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也就是169年9月的时候,那个时候江夏爆发了蛮夷部落造反的事件。
而那一年,周泰不过一个四岁少年,无忧无虑地和家人一起生活在下蔡的家中,日子算是幸福美满。
169年7月,远在江夏的亲戚过寿,给下蔡的周家发了请帖。觉得日子还算清闲的周泰父亲,就决定过去了。
169年9月,当周泰一家自江夏返回下蔡的时候,蛮夷叛乱开始了。
周泰的父母被杀,一个会水的忠仆将周泰抱起一同跳入水中,游了数十里将周泰送到了安全地方。而其本人则脱力,沉入了翻滚的江水之中。
周泰回到了下蔡的老家,这里没被战火波及,但失去父母的周泰,就算再坚强,也难以避免家产被族人或者大世家吞并的事实。
不过六岁,家中数百亩良田就被瓜分一空,周泰成为了流民,在游荡的时候,认识了当时的大水贼,九江寿春人蒋敬,也就是蒋钦的父亲。那一年,周泰成为了一个水贼。
对周泰而言,蒋钦既是他的大公子,也是兄弟。蒋敬死后,两人更是挑起了大梁,不但没有让水贼团解散,反而壮大了不少。
与此同时,周泰也通过关系网,得知当年的蛮夷部落已经被剿灭。不过真正的英雄,绝对不是当时负责剿匪的郡兵将领,而是一支秘密部队。
在周泰十五岁那年,他通过蛛丝马迹总算是知道当年为其报仇的恩人的名字,当时的沛郡太守张铭。
周泰当时就想北上答谢张铭,或许张铭如果挽留,他甚至不介意投入张铭麾下。可蒋钦知道后,只跟他说了一句:“他是官,我们是匪。虽说这世道官匪一家,但张铭他真的看得起没有任何背景,而且还是一个水贼的你吗?”
明白这个世道的周泰,最终还是没有成行。直到某天扬州太守刘繇对他们发起了招安。
条件很宽裕:听宣不听调,日常行为自由,适当给予庇护,但军饷自筹。
蒋钦当时就意动了,说真的当水贼那么多年,谁不想洗白?于是和周泰商量了一下,周泰也是觉得洗白了挺好,至少出去见人也不用躲躲闪闪的了。
于是两人就投入了刘繇麾下,虽偶尔有战斗,但日子还是蛮清闲的。
之后刘繇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刘岱夺权之后,下令收编二人的部众。蒋钦当然不肯,而且周泰也知道刘岱小人一个,不足与之谋,就怂恿蒋钦北上投靠张铭。
只是没想到两人刚刚到了豫州境内,就被刘备截住。蒋钦更是在刘备处呆了三天之后,就和刘备称兄道弟,一副得遇知己的做派。之后,正式投入了刘备麾下。
而作为蒋钦副将的周泰,当然理所当然也投入了刘备的麾下。只是因为特意低调,所以他一点也没有引起刘备的注意。
而蒋钦也知道周泰比他厉害,要是被看中定然比他更受重用,于是干脆也忽略了他,没将他介绍给刘备。不能说蒋钦无情,只能说为自己着想是人之常情。
不过几个月,蒋钦成为了刘备的死忠,而周泰北上投靠张铭的愿望一直没有磨灭。只是碍于过去的情面,所以在还没有偿还干净之前,他还不能走。
刚好,庞统很快就给了他这个机会,因为他被任命为斩首行动的将领。或者更进一步说,是一个给张珑军的牺牲品。因为就算他成功斩下张珑的首级,他也不可能活下去。
不过一切已经不重要了,一击的时候放水,张铭的恩情已经报答。第三招放水,蒋钦的恩情也算偿还。只是没想到对方没有杀自己,只是将自己俘获,因此对于蒋钦,周泰并没有算是完全还清人情。
但不管怎么样,周泰如今是自由之身,不再受到人情的约束了。
张珑听了周泰的故事,心中也是微微一动,只是没有立刻表露出来,只是起身离开,向荀攸所在地走了过去。
“军师以为如何?”将周泰的故事重述了一次,随后张珑问了问荀攸的感想。
“听起来是真的,只是如今我等在敌军境内,很难保证这位敌军大将是否说谎……”荀攸只是听了整个故事,心里也相信了七八分,但保险起见,还是对此保持着一定的怀疑。
“公子,既然这位周将军是希望投靠主公的,为何不将其送回陈留等待主公的安排?”
带着那么一个随时可能会对敌人通风报信的*,荀攸觉得这并不保险。
最终周泰被押到了陈留,至于张铭是不是有能力收降他,这就不是张珑考虑的了。虽然张珑也想招募周泰,但正如荀攸说的,周泰是否诈降很难说,豫州还没有攻下,张珑不希望冒险。
随着周泰被送去陈留,战场的清扫工作也完成了。俘获了五百余敌军,干掉了一千五百余敌军。而己方也在对方的反扑中挂掉了几十个骑兵。
大战结束,大军再次开始进军,只是多次被庞统设计,所以行军速度并不快,而且一路也不断小心四周情况,大家的精神一度被绷得很紧。
只是一路过去,再也没有发现一个敌人。而不久之后,颍阴县的城墙,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庞统没有如同预计的那样在城池周围设伏,按说这里应该是最容易让人失去戒备之心的地方。而且最诡异的是,颍阴城,居然打开门户,左看右看都不见任何敌军的踪迹。
“张函!”张郃对身边的族人亲兵队长喊了句,而这位从邺城一直跟随他的族人立刻会意,带着十个亲卫骑兵进城查探去了。
二十分钟之后,他们出来了,一点损伤都没有。
“报!城内没有敌军踪迹,每一个居民都是普通百姓,没有发现伪装成居民的敌军!唯一的麻烦,就是府库已经被搬空,里面没有一点粮草和财帛!”张涵来到张郃面前,下马禀报。
“空城计?还是觉得兵力太少,所以避其锋芒?”看着这座‘空城’,荀攸不由得有点纳闷。
“高将军,你率领麾下士卒先行入城,仔细查探每一个居民房屋的顶部和周围,看看有没有油渍或者引火物。另外沿着城池周围查探一下,看看有没有地道!”考虑了一下,荀攸对刚刚回归队伍的高览吩咐到。
“喏!”高览领命,带着步卒走了进去。
十几分钟之后,一个传令兵走出,单跪禀报:“报!城内并无密集的引火物,左右也没有任何被泼过油的痕迹!高将军正在清查城内居民住宅和城墙附近,暂时没有发现密道!”
“张将军,你也进去帮帮忙吧!顺便维护一下治安!”稍微安心了一点的荀攸,转身对张郃说道。
“喏!”张郃领命,带着麾下骑兵进城帮忙去了。
又过了半小时,张涵回来报告:“报!城内发现三条大型密道!其中一条是某个世家家用密道,其余两条都是刚开辟不久的密道,密道宽度,足够三匹马并列前行!”
“出口可查明?”荀攸暗道‘果然!’之后,立刻再次询问。
“两条刚开辟的通往城墙一百步外!而世家自用的那条,则只是躲避战祸的密道,并未通往城外!”能够出来复命,张涵当然已经知道了一切。
“没有引火物,不是火攻……而那个密道,很有可疑……是要进去,还是不进好点?”荀攸在苦恼,因为庞统在计谋上表现的不俗,让他总觉得这两条密道太容易发现了点。
“军师,今晚我们是否进城休息……”张珑弱弱问了一下。
“公子,城内凶险,若非必要,还是不要进城好一点!”为了保险,荀攸觉得不进城好一点。
说穿了,那么小的一个城池,根本容纳不了全部士卒进去。可不将士卒全部带进去,敌方若是发起突袭,如何保证能够完全歼灭敌军?张珑可不仅仅是一个主帅,他还是张铭势力得以稳定的保证,绝对不容有失。
“如此,好吧……”张珑也知道,情况未明的时候谨慎无大错。复转身对张涵说道:“告诉高将军,分出数千士卒驻守城内,安定民心!同时,将密道……”
“公子,还不需要毁掉密道,若敌军真要从密道内进入,我们反而更容易将计就计,将其一网打尽!”荀攸见张珑要下令毁掉密道,立刻出列劝谏。
“如此,好吧……”张珑想想也是那么一回事,就对张涵说道:“派遣重兵把守两处密道,勿要放任一个敌军进入城中!”
张涵欣然领命,并进入城内。
不多时,张郃就带着一干骑兵离开城内,返回张珑处复命。
“将军,今晚我等暂时再此扎营休息一晚。城内没有粮草,所以劳烦你带领一万猎豹骑回头保护一下我军粮道!”张珑吩咐了一下,毕竟按说下一批军粮大概再有一两个时辰也该到达了。
“喏!”也不顾行军的劳累,张郃带着一万猎豹骑就这样冲了出去。
“安营扎寨!”见张郃已经冲了出去,张珑立刻下令倚靠城门安营扎寨起来。
两个时辰之后,张郃不负使命将粮草安然送到了军营之中。加上天色也黑了,大家便埋锅造饭,休息了起来。
期间高览又在城中一个民居之中找到了一条小小的密道,可以容纳一两个人弯腰出入。出口同样是设在城门外。
有了这个发现,高览更是进一步搜索了整个颍阴城,结果还真的找出了十个类似的密道。如果敌军真的打算利用这些密道,那么一次至少可以容纳二十个精锐士卒,从城外潜入城中各地。
将这个发现告诉正在吃饭的张珑,张珑好好夸奖了高览一番,并让他过来一次用饭。与此同时,将眼神看向荀攸,希望能够得到‘已经安全了’的答复。
“公子,敌踪未明,不能放松警惕啊!”只可惜,荀攸依然不打算放弃对庞统的怀疑。
饭后,大家聚在篝火之中闲聊,当夜色已深的时候,大家回营休息去了。
刚刚入睡不久,大家就被城内的呼喊声惊醒了。
“敌袭!敌袭!”铜锣声不断响起,城内士卒显然迎来了敌人的袭击。
“张将军!”荀攸看了看张郃,张郃会意,带着一干士卒进城支援去了。
不多久,又出城复命:“报公子!城内从密道入城的千余贼人,已经全部俘获!”
“俘获?”对于张郃不说剿灭而是用‘俘获’二字,张珑觉得很奇怪。
“回公子!高览他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所以当发现对方没什么战斗力的时候,就已经下令改剿灭为俘获,结果被俘获的那些身披刘军铠甲的士卒,还真是城中居民假扮的……”说到这里,张郃也不由得松了口气,若是将这一千居民屠杀一空,只怕他们的家人都要出来和自己拼命了。
到时候,只怕非屠城不成平息了。
“高将军能够吸取教训,确实难得!姑且将功抵过,之前的处罚就算了。立刻告诫高将军,让其时刻保持警戒,敌人可以夜袭一次,说不准就能夜袭第二次,我们绝对不能让对方钻了空子!”张珑对于高览能够知错就改,也是非常满意。
“疲兵吗?倒是有点像……”荀攸自言自语了一句。
一路为了避免敌人的突袭,大家的精神绷得很紧,如今如果再夜袭个一两次,这精神不崩溃才怪。敌人一天没有歼灭,在死亡的阴影下,就算想要安心休息恢复精神都不行。
庞统,你在哪里?!给我死出来!
哪怕是世家出身的荀攸,此刻也不由得骂娘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