉江山,不在弟弟有生之年终结!”
两人相视一笑,没有再继续说话。两兄弟,很多东西其实不必说,大家都懂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