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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初梦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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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因为是半虚构作品,所以内容有一部分没有按照历史去描述,请各位不要对号入座…)

天文二十一年(公元155年)三月七日,日本尾张地区,那古野城郊的万松寺。

在寺内的大殿上,足足四百人的僧众在万松寺住持大云禅师的带领下唱颂着超度亡魂的佛经,整个大殿内香烟缭绕,弥漫着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氛。在大殿的正中供着一块灵牌,上面镌刻着那古野城主信秀的名字。身穿丧服的家属和臣下分别坐在灵堂左右,寺内寺外都排满了黑压压的吊唁者。

“迟到了啊,紫炎少主…”

不住的望着大殿外,不管是信秀的妻子土田夫人还是信秀的家臣们都是一脸的焦急,作为继承家业的嫡子在自己父亲的葬礼上居然不见踪影,这件事怎么也说不过去。

“猴子,去找一下少主吧。”坐在侧首的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转过身去对身后一个比他年龄更小、但是容貌却很容易让人误以为他是个小老头的孩子低声叮嘱着,“找到他之后,快点把他带过来,信秀大人的葬礼,他不在的话象什么样子…”

“知道了,枪左大人…”被称作“猴子”的少年微微一躬身,便迅速向外走去。然而在他奔出大殿,快步走到寺院大门前的时候,却一头撞在了一个迎面走进寺院内的人怀中。

“呜…好痛!你…”

还没等少年发出抱怨,撞到他的人却突然发出一阵清朗的笑声,原来,那是个比他年龄稍大一些的少年。

“哎哟,这不是猴子吗?连路都不看,你到底要到哪儿去呀?”

惊愕的抬起头来,被称作“猴子”的少年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此刻,在大殿内的家属和家臣们都已经有点坐立不安了,嫡子不到,仪式就迟迟不能开始。那位浪荡公子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无动于衷的东游西逛的?

“真隆重呀,竟来了这么多人。看来,我那个死鬼老爹是相当的有面子呢!”

一个响彻大殿的声音从殿门前传来,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大门前,连僧人们都忘记了继续诵经,呆呆的看着门前那位未来的那古野城主。

光着的上身披着一件脏污的短衣,用草绳胡乱的系在腰里。两只鞋已经找不到了,无论是脸上、身上还是赤脚上都布满了泥巴和污渍。略显蓬乱的头发在头顶上随意的扎起,在咧开的嘴里,雪白的牙齿叼着一根灯笼草的草芯,左手提着一个酒瓶,右手举着一柄连鞘的大太刀扛在肩头,俊秀的脸庞挂着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直直的瞪着大殿上的所有人。看到他们的年轻城主以这个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信秀的家臣们都不由发出惊呼。

“紫…紫炎少主,您回来啦!”

“哟,因为在路上的小酒铺里呆了一会儿,所以回来晚了。”噗的把嘴里的灯草芯吐在身边一名僧人的身上,名叫紫炎的少年摇摇晃晃的向大殿上的灵位处走去,“那里的酒很好喝,姑娘长得也不错呢。你们有空就去坐坐吧,我可从来都没有骗你们的。”

“这…这像什么样子?”目瞪口呆的土田夫人,良久才发出吃惊的斥责声,“紫炎!这可是你父亲的葬礼呀,给我正经一点好不好!”

“是,是。”紫炎随意的应着,将手中的大太刀抛向身边随侍的少年“猴子”,“接着,猴子,掉在地上的话就打你三十鞭!”“猴子”吓了一跳,急忙利落的接过大太刀,侍立在一边。

“请上香吧,少主。”在灵位边的僧人向紫炎递上已经点燃的奉香,还想顺手把他手中的酒瓶接过去。谁知紫炎接过香枝的同时却一缩手,让那名僧人抓了个空。

“干嘛?你这家伙想喝我的酒?打算当破戒僧吗?”

“不…不是的…”僧人惊慌的辩解,“在上香时从来没见过手里拿着酒瓶的人,这对死者不敬…”

“哦?是这样啊?”紫炎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随意的笑容。然而,那个笑容却在下一刻突然变成了怒色。跟着,紫炎一挥手,点燃的香枝便被重重的掼在了灵位前,一时间星火四溅。

“混帐老爹,这下子你满意了吧,嗯?”

说完,紫炎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就那样拔开手里酒瓶的塞子,一边咕嘟嘟的灌着美酒一边大笑着向殿外走去。所有人都惊得呆在当场,哪里有人敢去拦他?

后来人们才知道,当时紫炎在自己父亲的葬礼上姗姗来迟,原来是去向清洲城的叔父信友夺城挑衅了,也许他是想以这种方式来告慰自己亡父的在天之灵吧。

元龟元年(1570年)的某一天,歧阜城的紫炎寝室。

“阿炎,你能不能出去一下,木下大人找你有事。”

躺在床上的紫炎懒洋洋的睁开了眼睛,身边正坐着早就已经穿戴整齐的妻子:比他大三岁的斋藤归蝶。她是美浓国的统治者“蝮蛇”斋藤道三的爱女,是美浓的公主,因此也被人称为“浓姬”。

“猴子来找我了吗…阿浓,替我把衣服拿过来吧。”

经过简单的洗漱,紫炎穿得整整齐齐的,带着浓姬一起来到了议事厅。他从小就桀骜不驯,从来不把身边的什么人放在眼里,只有三个人除外,一个是他那睿智的妻子“浓姬”斋藤归蝶,一个是已经过世的、他视之为祖父的家庭重臣,同时也是他的导师平手政秀,还有一个就是他的好友兼得力属下“猴子”木下猿吉。

在议事厅中,猴子早已经面带严肃的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虽然怎么看怎么滑稽…)。在他的身边分立着六名武士,他们都是紫炎的家臣,个个都是一脸英气,一看就知道是难能可贵的人中俊杰。

“主公,这次特意拜访,是打算和您商量一下组建六武众的事情…”

听到猴子这样说,紫炎不由发出一阵开朗的大笑:“猴子你真会说笑,我这条小命还没娇贵到要请侍卫随身保护的份儿上吧?”

“话不是这样说的,阿炎。”在紫炎身后,浓姬用手轻轻卷着她那银白中闪着蓝色微芒的发丝,柔美的脸上静如止水,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流露,“你现在的身份是那古野城的新任城主,一城的安危都系在你的身上,怎么可以说得那么轻松。”

“是么?”浓姬的话让紫炎为之一怔,然后便抓着头发苦笑着说,“…啊,那真是有劳猴子一片苦心了。”

猴子无奈的苦笑着摆摆手,然后伸手向自己身边一引:“因为猴子我没什么本事,恐怕当上您的护卫也只能给您增添危险,所以我和家中的众位大人们都商议过,最后决定由几位武艺出众的大人来担任这份重任。至于这几位大人,就是自荐为主公护驾的六武众成员了。”

听到猴子这样说,六个人立时整齐的一起向前跨出一步。虽然只是短短的一步之遥,紫炎却觉得一股强大的迫力扑面而来,心里暗自吃惊。

(好强的压迫感,怎么我平时就没有发觉他们的迫力!幸好这些人都是我值得信任的家臣,要是换成陌生人,我还真不敢把这些如此可怕的家伙留在身边!)

“前田枪左卫门利家大人,浅井伊郎政澄大人,中川八郎火门重政大人,伊藤二藏长久大人,猪子次左卫门矢一大人,松冈九郎斩次大人,由这几位来做您的近侍,我想您应该不会觉得不妥吧。”

“是呀是呀,都是老朋友了。不过真是好长的名字呀,每次念出来都让人直犯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紫炎竟然摆出了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既然以后经常要打交道,干脆就省略一点称呼六位吧。矢一、伊郎、火门、二藏、枪左、斩次,从今天开始要麻烦你们六位了,请多关照。”

紫炎简短的招呼,再一次像闷雷一样轰在了议事厅中每个人的头顶。六武众没想到主公居然会用这种轻佻的反应来回应他们,一时竟都张大着嘴,不知该说什么好。

“还有,这个孩子…”

直到猴子再度开口,紫炎才注意到原来在他的身后还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那怯生生的眼神,让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猴子,这孩子是谁?”

“紫炎公还记得前一阵和浅井朝仓联军的冲突吗?这孩子的父亲就是在那次冲突里遇害的。他临死前把这孩子托付给了我,想让他在您身边做个侍童。我想这样也不错,能让他长些见识,而且他长得也很体面,我想您应该不会有意见的吧。”

“给朝仓家杀害的家臣…权六手下的可成呀…”紫炎盯着那张清秀得比女生还像女生的小脸略想了想,然后恍然大悟似的一拍手:“对,对哦,这孩子是森家的孩子,我记得他,在出征前的送别会上,我见过他…还有他那个短命的老爹。他不是权六那一派的么?听说和你合不来,怎么会想到临死前把孩子托付给你的?”

“那个…以后再说吧,来,长定,快点拜见紫炎大人。”嘴里虽然这样说,但猴子费尽了力气,却还是无法把那个执拗的孩子从身后拽出来。好像在他面前的紫炎是洪水猛兽,稍微触及就会粉身碎骨一般。

“你叫长定啊,你那个差劲老爹怎么会给你起这么个差劲名字…”紫炎走到猴子身边,伸手去摸长定的头,没想到这个只有四五岁的孩子却突然抬头,“咔”的狠狠在紫炎手上咬了一口。在紫炎收手雪雪呼痛的时候,长定已经恶人先告状一般放声大哭起来,好像刚才是紫炎咬了他而不是他咬紫炎一样。

“哎,阿炎你也真是的…”浓姬越过紫炎身边,顺便还白了他一眼,便径直来到猴子身边的长定面前,变戏法似的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果子来递在长定的手里,那是她刚才起身时从桌上的果盘里拿在手中的。这一招似乎相当的管用,长定马上止住了哭声,捧着果子大口吃了起来,看得紫炎和他身边的家臣们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孩子是要哄的,像阿炎你刚才那样凶神恶煞的,谁见了都会给吓到。”疼爱的抚mo着长定的头发,浓姬冷漠的脸上竟也浮现出一丝笑容,仿佛是在讥笑紫炎一般。

“哼,你是女生,当然知道怎么带孩子好啦…”吃了暗亏的紫炎依旧不肯服输,哼哼叽叽的嘴硬着,“总之长定这名字我不喜欢,叫兰丸都比长定要好听…”

“就那么定了,兰丸。”浓姬平淡的一句话又差点让紫炎跳起来,“森兰丸,这名字也挺好听的啊。”

“喂,阿浓,你在糗我吗?我随口说说的啊!”紫炎极力的争辩着,然而浓姬平淡的一句话,马上让他闹不出声来了。

“阿炎,记着将来要一统天下的人,得先学会说话算数。不然,谁去信服你。”

“好,好,说话算数…臭丫头,我给你打败了…”

这,就是森兰丸长定和自己将来的主公:原先被称为“尾张的傻瓜”,而后来却被称为“尾张虎”的奇男子紫炎第一次的接触。

*****

元龟二年(1571年)八月,京都东北方的佛教重地,比山。

是夜,一匹身材健壮的黑色连钱苇毛马站在比山对面那高高的山崖顶端,马上端坐着面色肃穆的紫炎。在他身前坐着一个双手紧揪马鬃、面容俊美的孩子,正是他的侍童兰丸。此刻,二人正观望着熊熊燃烧的比山,火光映得二人的表情十分古怪。

“呐,兰丸,就这样放火把比山上的一切化为飞灰,你觉得我残忍吗?”

兰丸扭头看着紫炎,小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是的话也别怪我残忍,这只能怪比山上那些顽固的和尚,竟敢公然收留浅井和朝仓家的人,而且居然还联合石山本愿寺鼓动一向宗教徒和我作对,也是时候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了。不然的话,只会让天下人觉得我软弱可欺!”

听着身后传来的得得的马蹄声,紫炎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丢下一句:“事情办得好,辛苦你们了。”

“紫炎大人,恕我直言,您这次火烧比山是不是做得有点…”

“我也知道如果万不得已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去动比山和石山本愿寺这一类的佛教重地。但是,人家都已经骑到头上来了,如果任由他们就这样胡作非为,我迟早难逃灭顶之灾。这个道理你们也明白吧,权六,还有猴子?”

“是…”在紫炎身后,两员从来就没有和睦过的大将一起低下了头,在这件事上,他们难得的表现出了一致的反应。

“要保持强势,才是方今的生存之道。如今放眼天下,能与我匹敌的对手能有几个?今川那家伙再骄横,还不是在桶狭间给我手下的两位小侍从斩掉了脑袋?失去美浓的斋藤龙兴,不过是一只浅水蜉蝣罢了!三好一族尽是残兵剩勇,能有什么作为?朝仓是畏缩不前的胆小鬼,浅井是食古不化的顽固派,石山本愿寺里都是一群不知深浅的家伙,一向宗教徒都是愚昧无知的莽夫!就是那个墙头草般的足利也不是什么人物,昨天被我奉为将军的时候还称我为父,今天就暗地里联合一群乌合之众来反抗我,也不称称自己有几斤骨头!三河的元康和我亲如兄弟,而且目前有求于我,绝不可能对我不利。如今除了西方的毛利、北方的上杉和东方的武田,哪里还有值得我一战的对手!看来,我一统天下的梦想,已经为之不远了!”

在紫炎的身后,几名重将都没有吭声。而在鞍上紫炎怀中的兰丸却望着意气风发的紫炎,大概是因为受到比山上火气烧烤的缘故吧,在他那张小脸上泛着一股淡淡的红晕,看起来有一种奇特的可爱之色。

紫炎似是没有注意到怀里的孩子的表情,而是豪爽的一展手中的纸扇,发出刺耳的“嗖”的一声。

“天下布武,英雄舍我其谁!”

(紫炎大人…好酷!真像那时挥马扬刀在战场上驰骋的父亲呀…)

紫炎这一刻的形象,从此深深的印在兰丸那幼小的心灵中,再也磨灭不去了。

天正十年(158年)六月,京畿近郊本能寺。

“大人,床已经铺好了,请您和夫人去安歇吧。”

“天色还早吧,兰丸。你侍候了我们一天也很劳碌了,一起坐下来喝两杯吧。”

兰丸露出错愕的表情,看了一眼紫炎身边的浓姬,浓姬只是淡淡的一笑,向着紫炎微微躬身,说了声:“阿炎,我有些困倦,先去休息了。”得到紫炎的默许后,她便起身走入了后殿。

望着浓姬的身影在殿后消失,紫炎才轻笑一声,示意兰丸坐在自己身边。兰丸知机的坐了过去,小心的端起酒壶将紫炎面前的酒杯斟满。紫炎呻了一口酒,这才满意的长呼了一口气,转头望向兰丸。

“你跟着我已经十二年了吧,兰丸?你觉得我对你怎样?”

听到这样的话,兰丸多少有点意外,不明白紫炎突然这样问是什么意思。

“啊,主公您对我很好啊,就像…就像已经过世的家父那样。”

“哦,已经把我当成那么重要的人了啊。那么,今天这个难得的晚上,我希望我们之间也可以相互分享一点小小的秘密吧。”紫炎随意的倚躺在了榻榻米上,用单手支着头颅,举止间又流露出了少年时的不羁,“你先说还是我先说呢?虽然我也很想告诉你一些我的故事,不过我更想听听你的故事呢。”

“我?”兰丸更奇怪了,“我能有什么故事…”

“哟哟,这话可不对哦。”紫炎哈哈一笑,笑容里竟带着一种年轻时的促狭之色,“别告诉我,大名鼎鼎的‘殒落晨星’以转世的形式附在一个孩子身上,只是为了单纯的效力我这空活了许多年头的废人吧?”

“紫炎大人!”兰丸惊得几乎跳了起来,“您…您究竟知道了些什么?您倒底是什么人?”

“我是‘尾张的傻瓜’,织田上总介紫炎呀。”紫炎依然开朗的笑着,又呻了一口酒,“当然,和你--‘殒落晨星’路西法一样,我的身体里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存在着。西方的人们曾经称我为凌驾吸血鬼德拉库拉伯爵的魔头、十三血族中的最强妖王诺思费拉特,东方的人们称我为第六天魔王、佛敌魔罗、恶鬼乃素腐衣罗门…”

说到这里,紫炎一双明亮的眼眸紧紧的盯向兰丸,一字一句的说道:“堕落的炽天使路西法,我的真实身份,就是在宗教斗争中被你们天使作为异端而封印在邪神界的传说祖神之一:紫炎魔神阿里巴恩。”

“您…您会是…!”兰丸此刻简直是受到了双重震讶,不止是对方一言道破他潜藏十七年之久的身份,而且眼前自己所侍奉的主人居然就是曾经被天使军团封印在邪神界里,后来逃出邪神界后不知所踪的魔神阿里巴恩!

“哎,本来是想问你的,结果我倒自己先招出来了…”紫炎带着一点头痛的表情抓抓头发,又继续把话说了下去,“当初被封入邪神界的时候,一部分邪神为了将来可以在人间界保留一个可以让他们安全脱身的保障,于是就在天界放松警惕的时候集合自己剩下的力量将他们中的一员送出了邪神界,那就是我。但是,在我逃出的时候,却被炽天使和那些顽固派的邪神们发现了,一场恶战之后,我杀掉了许多的炽天使和邪神,但是自己也受伤颇重,力量不支。逃到日本,不幸碰上了沙门遍照金刚,也就是弘法大师空海。我被他打倒并亲手封印在比山里,直到四十八年前,我才有机会冲破空海布下的封印,但是考虑到日本现在佛教势力遍布,我的力量在这里受到严重的限制,不得已借助了土田夫人腹中的孩子,转生为织田上总介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火烧比山,然后对本愿寺施以重兵了吧。”

“嗯,除了政治上的原因,也是怕比山和石山本愿寺会有和空海上人类似的僧侣妨碍到您吧。而且,似乎在比山那里,也有着一个通往邪神界的入口…”眨着聪慧的大眼睛,兰丸不住的点头。

“不错,就是那个缘故,所以我才会一把火毁去比山上的一切。另外,被封印了不知多久,我原本的力量已经几乎消失殆尽了,这个原因也让我对比山这一类的佛教重地恨之入骨。”紫炎呻了一口酒,话锋突然一转,“说起来,原本我小时候是叫做吉法师的,不过在元服(成人之礼,证明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了)之后,我向血缘上的父亲,也就是信秀公提议,为自己取了紫炎这个名字,因为,这名字是我的因缘啊。”

“原来如此,说来真巧,我投生为森家的孩子的理由,似乎和您不谋而合呢…”兰丸有些苦涩的笑笑,多年来形成的习惯让他依旧保持着谦恭的姿态,“虽然在天使内战里我带着三分之一的天使背叛了天界沦为魔神,而且那些邪神和魔神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唯我马首是瞻,但是久居邪魔之地,始终让我觉得不舒服。所以在很久前的某一天,我把统领七十二魔神的权力移交给了副帅别西卜,自己独自来到了这遥远的东方。但是,大概是魔神们认为我的出走是在故作姿态耍弄他们的缘故吧,于是便在有心背反我的别西卜挑唆下对我大肆展开围捕,想把我收拾掉。与魔神们血战后的我精疲力竭,迫不得已,我只有选择利用人类的身体进行转生,虽然这样会失去大部分的力量,不过也是隐藏自己的最好办法了。本来我打算恢复力量后再图复仇,但是在这短短的十几年中,我竟然发现自己慢慢的喜欢上了人类这种软弱的生命…”

“你也是吗?我也一样呀!”捏着手中的酒杯,紫炎开怀大笑,“人这种生物虽然脆弱,但是他们和神的唯一不同点就是他们比神多出了一样东西,那就是…”

“…感情!”兰丸几乎是和紫炎异口同声的说出了这两个字,然后一起开朗的大笑起来。此刻,他们心灵上的联系已经由主仆,甚至近似父子的关系更进一步,成为空前贴心的知己了。

“想起来,当初我在懵懂的状态时咬了您那一口,可能也是出于对您身上那熟悉的危险力量的恐惧和抵触吧。真是不可思议啊…天使和魔神,久远之前的敌手,现在居然会坐在一起以主仆的身份促膝谈心,命运这东西真是妙不可言呢…”兰丸有些赧然的低着头,一张少女般的脸孔通红通红的。看到他那副可爱到爆的模样,紫炎的笑声刚歇,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说起来,那天咬的牙印现在还留在手背上哟!你这小家伙那一口真是够狠的,我还以为你把我的手当成花枝刺身了呢!”

就在紫炎拿兰丸取笑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起初二人以为是兵士在外面嬉闹而没有在意,但是随着外面兵刃的碰撞声逐渐清晰,二人都白了脸。

“路西法…不,兰丸,我出去看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内殿的阿浓就拜托你了。”

“请等一下,紫炎大人…不,主公。”兰丸很坚毅的按住了紫炎伸出去拿刀的手,“外面的事我去打探吧,您还是回去守着夫人。有您在身边,她才会安心的。”

“明白了,不过,要小心些。”

兰丸以点头表示回应,而后,他便提着佩刀消失在了殿外。当他再回来的时候,蓝色的狩衣居然已经破损了好几处,一张原本洁白无暇的小脸上也是黑一块白一块的,活像只花猫。本来,紫炎看到他这副滑稽相应该会大笑出声的,但是看到兰丸阴沉的脸色,再看到紧随兰丸退入的六武众,他不知为何怎么也笑不出来。

“出什么事了,兰丸?”

“主公,是光秀…那家伙居然谋反!京都二条城已经落入他的手里,现在他的军队联合比山和本愿寺的僧兵残众,已经把这里全部包围了!”

听了兰丸的话,紫炎一下子陷入了沉默。若有所思的呆了半晌,他才喃喃的说了一句:“真是混帐啊,这个光头…居然还偷偷的把僧兵收在自己麾下…看来我真是百密一疏了…”<>  “紫炎大人!”兰丸和六武众齐齐跪在了紫炎面前,“事到如今,我们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护您杀出重围!请下令吧,我们是绝不会退缩的!”

“我知道,我知道…”紫炎摇摇头,把目光投向后殿的入口处,“可是,即使我可以杀得出去,阿浓她…”

“主公,请把夫人交给我自己逃生吧,我就是粉身碎骨,也会把夫人带出去!”兰丸单膝跪地,美丽的面庞上充满急促的神色,“您的力量没有恢复,不宜犯险!我的力量虽然也没有完全恢复,但是总算能保住阿浓夫人…”

“你要怎么办?”

“哎?”兰丸惊愕的抬起头来,看到的是紫炎那淡淡微笑的面孔。

“你的力量恢复到什么程度,我也清楚得很。寻常士兵的话,你自己逃走是绝对没问题的,但是要带上一个人离开就困难重重了。何况现在光秀那家伙聚集了这么多比山的僧兵,肯定已经对我们的底细了解不少了。兰丸,能逃的话,你自己逃吧,别管我们了。”

“不!绝不!”兰丸握紧手中的长刀,背后隐隐伸出一双发光的羽翼,“今天我就是拼上这条命,也绝对不会…”

“傻孩子。”紫炎微微喟叹一声,突然挥起拳头,一拳打在兰丸的腹中。受此一击,兰丸的身体顿时软倒在紫炎怀中,圆睁的双眼布满惊愕之色,两行清泪从双眼的眼角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紫…紫炎大人…!”

“六武众听令,马上去殿前布阵,准备迎战。”紫炎一边平静的将六武众支出大殿,一边把兰丸软绵绵的身体摆在身前,双手交叠,一股虹色的七彩光芒自他的双掌间绽起。而仿佛预感到了什么的浓姬也自后殿施然行出,端坐在紫炎身边,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不合常理的异状,似乎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一般。

“兰丸,我的力量留存不多,只能有一次的机会将这个世界和属于我的领域幻梦界之间打开容纳一个人进入的裂缝。但是,我和阿浓都是不会独自抛下对方自己逃生的人。你却不一样,属于你的时代才刚刚开始,你不能就这样消失在这里。至少…为了我和阿浓,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不知何时,整座大殿开始哗哗剥剥的燃烧起来。在跳动的火光中,兰丸眼中的紫炎和浓姬的面容显得是那样的平静安详。

“不…不要…请让我留下…求求你了…紫炎大人…”

“兰丸,有缘的话,我们来世再见了…”在紫炎近乎呢喃的声音中,地面上慢慢的裂开了一道闪着七色光辉的裂缝,不管兰丸如何挣扎,也无法阻止自己的身体缓缓的沉下那道裂缝中。他只有一边无力的伸出双手想抓住紫炎,一边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紫炎大人…!紫炎大人…!”

“给我等一下!”在火光中,一人手持长刀冲入大殿。在沉入无尽的朦胧之前,兰丸隐隐的看到了来者的面容。

“光秀…不…别西卜!?原来…原来是你…!”

可惜的是,无论是兰丸的惊悟还是光秀的乱入都已晚了一步,在盘膝端坐的紫炎面前,闪着七色光芒的裂缝缓缓合并,终于完全消失不见了。

“你能闯进这里,看来六武众也已经全部殉难了…”抬眼望向眼前的男子,紫炎的双目中闪烁着灼灼的光芒,“别西卜,原来是你控制了光秀的心智啊。那么,在我来到日本时,指使空海攻击我的虚空藏菩萨也是你变化的了?”

“少废话,阿里巴恩!今天我迟到一步,没法把路西法收拾掉,但是能亲手干掉你,我也不枉此行了!”光秀怒吼一声,举起手中的长刀向着紫炎迎头斩下。在刀锋斩落的瞬间,浓姬展开双臂拦在了紫炎面前。刀光一闪,二人的身影同时被锋利的长刀穿透…

*****

坐在皮转椅上的兰丸陡然睁开双眼,冷汗已经把衣衫和面庞全浸透了。他睁开嘴想说些什么,但是停顿半晌,吐出的却只能是无言的呜咽声。

“紫炎…紫炎大人…”

“兰丸,怎么了?”坐在他面前的办公桌后的黑暗中,几条人影中的一条吐出了毫无感情的声音,“你刚才做了恶梦了吗?”

“啊…不…”伸手拭去挂在脸上的汗水和泪水,兰丸又恢复了往日的沉着,“猴子大人、权六大人、还有元康大人,三位都到了吗…”

“闲话少说,我们的灵魂被你留在幻梦界那么长时间,最近又蒙你为我们专门制造了身体,一定是有求于我们的。”坐在中间的人影显得有些急躁,连语气也充满不耐烦的腔调,“说吧,兰丸,如果你打算复活紫炎大人,需要我们帮你做些什么?”

“问得好,权六大人。”兰丸把双手交叠在一起,脸上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事实上,我在一年前已经找到紫炎大人的转生了。”

“什么?”暗处的三条人影一起发出惊讶的呼声,最左边一条身躯微微佝偻的人影更是急促的接道,“那么兰丸,你的意思是紫炎大人可以复活了吗?”

“猴子大人您说得没错,本来紫炎大人的复活计划在一年多之前的kc大赛结束后就该展开,但是因为我在当时与别西卜的战斗中受伤未愈,而且手边有一些必要的工作没有做完,所以我刻意把计划进行的时间推迟了一年半。”兰丸微微偏过头去,望向那条人影,“而且,因为推迟了计划的运作,这一次计划的进行会更加的方便。因为,这次计划的行动地点从童实野町转移到了决斗学院的南方分校,从兴师动众的规模上来说要方便了很多。”

“决斗学院?哼,小孩子的地方…”中间的人影仿佛很是不满似的哼了一声。

“对于紫炎大人来说,马上就要在决斗学院迎来第二学年的生活了。因此,我打算在第二学年开学时动用我在ocg协会的力量,全面替换决斗学院的高层。由猴子大人替换掉现任的代理校长三泽大地,由权六大人替换掉现任的教导主任丸藤翔,由元康大人以教头和蓝宿舍管理员的身份介入学校高层内部…”

“什么?让猴子当校长?”中间的人影不满的大吼,“让这只死猴子骑在我头上吗?我绝对不认可!”

“冷静一下,权六大人。”右边的人影再度吐出毫无感情的声音,“兰丸这样安排,自有他的想法,你稍安勿躁,听他把话说完。”而左边的人影只是冷笑了一声,却并没有说些什么。

“教导主任虽然在名义上低于校长,但是却掌握着校内的实权,可以说是决斗学院的实际领导者。给权六大人你安排这样的职务,对你来说并不吃亏。”兰丸的嘴角浮起一抹冷艳的浅笑,“说起来,真正吃亏的人不是你,不是猴子大人,也不是元康大人,而是我。”

“嗯?”三条人影一起发出惊讶的声音,“这是什么意思?”

“到时候你们就会知道了。”说着,兰丸的脸上再度浮现出胸有成竹的笑容。

(紫炎大人,请再忍耐一下,马上…马上我兰丸就会来迎接您了…)

[注:本文的开篇部分改编自古木的《织田信长》。]

*****

附记六武众

六武众,其实指的就是信长(紫炎)身边的护卫队赤母衣众和黑母衣众,只不过大概为了游戏需要把人数做了精简而已…

所谓母衣,又可写作保侣、幌,乃是武将作战时的一种护具。一般古代的骑马武将,身体正面有甲胄防护,后背就容易遭到飞矢袭击,于是就背着五六层厚的布帛,作为背后的防具。到战国时代,有人发明用鲸须或竹篾编成斗笠状,然后在上面蒙上布帛背在身后,看起来很像是大号的斗笠,也有点像驼子,但就是这种被称为母衣的防护用具,倒也的确符合物理学原理,对于来自背后的箭矢有着一定的防护作用,因此成为武将上阵时不可或缺的装备。

永禄年间,织田信长从亲卫队马众中挑选了二十人,分别组成赤母衣众和黑母衣众,其主要任务是在布阵和出击时在各部队之间传令,战斗时核实战功,必要时前往敌方军营担任使者等,总而言之就是类似于传令官的角色。这一部队的成立年份并不能确定,有的说可上溯至永禄四年以前,因为在这一年六月的美浓井之口之战时,便有赤母衣众成员织田越前守阵亡的记录,这一说法也见于谷口克广氏的《织田信长家臣人名辞典》。

在《亚相公御夜话》中记录了这么一段对话,信长的马众户� �胜成向利家提问道:“赤母衣众与黑母衣众相比有什么区别,感觉好像两队人数不一样。”利家答曰:“信长公亲自挑选了二十人,并做了赤黑二色的阄子,命我等当面抓阄决定属于哪一队。”可见这两队母衣众的地位并无高下之分,而且最初成立时也的确是一队十人,只是到后来或有人退出,或有人加入,总数已不止十名。

在信长挑选母衣众时,并没有把秀吉(藤吉郎)给挑选进去,因此在六武众中看不到这位猴子大人的身影,仅是以“紫炎的足轻”这张卡出现。但是之后成为一方豪杰的猴子却拥有着自己的母衣众--黄母衣众,其中不乏名震一方的人物,如“贱岳七本枪”之首福岛正则及加藤清正等人。

赤母衣众名单如下(按位置顺序):前田又左卫门利家(枪之又左)、浅井新八郎政澄、织田萨摩守(即木下雅乐助)、伊藤清藏长久、岩室长门守、山口飞守、佐胁藤八郎良之、毛利河内守长秀、饭尾茂助尚清、长谷川桥助、福富平左卫门秀胜、九郎左卫门直政、渥美刑部丞、金森五郎八长近、猪子次左卫门一时、加藤弥三郎、织田越前守、黑田次右卫门。

黑母衣众的名单如下(按位置顺序):河尻与兵卫秀隆、中川八郎右卫门重政、佐佐内藏助成政、津田隼人正盛月、毛利新助良胜、伊藤武兵卫、水野带刀左卫门、松冈九郎次郎、生驹正助(胜介)、蜂屋兵库守赖隆、野野村三十郎正成、中岛主水。

文中的六武众全名是某a杜撰的,基本是以人物的名称为主,却与k社的原先设定不符。因为在某a的印象里,六武众所代表的另有其人。

矢一:著名的神射手那须与一,虽然某a记得好像源平合战的时代就有这么个人,不过既然在鬼武者战略版里有这位神射手在,应该也就是他了吧。

伊郎:剑圣上泉伊势守信纲,无论是从造型还是名称上,在六武众中实力数一数二的伊郎都与我们这位新阴流的剑术大师有着相似之处。

火门:铁炮无双的杂贺孙市(铃木重秀),在当时能把火yao玩得出神入化的名人,在某a的印象里似乎就只有杂贺城的这位火枪手了。(虽然阵营上与信长相对…)

二藏:二天一流的剑圣宫本武藏,看那持刀的架势就应该知道啦,因为和上泉信纲大人同为剑圣,所以六武众里星数最高的三个当然也少不了他啦…

枪左:人称“枪之又左”的前田又左卫门利家大人,这个是勿庸置疑的啦,枪左绝对是以这位丰臣政权的五大老之一为原型的!

斩次:德川家康手下的四天王之一本多平八郎忠胜,为什么?造型很像,效果超威,能在气势上胜过剑圣上泉信纲的,就只有平生经历无数战斗却不曾受过伤的本多忠胜大人了吧?(唯一的差别是本多忠胜用的是枪不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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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记森兰丸

森兰丸(1565年-158年6月1日)是日本战国时代的武将。家系是清和源氏,即以源义隆为祖先而开创森氏。父亲是织田信长的家臣森可成,兄长有森可隆、森长可,弟弟有森坊丸、森力丸、森忠政(后来的津山藩初代藩主)等人。一般资料所见的本名为长定,但也有成利、长康等说法。在当时留下的史料里,有将他称为乱丸、乱法师等纪录。

兰丸是织田信长给侍童取的名字。除了森兰丸,日本连锁百货公司松坂屋的创始人伊藤兰丸道与其父伊藤广也是出身织田信长的侍童,都被命名为兰丸,可见信长多次以兰丸做为侍童的名字。

森兰丸是尾张国大名织田信长的侍童(小姓),颇受宠爱。天正十二年(158年)在甲斐武田氏灭亡后,被任命为美浓国岩村城(另有他说)的城主。本能寺之变时与信长皆战死,据说当时信长命令兰丸在本能寺放火。兰丸葬在阿弥陀寺,戒名为月江宗春居士。

(附记部分资料转载自百度知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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