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卬面沉似水,先假笑一下对太子申道:“太子不知,这一来,东骑王是本相的旧友,二来东骑王武艺高强,这是本相所眼见的,小子无知,向东骑王挑战,本相只是怜惜其一身的才学,需知比剑较技,动辙身死,禽大师,你以为如何?”
禽相平是这里剑术上最有话事权的人,公子卬一提到他,连太子申也不再坚持,可见其喜剑之心了,可惜,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禽相平信奉的是墨学,不为权贵折腰,纵然是太子,只要禽相平不觉得他有习剑的才能,就不可能教他。虽然现在是剑术展的一个时期,可是练习剑法仍然是一件已经确定其坚苦的事了,没有坚强的意志,是不可能练好上乘的剑法的。
“比剑分生死,不得以而为之,因意气之争而徒逞血气之勇,不善!”
禽相平的话得到了众人的赞同,就连徐甲也是道:“男人武技,当在战场之上有所挥,于闹市杀人,贼也,于意气相残,不智!却也先生,你要真有争世之心,可请丞相让大王封为卿,日后随上将军出战疆场,建功立业,岂不当时也。”
却也盱目光逼视东骑王道:“东骑王如何说。”这话说的众人都是直皱眉。却也盱这样说话,等于还是在逼东骑王,在如此咄咄相逼下,正常战国时人必难忍受。如果东骑王真的是有武勇之名,却要再行退让,只怕是会叫人瞧不起。
“徐将军所言大智,本王就不和你计较了,你自下去就是!”东骑王神情平淡。只是在战国,如果不是身份太显贵,这话就是在示弱。别看东骑王是王,在这里的人,谁把一个小小的戎王放在眼里!过去,犬戎闹西周,那的确是厉害,在当时,各大战国没有展起来,还都是小国的形势,如果当时不是老秦出面,又一出外戎胡侵入中原的故事就要提早上演了。但那时是一个中华大时代,比如秦,虽是放马,和部族无异,但也是心慕中原文化,带着几万骑兵赤身与犬戎相搏,打出了一个大秦国出来。
在这个基础上,中原也开始了各自的争霸,大国吞小国,无时无刻不上演着。楚国吞灭小诸侯二十一国,晋国灭了十二国,齐灭四国,秦灭三国,越灭两国。此时楚国最大。
但当时的文化是中原文化,所有的文明还有主要的人口都是集中在中原两河地区。
所以楚国地般虽大,但仍是不足,并且国中有国,在楚的南方,还有不肯服从者累在林间。故而天下战国,仍是以中原为尊。中原人自大也是理所当然的,哪个达文明不是瞧不起弱小文明的。如果中原文明没有强大战国也就算了,但自楚国强大后,先有齐桓公九合诸侯,声势一时无俩,其后,晋国强大,同样的以退避三舍打败了楚国,同时也挡住了秦国称霸中原的雄心。三家分晋之后,魏国又挑起了这面中原霸主的大旗。现在魏国霸权未消,十多万的武卒尤存,天下谁人敢侧目?虽然过去戎国强大,但那是过去,看看现在,谁个戎胡敢猖狂?比如说中山国,在晋国的时候就已经强大起来了,但敢得罪晋国,哪怕当时的晋国已经处在三家分晋的尾期,国中大臣横行了,可还不是一样的把中山国生生的打败!
小部族想抬头,自然是要看大国的脸色,特别是中原的大国,谁又是易与的!
故而东骑王这般的示弱,众人都露出了一丝明显的瞧不起。
独禽相平的脸上好看,微微顿,这也是看东骑王的本事了,虽然东骑王所为非法不善,但这厮无耻会装样子,在非战场的时候,开口仁善,闭嘴亲民,让这禽相平大生好感。没法子,谁让现在已经有一批的墨家学子进入到了东骑呢!其实做为天下的实学,墨家有的是自己的政治主张和治国思想,可惜由于墨家的那种格格不入,所以在诸侯中总是不得意。现在东骑王却是让他们自由展,这种可以把所学尽情挥的快感让积压了几十年的墨家再也受不了,虽然高层还是对东骑怀有戒心,认为东骑王是一个血腥残忍暴虐之君,可东骑王对治下民仁爱也是不争的事实,墨家的下层对东骑都有着一份向往。
“哈哈哈哈……”见东骑王示弱,却也盱声大笑,眉宇轻扬道:“人言东骑王武艺高强,什么一力搏三百,原来都是假的,故今日当是见识了!”东骑王听了这话没有什么反应,但公子卬却是大怒:“却也盱大胆,本相怜你的才学,你竟然不知道尊卑贵贱轻重好歹!本相不要你这样的人留在府中,你明日就可自去了!”
却也盱寸步不让,如果公子卬只是咒了他再让他下去,他争足了名,也就下去了,日后人前显贵,也不在话下。可是公子卬这样说话,等于是绝了他的后进之路,这样一来,他必须有作为,如此才可以成就自己的后继之路。因为他没有选择,似他这样给逐出了丞相府的剑客,别的不说,先一步,之前公子卬赐给他的燕支剑就难以保存了!这让他如何舍得?
“丞相大人既然如此说了,那请东骑王与在下一战,在下以自身名义向东骑王请教。”
公子卬此刻的脸色真是比吃了屎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强自吸气,以丞相的肚量忍了一下,转脸对东骑王道:“不用给本相留面子了!”他这样一说,虽然看似是信任东骑王的武技。但在别人的耳中,却是在替东骑王解释,是说东骑王的避战是因为顾及到公子卬的面子,那样也是一个说法。哪知道东骑王一点脸面也没有:“还是不必了吧,何必误了卿卿性命?”
公子卬道:“你还怕了他?”却是满脸的不信!却也盱道:“只会大话空话虚言声势,先前听诸位尊贵说东骑王是兵家,在下看,东骑王是儒家吧!”
此时儒家未独,天下为官者大多鄙儒,瞧不起儒生,这是只有战国这个积极向上的国家才有的面貌精神。很多真正的儒学者也是不言自己是儒家。不过在战国后期,儒学借着稷下学宫而强大。秦皇灭六国,最后的一个国家是齐国,所以给了儒生足够的时间逃跑,他们逃过了秦汉末年的大屠杀,在乡野生存了下来,然后到汉武帝求贤令,就开始步入大汉的朝堂,开始了腐化中华的序幕。最明显的,他们让大汉变弱,变软。
他们先一步配合武帝独掌大权,然后什么五德说天人说全来了,连大海里死了一条鲸鱼也和皇家有关系。武帝打了胜仗,得到了大批的俘虏和牛羊。儒生们说放了俘虏,这是仁义的表现,我们要以德服人,那些牛羊我们又不缺少,大汉还在乎这些?还给他们,让他们对我们感恩戴德!结果本来是很简单的战斗,却无限延长了。在国家打的没钱了,他们说商人与民争利,黑心无比,抄了他们不就有钱了吗?于是大汉把商人一网打尽,十年之内都回不了生气。等钱打光了,武帝老了,这帮人皮禽兽说了,国虽大,好战必亡,国家这样不是别的原因,是你把国家打穷了的。于是西汉就此而衰,最后而亡,转为东汉。但东汉同样兴儒,所以也亡了,并且同样是那样的快!
战国之初,儒家就是如此。甚至在孔丘之后,这个所谓的学派都要消亡了。但出了一个孟子,孟子不是以学术见长,而是以谩骂见长,他的特点不是宣扬自己的学说,而是先把对方谩骂的无以复加,当对方的人给他骂倒了,那对方的学说也就一无是处了。这样,他的那所谓的学说就让人感觉有那么一点的道理了。可笑的是,这个伪学居然就是如此的成功,他就是如此的活了下来。本来在这个时候,儒学也是不可能有后来的成就,但无耻的儒学就是如此,他们在自己的学派里多拉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法家的荀子,但儒生们却叫他是儒家先圣!还把他排在自己的庙堂里,是第三儒圣,这岂不是莫名其妙?
这便是拿来主义了,因为自己不足,就拿别人的,说成是自己的。
假如却也盱拿别人来辱骂东骑王,东骑王是浑然不会在意的。可屎是可以忍的,但尿却是不容易,夹住自己的肛门比夹住尿道管要容易!那里没有括约肌。
就见东骑王扬身而起!却也盱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终于逼得东骑王出手了!
东骑王眼望向众人,果然,一个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欢喜笑意,想要一观剑术对决。在一些权贵的宴上,总是会有这样的比武,他们不是角斗士,但却是自甘于在权贵门前比剑亮相,争的就是前程功名!只是东骑王却是不用的,他脸向公子卬道:“借一步说话!”说着离席到了一角。这种行为在众人看来是一种无礼的表现,但这同样很正常,东骑王就是摆出了这种我是戎夷我就是不用守你们的礼。你能奈何?
公子卬也不顾别的,跳下席案过去,声音谁都听得见:“你真的怕了?”
东骑王淡淡的笑道:“想不想财?”公子卬这段时间为了钱已经是一个头有两个大了。
在历史上,这段时间是魏国的危险时期。也是魏国衰弱的开始,但是最可怕的是公子卬,在历史上,正是这个公子卬才把整个魏国的霸权多拖延了十年多。别看他现在忙的头大,可这人的才能却是不容置疑的。秦军利用卫鞅抓了他,都舍不得杀他,卫鞅也是由此才变成了商鞅。而之后,公子卬轻轻松松的就打败了魏国最后的柱石,龙贾。
“什么财?”公子卬两眼放光。东骑王微微细声道:“小王之所以不动手,无彩也,光是我们两个人打,杀他何益?没钱收呀,你把这事揽在身上,向魏王提出要求,殿前比武,我们这边打,你们那里设盘开彩,你把全安邑的人拉过来,富人那么多,你再寻人弱化小王,到时,这钱还不就赚到了?之后小王再见魏王,岂不是大好?对了,事后,在晚上,小王正好要借你这里一用,这件事我们晚上他们走了再说!”
公子卬想了想,笑道:“可行,大才呀,本相怎么没有想到这事呢!哈哈……呃你说,要是你和禽相平动手……”东骑王吓了一跳:“小王可不敢向墨家下这死手,丞相不知道,小王族中多有墨家门徒吗?”公子卬愣了一下:“墨家?他们在你那儿?他们已经有日子没有出山行走了,墨学那种兼爱非攻于治国管用吗?”东骑王哪里肯说实话,难道告诉公子卬墨家是天下三大实学吗?治国非墨家不可少吗?他当即道:“不是的,可灵山出美女,墨家来本部的人口居然有不少的美女呢!小王没有追到手,如何能再加以得罪?”
这等风流事公子卬也是极喜的,当即大笑,两人说谈以当,各自回位。
众人见东骑王没有下场,而是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不由露出失望的神情。
公子卬却是哈哈大笑,道:“却也盱,你也不要怪本相不给你机会,既然你如此可心与东骑王比武,那本相就成全你……”却也盱大喜:“却也盱多谢丞相!”只是说归说,他心里还是有怀疑的,既然说同意比武,何以东骑王不下场来呢?
果然还有下文,就听公子卬道:“别急,本相要告诉你,东骑王身份尊贵,大小也是个王,与你比剑,以是有份,若然随便允了,那岂不是说,日后但有自恃剑术高强者,都可以向东骑王挑战,如此岂不是车战,哪有我中原礼仪!剑是君子器,比武不可不重,本相着意,于明日起奏大王,请大王定日殿前比剑,你敢应随么?”
以武者显耀,再也没有比这更激动人心的了。不要说却也盱的高兴,就连在座的众人也是脸上阴晴不定。不知当如何是好!这就是御前比剑呀,一旦分了胜负,不管如何,都是名扬天下,说到某某某,都说是在御前比剑的胜者,这份名耀,岂是小可?
“却也盱多谢丞相天恩!”却也盱一直没有跪,这回也是激动的跪了下来。
公子卬却是笑道:“罢了,之前逐你之言本相收回,到了比剑之日,好自为之!”却也盱道:“却也盱定然全力以赴,但请东骑王不要令在下失望的好!”公子卬嘴角上抽,露出了一丝冷笑。东骑王只是淡淡而笑,他现在就是要低调,低调,不然别人谁会买他输,只有买他输,东骑王才会买自己赢,这样才能赚到钱。
一场欢宴而自消散。众人一一告退离去。虽然魏国还处在这种轻歌曼舞的时代,可是却还没有以夜替日的那种地步,吃了一顿饭,赏了舞,看了献技,这就够了。当世第一强国岂是浪得虚名。而公子卬虽好音律喜五乐,可也没有因私废公。
当众人离去时,禽相平忽然顿住,对东骑王道:“但比剑时,大王能不杀他么?”这话是在边上没有人的时候他说的,不然只此一语,就可能会让东骑王损失很多钱。禽相平可不是球王贝利,说谁赢谁却是要输。禽相平若是说谁要赢,十有都可以中的,这种大师的眼光在武学上是没有多少佼幸的。谁强谁弱,他可以清楚看出来。
禽相平这是在惋惜却也盱的剑术。诚如却也盱所言,他有这样的剑术,没有十年的苦修是不可能成功的。要是给东骑王这么杀了,那真是太可惜了。在天下刺客杀法里,十步一杀也许并不是最强的,比之更厉害的是五步一杀,最强的是一步剑法。可纵是如此,能练成十步一杀的天下也是屈指可数,是极有限的!
但东骑王却是没有仁义之心的,他还无耻,道:“小王一定尊听大师的教诲!”这是张口就来不动脑子的谎话。禽相平一听就知其不诚,他摇了摇头,叹了一息,跋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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