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骑王微微一怔,嘴角闪过了一丝讽色。下棋讲一种气势,高手下棋,更有一种纵横天下唯我独尊的霸气,如果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会胜,还怎么胜?因为围棋是一种复杂的棋道,计算之深,是谁也比不了的。在这时,棋法上有一种心理战术,叫快棋,这种快棋就是一种以势压人的下法,看来这个徐甲是知道的,不过,他却是没有见过真正的快棋!
东骑王当下用两指拈起一子,放在棋盘上。在这之后,果然,徐甲再度点棋快下。哪知道这一回可是不同了,在他方自落下子的时候,就听到“叭”的一声脆响,东骑王在他方自落子的时候就跟着落下了,也就是说,两人的度几近到了一个时间,落子的声音也是近乎一个声音!徐甲吃了一惊,却见东骑王仍一脸平静的道:“请!”他说着话,手却是又拿着一枚棋子。
徐甲大怒,当下落子,可就如他所想的,每每他一个落子,东骑王都会用一种同样的度在他落子后同时落子,看起来,竟似是徐甲自己一个劲的放子一样,东骑王虽然下棋,可他下棋却似是一副不用想的样子,甚至他对棋盘看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只等着徐甲落子,他一落,东骑王立时跟上。
众人几曾见过如此的下法,原本,似这样的棋,人们都是看中场的大棋盘,可是现在,人们都对下棋的二人啧啧称奇,这棋下的故事却似是比棋上的还要多。
徐甲也算是一个人物了,几曾吃过这样的亏,他咬着牙,小心看着棋盘,找着东骑王的弱点,但见东骑王下棋,左一个落子,右一个落子,却是没有一点的章法。之前说了,在古时的下棋,最主要的是下战法,也就是手筋绞杀为主,争杀对方的大龙,而并不是现在的这种讲究,现代的围棋,已经分得很清楚了,开始的叫开局,也就是布局,布好了局,才开始正面的撕杀,这时,有多种的棋风,有的人会猛打猛冲,把对方以屠大龙告终,有的人会拖下去,在宫子的部分比赛双方的计算能力。
可在这个时候,下棋虽也有胜负说,可还是有一定的不足,比如,他们有时会过于的讲究棋形的优美,会讲究正面的绞杀术。会在一个小角上争下个不休。很容易在一路手筋的绞杀下就分出胜负,而不是在失败后打劫分胜。他们很少留下劫材,所以战斗总是一目了然,也显得出一股战场上才有的凶杀之气,所以围棋这种明明感觉很文雅的东西才会如此的盛行在男人之中,无论是什么人都会下棋自娱,非是无因的。
“哈哈,叫你不看棋盘,叫你不老实下棋!”徐甲出了少有的欢呼,边上的棋客也都各自皱眉,只见徐甲得意洋洋的把东骑王的一路七八枚棋子提了起来。
东骑王却是仍然平淡,道:“多说无益,还请落子。”他这一说,徐甲才意识到对方在自己落子的时候已经落了,现在提完了子,还是他出手,徐甲哼了一声,再度落子。可是这下却是不好了。他明明提了对方的棋子,可是却有一种渐渐给对方合围包上的感觉。
一连数手,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虽然徐甲提了子,可在棋势上,他竟然是落在绝对的下风。徐甲大急,一连提了东骑王数字,可是,他每每把东骑王的子提去,就让自己的棋子更多的处在东骑王的包围下,整个棋盘上看上去,东骑王的棋如同一股股的军队,已经严然有序的把徐甲的棋子全数包围,就如一把把钢刀明明已经扬起了,却就是不肯落下一样。
高高在上,东骑王在棋道上表现出了他高高在上的一面,如一位高高在上的君王,冷眼看着一个小老百姓冲着自己的嚎叫!徐甲提起一子……但他终于还是放下,拱手为礼道:“在下输了……”女执事叫道:“秦国胜!”众棋客一并喧哗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秦国一个子也没有提呀!”“可不是怪么,我就见到楚国攻城掠地了,可是现在楚军却全落在了秦军的手下,这都是怎么呀?”
也有自比高明的道:“好好好,妙妙妙,秦军诱敌深入,最后一举歼,这正是兵法大道呀,我看这个棋士一定是一个兵法的大家!”另一个人道:“只是他下棋落子一个打吃的也没有,这算什么兵家?我看他只是棋道好,却非是与兵家有关,天下间会棋的多了,哪那么多的兵家呀!”众说不一。
“足下胜了在下,还请留一个名来,也好让徐甲知道先生是何方名士!”
“东骑刘羲!你知道了,下去吧,还请第二位棋士上场。”东骑王看也不看的一挥手。虽然不恭,但他是胜者,有这个权利和资格。徐甲暗恨,一步退下。
“在下齐国田婴,见先生棋风暗合兵法之道,前来请教!”一个英武的年青士子登上台场。齐人学子,历来为人所重,故周围一片叫好声。年青对年青,这样的棋才有看头。但见这齐人田婴摸了铜牌,女执事道:“赵国!”又是引起了一片的响声回应。
女执事对东骑王道:“棋主胜,当后手!”东骑王会意,道:“那就请足下先行落子吧!”
田婴是见过徐甲之败的,当下小心,一子落在角。东骑王也不介意,他方才用快棋打杀徐甲,没给他一点面子,用最屈辱的方法打败了它,一个子没有提的逼得徐甲落败,用事实告诉他自己的不堪。也由是此,所以田婴下棋就沉稳了很多,没有再行冒进了。
就听见“噼叭噼叭”的落子声,间中隔着田婴的思索。东骑王仍是平平淡淡的样子,没有任何的波澜,每一个落子都是那样的平静,却于这平静中充满了杀机。任谁人都可以看出来这田婴是现学了东骑王的棋风思路,但那仍是没有用。棋这种东西不是现学就可以了。
田婴这才明白,东骑王的棋看似一潭幽静的小湖,但于这幽静中却是杀机无限。他给棋者打开了一路新的思路,不在仅止是局限于一路的拼杀,而是力求对大局的掌握,对全局的控制。抢实地,争要点,不知不觉间布下了无尽的陷阱。那看似松散的布置其实招招含有深意,于来往纵横间拉起了一张大网。
“叭——”东骑王利落的下子。田婴拈起棋子,犹豫了半晌,始推盘道:“在下不敌,先生棋法暗含兵法,不知修学的是何种兵法。”他这样说是有原因的。在战国时代,并非是孙武子一家兵法,比如姜太公窃商国兵法的《六韬》,吴起的《吴子兵法》,齐国兵家司马穰苴的兵学,这些任何人得到了,都是可以学上一辈子的。比如张良就是得了一部《太公望兵法》才得成王佐之才的。要知道,既然名为《太公望兵法》,那就必然不是《六韬》的全部,以一家一节之学而事王,可以想知,学通一门就已经是很难的了。
东骑王沉吟一下道:“棋道非兵道,虽与兵法通,但绝可不当成是兵法,比如先前一局,我弃子良多,然真正的将帅之才,纵是弃一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岂可大弃特弃的道理,吴起爱兵如子,有把儿子当弃子丢了的么?又如我围子而不杀,若是可以杀,当然要杀,不杀一处还可,我处处不杀在兵法上就是败处,你以兵家诩我,却是错了!”
田婴施一礼道:“田婴受教了,如先生有一日来齐国,田婴定为先生引荐一位奇人!”
东骑王一怔,却见这个年青人已经翩翩而去了。那人……是孙膑么?就在东骑王沉思之时,却是赫然现时间已经过去了很多,看来,只够再下一盘的了,不然就要到正午了,可正午还有约客呢,这可不好,东骑王琐事缠身,哪能真的在棋之一道上穷花时间。
他心中一动,却是计上心来,扬身而起道:“如此太慢,现已经败去两国,请再来四位,在下一次同四人对局,把这灭国统一一股脑的灭完,不知哪四位有这个兴趣上来一试的?”
原本第一局棋的时候,下得极其趣味,徐甲的败让人叫好,并且下的好是颇有独到之处。但是第二局棋就下的有点沉闷了,虽然高手们还是可以看出这样的一局棋中隐含的深度,但是说起来,却是并不如先前的一局让人兴趣勃。
可是现在却是不同了,东骑王一下子喊出了战意号声,竟然一次性约战四名棋士,这从哪说都是一件相当难的事来。之前,白雪说的,自打立了“连灭六国者,赏万金”的赏格,然而数十年来从来没有人在这里那怕是连灭三大战国,所以那铜板镌刻的悬赏文告竟是始终不能拆除。因为围棋始终是一件极费脑子的事情,一个人,他的精力再强,实力再好,可是两局棋一下,一身的精力也已经去了。
齐鲁两军在长勺摆开阵势。齐军仗人多,一开始就擂响了战鼓,动进攻。鲁庄公也准备下令反击,曹刿连忙阻止,当齐军擂响第二通战鼓的时候,曹刿还是叫鲁庄公按兵不动。鲁军将士看到齐军张牙舞爪的样子,气得摩拳擦掌,但是没有主帅的命令,只好憋着气等待。齐军主帅看鲁军毫无动静,又下令打第三通鼓。齐军兵士以为鲁军胆怯怕战,耀武扬威地杀过来。
曹刿这才对鲁庄公说:“现在可以下令反攻了。”
鲁军阵地上响起了进军鼓,兵士士气高涨,像猛虎下山般扑了过去。齐军兵士没防到这一着,招架不住鲁军的凌厉攻势,败下阵来。鲁庄公回到宫里就问:“头两回齐军击鼓,你为什么不让我反击?”曹刿说:“打仗这件事,全凭士气。对方擂第一通鼓的时候,士气最足;第二通鼓,气就松了一些,到第三通鼓,气已经泄了。对方泄气的时候,我们的兵士却鼓足士气,哪有不打赢的道理?”
一般的棋士连战两名棋士,精力脑力都消耗了很多了,哪里还有力量打上剩下的几战。所以洞香春的悬赏文告便始终不能摘去。东骑王也是如此,只是有一点不同,东骑王的精力和体力脑力包括棋力都比这个时代的人高出太多了,可是如果让他这样一个个的下下去,说不准也有个马失前蹄的时候,要知道围棋这种东西是很不定性的,有的时候,业余棋手甚至可以把职业高段的拉下马来。这种事在围棋界里也不是少见的。
所以为了省事,也是为了省时间,东骑王要求一起上。一次性下四局棋,这种事情并不算太难,比起来,好过一个个的和人对弈要强。毕竟己方是一个人,他可以控制住棋路,如此一来,很多手都是大至差不多的,也就好应付多了。
“若是如此,算老夫一个!”人群里走出了一个灰衣老者。一片的惊呼响起:“是曹老,是曹老……”此人叫曹顾,是曹国的没落公族,虽然没落,此老独好棋道,他为人孤傲,素有清名,本来他是很欣赏东骑王的棋力,但听东骑王一力战四人的话,不由怒了,要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点厉害看看!
老人丢开手上的竹木杖,就手一抓,自己看了,规矩可是比谁都知道的叫道:“齐国!”
“哈哈哈哈……”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另一个老人笑道:“曹老出马,那老夫也来献献丑了!”说话间,一个锦衣老人出现,这人肚子大,但却面目红光,和一般人心里想的那种虚弱的胖子可是截然不同。曹顾笑道:“原来是你,也手痒痒了?”那老人道:“小家伙有趣,独对而下,怕还真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他要以一敌四,老夫少不得也来凑个热闹了!”
台下众人轰笑道:“有曹老和薛伯在,怕已经是可以了!”那薛伯先是摆摆手,道:“未必,小家伙厉害,仅我二人,胜负亦未可知呢!”摸出一个铜牌道:“魏国,嘿嘿,好彩!”楼上台下的看客齐声喝道:“魏国,彩——”
薛伯道:“只是还少了两人……”白雪拍手道:“不怕,不怕,不知道九公叔和渔伯老能行否?”九公叔和渔伯老是洞香春的老家人,也就是白门的老家人,当年白圭开了洞香春,也是真的担心会有人棋力高,真个拿了这一万金的赏,要知道一万金怎么都不是小数目,白圭也是一个商人,哪有不留意这一点的道理,万一真的出了问题,那可当如何是好?所以这两个人就是白圭寻到的隐世棋道高手,他们虽然偶然出手,但从来不凡,很多自诩棋道高手都在这两个老人手下惨败过。如果是一般人也就算了,但这里是洞香春,这里的棋客大多都是常客,自然是知道那两个老人的厉害,一齐嘘声。
如此一来,以这四人的棋力和东骑王一个人下,那从哪儿说都是一种过分的行为,说白了,太欺负人了。但却是正和东骑王的意,要知道,下这种以一敌多的棋,最紧要的不是别的,而是对手的棋力要平均。这样的话,高手的思路就会有雷同,也比较好计算。而如果是高低不一的那种,反而会把人的脑子弄乱。
曹顾和薛伯道:“这可不好由我们决定,还是问问这位小友的好。”白雪微笑回头,对东骑王道:“怎么样,这样四个人,你敢不敢应?”她脸露出了得色,心道:“纵是你真的是棋霸天下,就不信你一人之力可以对抗这四个高手!”
东骑王唯有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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