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你个无耻狂徒,师尊在此,岂容你放肆。”牛二的声音立刻被淹没,无数唾骂声从四面八方攻击他的耳朵。
晃了晃脑袋,牛二才意识到好像不太妙。抬头看去,十来只火把团团围在牛二小屋前,照得一片光明,为首一人三角眼,八字眉,一身天蓝长袍,正怒视着自己。
“弟子牛二拜见师伯。”打了小的出来老的?狗日的王汗脚,下次看到一定给他好看。牛二心里嘀咕着,嘴上道。
“拜见?我可承受不起,牛师侄好本事啊,伤我徒儿,毁他兵器,还扬言踏平我天阳一脉。”天阳真人冷笑一声。
“师伯误会了,牛二确实和王师兄切磋过,也不小心削断他的长剑划伤他,但从未说过后面的话,还请师伯明察。”牛二不卑不亢,心思电转,一定有人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否则天阳老头儿也不会因为一个弟子向自己兴师问罪。
闪念间,牛二目光落在天阳背后人群上。
天阳一脉的骨干显然基本全来了,密密麻麻足有三十多人,绝大多数都是生面孔,择徒那日见过何云道和张华也在其中,王汉甲正躲在天阳背后冷笑。
“误会?事到临头却不敢承认,心月师妹真是养了个好徒弟呀!”天阳真人居高临下看着牛二,“既然她舍不得下手,我就替他教训教训你,也好让你知道我天阳一脉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说着目光一寒,如两道利剑刺向牛二。
狗日的,居然用眼神杀我?牛二毫不畏惧地和天阳真人对视,开口道:“既然师伯认定是我口出狂言,那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我这就去找师父来,让她和你理论,到时,是非曲直自有明断。”牛二言罢就要走。
“没经过我的允许,你走的了吗?”唰的一声,围在周围的弟子都抽出兵器截断牛二去路,天阳真人的声音悠悠响起,“想去找你师父?这还用不着你操心,我自会找他,不过在这之前,也要让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凭借师妹的宠幸,也不是什么事都能做的。”
“你想怎样。”牛二心下明了,天阳老儿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心一横站在当场,随时准备出手。
“你在切磋中打伤我徒儿,那我也让人和你切磋一下,如果你胜了,今日之事就此揭过,如果败了,我再去找你师父讨个说法。”天阳真人轻描淡写地道。
“好,不知哪位师兄指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人家都打上门来了,再一味委曲求全不如死了算了。牛二气贯长虹,扫了一眼围在周身的天阳弟子。
“云道,你去吧,莫要伤着他,给人留下口舌之机。”天阳微微一笑回头吩咐一句,一个黑衣青年排众而出。
“在下何云道,牛师弟,还请赐教。”何云道朝牛二微微一笑道。
“在下牛二,还请何师兄手下留情。”天阳老不死的,我日你十八代祖宗!牛二心里早已骂娘,这摆明了欺负人。何云道,二代弟子中的翘楚,就算玄玉门也没有几个人是他对手,天阳老儿竟然让他对付自己。今天恐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我是不会留情的。”何云道微笑着跨前一步在牛二耳边轻语一声突然出手五指成爪朝牛二心窝抓下去。
“去你妈的。”牛二早就看透何云道的意图,玄功悄悄运到脚上一脚踹出去。
“卑鄙。”何云道没料到牛二比他还阴,冷不防被踢中小腹,踉跄着倒退两步。周围,怒骂声登时传来。
骂人能解决问题,牛二早就被他们淹死了。理都不理周围的叫骂声,牛二单手一指烈阳剑锵啷飞出剑鞘,双手握住牛二长身跃起当头朝何云道劈下去。狗日的,先劈了你再说!
偷鸡不成蚀把米,何云道正恼怒间,又见牛二剑绽红芒力劈而下,不敢硬接,侧身一让一掌拍向牛二腰腹。
“神龙摆尾。”牛二功力不高,反应却飞快。他早料到何云道不敢硬接必然躲向一旁,毫不犹豫一脚又踹出去。
‘砰’的一声闷响,烟尘四溅……
牛二凌空借力身子拔高一层,长剑带着红芒夹杂隐隐破空之声再次劈下。
下方何云道吃了个暗亏。牛二这一脚力量奇大,借着惯性和力量硬生生击溃自己的真元,震得他气血翻涌。
见牛二长剑再次劈下,何云道更不敢大意,身形扭动让到一旁,一脚自下而上横斩牛二腰腹。
“飞龙在天。”牛二大喝一声强行扭动身体改为头下脚上,长剑直刺何云道脚掌。
天阳真人眉头紧皱盯着战场。牛二的打法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尤其是那些招式的名字,听起来很‘威猛’,怪不得短短时间能晋级黄衣弟子,想必那些古怪的招法也是心月最近几年研究出来的。或者……
想到这儿,天阳真人心里微微一震,看得更加仔细。
其他人也都紧盯战场。何云道的功力显然要高出牛二一截儿,不过凭借那些稀奇古怪的招式,牛二却占据主动,这也镇住他们,甚至有些人开始祈祷牛二不要注意到自己才好,否则日后找自己麻烦,可没何云道那份功力。
“看我绝技,风云一脚!”电光火石间,两人连过数招,牛二大喝一声一脚踹在何云道胸口。
砰……
随着闷响声,全场鸦雀无声!
砰的一声,尘埃落定,何云道连退三步,一丝鲜血逸出嘴角。
牛二这一脚极其卑鄙,先踢下阴,何云道慌忙防御,却不想又迅速上扬踹向面门。何云道大怒,单掌劈出。牛二后手剑尖儿点地身子凌空飞起,又诡异地踹在他胸口,直接震破他的护体真气伤及肺腑。
“卑鄙。”怒骂声中,牛二只见一只手掌拍向胸口。慌忙中剑横胸前,不想那只手掌退也不退,砰地拍在长剑上,牛二只觉气五脏六腑仿佛都翻了个儿,喷出一口鲜血凌空倒飞出去。
“打的好,卑鄙小人。”周围,叫好声轰然响起。天阳真人脸色铁青挡在何云道身前缓缓收回右手。
“天阳老儿,你TM才卑鄙,说好公平比试,你却以大欺小出手偷袭,你算什么师父,小爷今天拼了,放马过来。”牛二翻身站起破口大骂。这种道貌岸然的老狗,甚至比往自己脑袋上扣屎盆子的阴险小人还可恨。怒气上涌,牛二也不顾后果,大不了死了再穿越就是了。
“好,很好。”天阳真人怒极反笑,阴冷的目光蛇蝎般盯着牛二,“心月师妹可真教出一个好徒弟啊,竟然欺师灭祖,好,今天我就以大欺小,灭了你这个杂种。”天阳言罢目光一寒,单掌向前再次拍向牛二。
“去你妈的,你才是杂种,杂毛老道,生儿子没屁眼儿,闺女长小鸡鸡,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小爷接着就是。”牛二豁出去了,长剑一摆直刺天阳下阴。
“骄纵狂徒,杀了他。”
“大逆不道,欺师灭祖,该杀。”
“就是就是……”
周围,喝骂声一片。在这个以师为尊的世界,牛二的言论简直就该用绳索勒死后去浸猪笼,再捞出来五马分尸,捡回残肢再凌迟,然后放在油锅里炸上一天拿去火化。
‘砰’的一声闷响,天阳真人连退三步才停下脚步,脸色潮红。他对面,心月不知何时到来,一脸寒霜冷冷地看着天阳。心月背后,柳玉环扶起牛二,戒备地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天阳弟子。
“好大的阵仗,师兄,不知我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还请明示。”
天阳真人显然吃了个暗亏,平复一下气息道:“还是问问你的好徒儿吧,他骄纵蛮横,口出狂言,伤我徒儿,毁他宝剑,还要灭我天阳一脉,大逆不道,欺师灭祖,这就是你的好徒弟。”
心月闻言脸色一变,回头看着牛二:“可有此事?”
牛二擦了擦嘴角鲜血道:“回禀师尊,天阳师伯纯属……胡扯!”光脚儿的不怕穿鞋的,反正已经得罪了,就干脆点儿,弄死好了,免得以后见面下不去手。
“看看,看看,这就是你教出的好徒儿。”天阳真人何时受过这等训斥,抬手指着牛二,恨不得刮了他。
心月眉头一皱,道:“牛二,不得口出狂言,事情如何,从实道来,为师给你做主。”
话音落点,七道剑光闪过,掌门风落子带着萧天,真木大师带着杨明远、石虎,玉明带着燕剑锋落在场中。
风落子一扫全场,有些不悦地道:“天阳师弟,心月师妹,你们这是干什么?”
天阳真人看了心月一眼当先开口道:“回掌门师兄,心月师妹弟子牛二依仗修为和心月师妹宠幸,欺凌弱小,伤及同门,毁人兵器,又扬言踏平我天阳一脉,更在比试中使用卑鄙手段,我出言阻止横加辱骂,欺师灭祖,大逆不道。”
“有这等事?心月,你怎么说?”风落子扫了一眼牛二对心月道。
“回掌门师兄,我也是听到这边叫嚷刚刚才到,并未见到事情经过,只见天阳师兄出手狠毒,欲重伤牛二,遍拦了下来。”心月说着回头道,“牛二,你来说,事情到底怎样?”
“冤枉啊,冤枉。”牛二一听,立刻哭着普通跪倒在地,嘶哑着嚎了两声,“天阳师伯恶意栽赃,还请掌门师伯,各位师伯和师父为我做主啊。”言罢,牛二放声大哭,泪如雨下。
“牛二,有什么委屈你尽管说,掌门师兄在,不会偏袒任何一方。”玉明与心月青梅竹马,对她素有情义,闻言开口道。
“说罢,我今日就听听,什么天大的事让你们两脉首座大动肝火,不惜刀兵相见。”风落子冷笑一声道。
“掌门师伯,诸位师伯,是这样的。”擦了擦眼泪,牛二抬起头,“晚饭过后,弟子正在房中打坐练功,却不想天阳师伯弟子王汉甲前来寻我比斗。王汉甲与弟子素有间隙,弟子入门第三日就在食堂嘲笑弟子,后来又到弟子房中寻衅滋事,被柳师姐赶走,不想今日又来。弟子忍无可忍,与他比斗起来。”
“说来也怪弟子,新晋黄衣,火候不到,又得掌门赐予飞剑,不小心削断王师兄兵器划伤他腰腹,弟子连忙赔礼,不料王师兄却大骂弟子,弃剑离去,扬言找人报复。”
“弟子也没在意,师兄弟间为了印证仙术,也经常切磋,时有失手,任谁都不会记仇。弟子以为王师兄只是气话,回房继续练功,却不想,天阳师伯带着众多弟子前来,言说弟子伤他徒儿,恶意损坏宝剑,扬言踏平师伯一脉出手教训我。”
“弟子连连赔礼,不想天阳师伯根本不听,弟子去寻师尊,师伯也不许,吩咐他手下弟子将我围在中央,并派出何云道师兄和弟子比试,言说如果弟子胜,今日之事就此揭过,弟子若败,师伯就亲自出手毁我武功,挑断筋骨扔下山去。”
“你血口喷人,小杂种,我什么时候说要毁你武功,条段筋骨扔下山去。”天阳大怒,上前一步就要出手。
“天阳师兄,何必大惊小怪,免得失了身份让弟子笑话,掌门师兄在此,自有公断,你不必急。”天阳主掌刑罚,大权在握,隐隐有直追掌门趋势,四脉都有天才弟子被他以各种理由打压、驱逐,可谓公敌。真木大师不冷不热地道。
“好,好,好,我看你能说出些什么来。”天阳真人强压怒火瞪着牛二。
“哦,对对对,天阳师伯还骂我作小杂种,还叫何云道师兄不必留手,就算杀死弟子也有他顶着。”若论真本事,牛二不行,不过若论栽赃陷害,牛二可谓祖宗级别,信手拈来,滴水不漏。
“我什么时候要何云道杀死你了,云道,你来说。”天阳真人牛眼圆睁大吼道。
“当时只有弟子一人在场,其余都是师伯的人,无论你说什么他们都会附和的,师伯又何必找人,弟子只是说事情经过而已,是非曲直自有掌门师伯公断。”牛二说着猛烈咳嗽起来,丝丝鲜血溢出嘴角。
心月背后,柳玉环心中暗笑:好个牛二,口口声声陈述事实,却句句假话,明明刚刚还对自己笑,悄声说伤势并无大碍,现如今却又吐了口血。恶人还需恶人磨,天阳一脉平时也太过霸道,牛二这么一闹也能消停不少。想罢也不点破,只静静看着。
“继续说。”风落子脸色铁青,他对天阳也很忌讳。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天阳一脉已经威胁到长门的地位,身下两个年轻一代高手更超出长门。
“是。”牛二恭恭敬敬拜了一拜继续道,“何师兄宅心仁厚,不忍下手,被弟子取巧胜出。弟子本以为胜出就可如天阳师伯所言就此揭过,不想天阳师伯突然出手偷袭,一掌将弟子击成重伤,而后又欲除弟子而后快,幸亏师父及时赶到拦了下来,再后来,掌门师伯和诸位师伯师兄都到了。”牛二言罢重重叩首才缓缓站起身。柳玉环一见,急忙‘配合’地跑上去扶住。
“天阳师弟,你有何话说?”风落子面色清冷,转向天阳真人道。
“黄口小儿,本座不屑与他辩解。”天阳真人长袖一甩转过头去。
真木大师微微一笑道:“天阳师兄,你是不屑说呢还是不敢说呢?这牛二只是一个小小黄衣弟子,是兄弟间切磋也属正常,时有失手在所难免,你却如此兴师动众,惊动了掌门师兄,恐怕你要给大家一个交代吧。”说话间,目光有意无意落在心月身上。
“真木,你不要欺人太甚。”天阳真人脸色骤变。
今日他只是无意中听两名弟子说牛二得心月喜爱,赐予地黄丹炼化晋级黄衣,长门也颇有拉拢之意,特将烈阳剑赐给牛二。二代弟子第一人萧天更与柳玉环、牛二相谈甚欢,把酒夜话,而后亲送二人出门。
牛二仗着师尊心月和长门撑腰,恃强凌弱,先于食堂众目睽睽之下侮辱王汉甲,后又上门挑衅,打断王汉甲三根肋骨。此次出山,更变本加厉,仗着烈阳剑削铁如泥,毁掉王汉甲的宝剑并将之击成重伤,更扬言有朝一日踏平天阳一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