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秦蛮夷,自有赵狗去讨,与我大燕何关?不过赵狗们现在全都去打北秦,却是把那中山的肥肉留下了来,正好让我等咬上一口,不知主公意下如何?”支祈无很快的说出了一个新的见解,这算是把燕国的那种沉闷风气给解开了一个小口子。燕公也算是缓和了一下子他心里的那种郁闷心情,得了这个机会道:“不过自姬武得回中山,定都于灵寿府,现在越的坐大,其兵力已经接连收复了苦径、顾城、鸿上塞。现在更是已经夺下了中人城,北方中山已经光复,我们要攻打中山国,一定要拿下中人城,而拿下了中人城,又会面临顾城、鸿上塞两路军的夹击,再说中人城险关要道,急攻难下,当如何是好?”
燕公自己带过几次兵,也打过几次东胡人,还取得了一些的胜利,所以对于兵法有一定的了解。东胡是东北部的古老游牧民族的部落联盟,包括了当时族属相同而名号不一的大小部落。早在商朝,就有东胡的活动记载。据《史记·匈奴列传》中记载,在春秋战国时,主要活动在当时燕国的北部和东北部,也就是今西辽河的上游老哈河、西拉木伦河流域。
之前说的造阳,其实是和东胡进行两国共管的地方,只是从实际上,是燕国占着。后来东胡强大,再加上燕国缠身于中原的纠纷,所以军力不能集中,相国子之乱国,带着北方军团南下,这支军队就是东胡兵,可见在燕之前,有一度的时间,造阳还是置于燕的治下,但可惜的是子之战败,齐军进入燕国,随后中山国也向燕国进兵,然后东胡也来凑热闹,于是造阳就给东胡人强夺而去。当时燕国全力攻打中山国,只能向东胡采取妥协政策,这才有了秦开入东胡质,而后回国,起燕军大破东胡的故事。不过在这个时候,燕国还是可以拿出十万大军的一个大国,容不得东胡这个三十万众的部族张狂。我们再一次说一下胡族的软弱,他们的人少,死一个就是少一个,死多了,就不行了,这是一个必然,看起来他们可以举族皆兵,但是人都知道,真正可以当主力的士兵,以东胡来说,只有十万!
十万没有足够甲具,没有弓箭的东胡骑兵,不是不可以和燕国打,但绝对打不过燕国!
还有一点,在当时,东胡虽然也开始了农与牧,但是整个北方太大了,地大而人稀,所以在这个基础上,燕国并不把东胡放在眼里,相对来说,小小中山国虽然比东胡小,可是人口就有一百万以上,如果拿下中山国,相比东胡,谁更划得来?这还用问么?
但纵然燕公怎么精明,可惜的是他的手下,贾裕为,支祈无、秦随、伯前、席令等一个个都是文人,这里面竟然没有一个是真正知兵识将的。如此岂不是一种可悲?
目前燕国,蓟城将军是姬广,此人除了忠心其余平平到了极点。其次是造阳将军假夫子。但是天可怜见,假夫子已经七十有八了,这老东西不死已经是一种幸运,现在也是一天不如一天。还有武阳将军勒苛。涿郡将军姬壶子。只是这些燕国的将军一个个都是才智平平,实是不足道,想在里面找一个可以挂帅出征的,那叫一个离谱。见周围众臣都向贾裕看去,燕公也看了过去,他本以为贾裕会说些什么,但是可惜,贾裕张口就道:“此乃大事,不可以莽撞而定,我看还是从长计议,不知国主意下如何?”燕公涨红了脸。
众臣都盯在燕公的脸上,燕公露出了一个微笑,但是旋即他喝道:“备马行猎!”
八月,齐使至燕,请燕入马会大赛。燕公先怒而拒之,其后又同意。答应之后,燕公点起五万大军攻打中山国,然兵至中人城,却是不得不退回燕国,一场征讨,复又成了笑话。
北秦的八月,却是下起了雨来。一大早,最初的时候,天边的颜色是朦胧的、淡紫色的,整整一个上午都没有生变化,而且四周围都是一样的,没有一个地方暗沉沉,没有一个地方酝酿着雷雨;只是有的地方挂着浅蓝色的带子:这便是正在洒着不易看出的细雨。之后天气很糟,开始变大的阴冷的细雨不住的下,泥泞的大地被黑暗严密地包缠着。时不时的,从什么地方刮来一阵风;它在树枝中间柔声的叹息,搅得房顶上的湿草出沙沙的响声,还惹出许多别的不愉快的声音来,用叹息和呻吟所合成的悲惨音乐打破了郁郅那种抑郁的沉静。
由于雨大了,虽然郁郅的道路有着排水设施,不会积水,虽然郁郅有着足够的细竹和油布扎成的雨伞,虽然郁郅还有严密的大皮靴,还有木屐履,这都可以对付下雨的这种天气。可饶是如此,北秦郁郅人却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出门。他们更愿意躲在自己的家里,煮上热茶和酒,看着外间的雨,过着自己的日子。除了那些一定要出门的,就是理政殿里也是一片的淡然,很多勤政的职员大臣都放下了手中的工作,他们开始对时局进行了议论。
由于北秦和赵国的战争一触即,所以这也让一些臣子们对前线的事有了很多的猜想。
本来这种情况还会更加的严重,但是让这些官员们放心的是,到目前为止,北秦伯还没有离开郁郅城,也就是说,战争还没有到那个地步,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北秦伯留下的时候也是不多了,很快,他就要带兵前往战场。事实上,北秦伯现在正要进行一次最后的出行!
雨中,一支军队出现,这支军队只有五十人,是一支骑兵。他们的头盔可以很好的挡雨,是一顶半圆的顶,但在正面的前方,加铸出了一戴铁质帽沿,这就是北秦制式的头盔,本来在盔顶要加一个洞要来插放些帽缨子的,但北秦伯最后选择省略了。没有缨子,头盔还是密封的,可以当茶饮之器,也可以用来装汤水饭食。他们配着正面挡的胸甲,他们不要后挡,因为懦夫才会在战时逃跑,而把背后露出来。士兵们背着短五把投枪,臂上带着腕盾,手提着一把中型的长弧刀,腰上别着一把短剑,马上还有一把大战斧,一支铁臂弩。士兵们身后披着绿苔色的粗布的披风,手臂上有一个袖标,上面有两行字。上面是“北秦国家郁郅宫卫军”,下面是“囚牛卫”。他们围护的是一辆绿色的北秦军车。车身上也有“北秦郁郅宫专用二号车”的字样。车子打造很新,车是用木制的,只有高级军官才会有这样的车。比如,车窗就是镶玻璃的,这要让魏王看见,不流口水流得“哗哗”的才怪。
车在北秦墨家大学馆前停了下来。在门口就有一个人一直等着,那就是桑纹锦,桑纹锦虽然有着北秦的官职,但她没有放弃自己学令之职,她一直是住在学馆里的,虽然当了官,但还是维持着自己那种清简质朴的生活。此时她身上是北秦的官服,头上戴着北秦文士冠。身上自然而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出尘之气。她手拄着一把油伞,整个人似是在一片的烟雨朦胧之中一样。学馆外除了她,还有两个学馆中的随员。虽然北秦伯官大了,但是在这一点上,他和墨家十分的配合,那种自己一出面就要诺大的派场,是北秦伯深恶痛绝的。也是由此,墨家对北秦伯总是有着一种特别的感悟。虽然北秦伯身上有着不可避免的很重大的缺点,他残忍,血腥,总是有着一种要择人而噬的暴力情绪在里面。可对自己领内的百姓,北秦伯实在是让人没有话可说,同时他对墨家的种种利用也是让墨家感觉到了实在。
虽然北秦伯不接受墨家兼爱非攻的思想,可是北秦伯利用墨家除暴政、俭持国的这一精神特点,还十分推崇墨家的廉洁精神。从墨家之士开始当官以来,有贪污的官员达十八人,这里面赫赫然只有两个是墨家的子弟,其中竟然还有监察给事厅的法家士子!这不能不说,在墨家与法家的争夺中,墨家弟子很是高高的抬起了头。还有治政,墨家人自动自觉的加班加工,还少要工薪的这种种,让北秦这个有钱的国家在薪资的问题上得到了很大的缓和。
比如说现在的这种情况。如果是别的国家,国君到达一地,那肯定是众人齐出,列队欢迎,不定还要喊喊口号什么的,麻烦得很。可是北秦伯是绝对厌恶这一点,同时墨家也是不屑于此,两者在这里一拍即合,让人无话可说,如果不是北秦伯有着这种种的优点,以桑纹锦、白舆、柒金茧为的墨家实学弟子们也不会这么容易的接受他,更不可能这样的分裂成功。据说因为相夫子的分墨行动,让神农大山出了一片的哗然。有一批的墨家弟子竟然离开了北秦,回转到了秦国,但是很快,他们就觉得自己实在不适合秦国,于是纷纷的回来,真正回到神农山参加秦国的事业的墨家弟子竟然屈指可数。最为离谱的是,有一些的墨家弟子竟然还主动的脱离了神农大山,主动的加入到了北秦墨家。现在的墨家钜子禽滑厘据说已经拿出了钜子令要开打,但是最后还是放弃了,不过整个人却是病倒下去了,身体越的不好,只怕离开尘世,是可以预期的。而现在,整个神农大山一片的混乱,以相里子一伙决意入秦,他们也的确是带着大部分的墨家弟子到了秦国,参与秦国的变法。
在这个过程里,苦获支持相里子,而邓陵子却没有离开,而是在禽滑厘的身边侍候他。
与其说是侍候,还不如说邓陵子是在送禽滑厘最后的一口气!但这后面又会是什么呢?
车门一下子打开,最先踏出的竟然是一双高跟的皮靴,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女孩儿。当然,现在还没有那么高的技术,虽然北秦生产出了这种高跟的皮靴,但是跟子可没有现代的那些高跟高得那么离谱,跟子也不是那种一根手指左右的细小。靴子的跟部大约三指的厚度,同时虽有斜下的细度,但却并不是那种死细的,而是一种正正好的感觉。“叭”的一声,油布伞打开了来。早在公元前一千一百年,中国人已经使用伞,那时已经用伞表示身份。伞骨用竹或檀香木制成,上面覆以树叶或羽毛做的伞面。到了春秋的时候,孔老二难得有了一个明,我们估且把那个叫做明吧,他用木做出了一个类似于伞的东西,固定在了他的轺车上,这样,后来的伞车就流行开来了,其后的车上就会带伞,而之前,伞除了挡雨,就是有身份的贵族用来挡阳光的。在鲁班也就是公输班的时候,他学会制作出了当时第一把可以收放的伞,到了唐时,纸伞也出来了。北秦现在虽然造纸技术好,可是想要在短时间里把能上油的那种粗厚的油纸制造出来,还是不行,所以现在用的是粗布的油伞。
最先下来的是水镜,女孩先是向桑纹锦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站直了身子,闪在车边,但见她一身白底黑边的素服,尽得墨家黑白之要,让桑纹锦一阵的放心,虽然水镜离北秦伯很近,但并没有抛弃墨家的传统,在水镜的头上,更是朴素的扎着黑色的带,只是一张小脸更见的清纯,眼睛黑珍珠似的,一个微微的侧面,就可以看见她扑闪灵动的睫毛似在跳舞一样。然后,北秦伯从后出来。北秦伯和水镜竟然似是一样的,也是很朴素,他一身的葛布衣,外罩了一身的灰色的袍子,他的手是赤的,连腰也是空的,竟然没有带剑。
就连水镜的腰上还有着那一把短的女剑,可是北秦伯这样的高贵身份竟然不佩剑。
桑纹锦一阵的感动,她知道北秦伯这是对桑纹锦这间墨家大学馆的一种敬意的表达。
水镜高举着手替北秦伯挡雨,北秦伯回给水镜一个微笑。水镜头微微偏开,这个一向不以为意对北秦伯没有好感的女孩在外人面前终于露出了她羞赧的一面。之后北秦伯就这么的来到了桑纹锦的面前,道:“本君没有来迟吧?”桑纹锦露出了一个淡然的微笑,然后道:“君伯肯来就很给我们面子了,而且还没有迟。”她本以为北秦伯会迟来甚至可能不来的。说真的,这次的会可能会对北秦伯有一种质疑,或是一种质问。没法子,纵然相夫子之墨,也是墨的一种,而墨家的精要,一向被认为是兼爱非攻,所以面对北秦要生的战事,这些墨家子有很多的不解,为了安定这些墨家弟子的心,所以桑纹锦组织了这次的见面会,表面上是让北秦伯给墨家的学子们上一课,其实是要进行一种语言的交流,争取达到和平的解决。
这要建立在两点上面,一是北秦伯对墨家的包容,二是北秦伯本人的口才学识。如果北秦伯出于自尊或别的原因而不能接受这一点,那他就不会理会墨家学子的胡闹,由桑纹锦她们去镇压,这无疑是下下策。又或是北秦伯的学识口才不好,那他也不可能来面对现在这帮读墨经读傻了的墨者的诘问。对此说来离谱,墨家的这种行为简直是过分,放在天下哪个诸侯的心里也都是不可能接受的,但是北秦伯却是愿意接受。这也是墨家虽然有很大的实学,但一直以来不为各国所授受,学识再好,这样的无尊卑之念,哪个人能受得了?
可是……北秦伯能够接受。他也喜欢这种交流。杀人是一种治理的方法,但他永远不是最好的。所以北秦伯杀了西海的那些不听命令的子民,可是到头来他要向别人承认那是他犯下的一个错误。能用语言解决内部的问题,那就是最好的方法。除非是产生出了阶级矛盾,那是无话可说的,但是现在,北秦伯不认为一群读死书的墨家子弟可以对抗自己两千年的学识。既然如此,他自然乐于用自己不多的时间解决这一点小小的问题。
因为北秦伯深深的知道,治国大道,离不开法墨两家。搞政治和做生意一样,人弃我取。
历史抛弃了法墨两家,让这两派的真正学派最后流落到了三流,不再成器,而是光大儒家,最后儒家在伪清之时达到了一个最高度,史称康乾盛世,那个时期的人智比猪狗且不如,但正好是最好的儒家治世之需要。北秦伯治政就绝对不会用儒,而是要重法,重墨。法家的秩序,规矩,墨家的科技和简朴,这才是北秦伯真正要的一种政治精神。想要得到这两家的完全配合,特别是墨家,北秦伯不介意任何的让步。更不会在意自己的面子。
本书。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__,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